“娘娘安然,此事自有計較。”
拍了拍王母的手,玉帝信步邁向那熟悉的至尊位。
位置雖熟悉,一番經曆,諸般凶險,實可言物是人非。
“拜見玉帝!”
登上那至尊位的刹那,九龍咆哮震動三界虛無。
凡是生靈所屬,刹那間皆不由自主下拜。
不過也有例外可言,這偌大天庭,除了高坐玉帝,還有幾道身影,傲然而立。
其一自然是衛無忌。
再有就是陰蝕王。
雖然一戰敗玉帝之手,諸多手段皆被破解。
除生死之外,往後再無希望可言。
以實力而言,這一次,陰蝕王也算是心服口服。
但是想要他向玉帝跪拜,即便真就是天地崩塌,也斷然無這個可能。
輸贏已再無變數可言,再多的在乎,也是無用。
莫言他生而聖神,生死早非惦念之事。
真就是有生死威脅,想要讓他跪著生,斷然這個可能。
除了這兩位之外,再有自然就是楊家一脈。
還有天蓬與弱水。
若非擔憂是否還有幾分變數,玉帝安坐的那一刻,變悄然退出了天庭。
一番所想,為的自然是大局。
其實倒也不必如此多想,玉帝安然而坐的那一刻,便再無定數可言。
為劫數,釋道儒聯手,方才逼迫玉帝無奈。
隻要這三位至強者,再無聯手之心,玉帝之位穩固,再無能將其撼動。
其實玉帝之位有所動搖,也與他自身,存在著切實幹係。
天心意誌,雖在冥冥不可見。
然終究是有所影響。
“楊戩聽旨!”
“即刻起,爾為天庭司法天神!”
威嚴目光將這個天庭,甚至整個天地掃視一遍。
最終落在楊戩之身,說出了一番令所有人極為驚詫之言。
司法天神,此職位再好理解不過。
司理天條,權柄至深,超過了護法將軍。
從某種現實而言,此職位已然完全取代了護法將軍。
“陛下!”
“臣不明白!”
“臣受命護法以來忠心耿耿,從無半分私念,陛下緣何”
當麵質疑,無疑是對玉帝最大的挑釁。
但是護法將軍顧不了那麽許多。
手中所擁有的,一朝盡去,實在非忍受範圍之內。
“大膽!”
“爾敢冒犯天威?”
五百護法靈官,當即齊聲震喝。
護法職責,除了維護天庭安寧之外,自有維護玉帝威嚴的成分。
“臣絕無冒犯天威之意,僅是”
被五百靈官齊聲震喝,護法將軍當即有所動然。
玉帝雖未曾言明罷奪護法職位,有了楊戩這位護法天神在,自身權柄自然形若透明。
若是再有一個冒犯天威的罪名
那無數歲月都不曾沾染血腥的斬仙台,怕是要為護法將軍升起。
“你向來忠心,許多的事兒,朕也自明。”
“本想給你機會,話實在不必所言至此。”
“既然你不明白,那就不妨說的透徹一些。”
“為何罷黜你的護法職位,那神聖外下的魔心,已然足以。”
“當然,此也不能完全怪你。”
“朕亦是有過。”
一言既出,滿殿再次跪拜。
幾分說不出的誠惶誠恐。
至尊位高無上,主宰縱有寂寞,卻永遠不會有過錯。
主宰至高無上,若是言之有過,億萬生靈,又當如何自處?
“你們都不必說了。”
“有些話,本不必說的這麽明白透徹。”
此言之意,自都聽得明白。
若非護法將軍,玉帝不會言之過錯。
至尊無上,可以犯錯,可以改錯,絕不會認錯。
“臣萬死!”
本就跪拜的護法將軍,無限惶恐。
往昔威嚴凜然,不過源於玉帝。
玉帝既能給其威嚴,自也能一言奪去其所擁有的一切。
一句言語,逼得玉帝當庭言錯。
便是無罪,也是有罪。
辱及至尊無上,此罪便是死,也無洗清之能。
“朕有過,自不能讓你擔待。”
“何況,往昔你也對天庭多有辛勞。”
“劫難過後,盡是喜悅,殺字終究不詳。”
“故而罰你卸去所有職責,麵壁思過一萬年。”
雖不似過去那般無情霸道,身為三界主宰,玉帝一言,同樣具有無上的威嚴權柄。
言語間權柄落下,自有天將拘押護法將軍。
護法將軍本欲幾番言語解釋,滿殿盡是無言間,也唯有低頭垂落。
王母一番求情,為的是局勢所慮,未必真就非得護著護法將軍不可。
至於這偌大淩霄殿的其他眾臣,沒有出言落井下石,已然算是厚道了。
“楊戩,你還遵旨而行,承擔司法天庭的重擔嗎?”
處理了護法將軍,玉帝目光落在了楊戩身上。
楊戩張嘴本欲說些什麽,一縷指勁於不經意間的彈動,打在了腿上。
楊戩自然半跪,也就代表了奉行玉帝旨意。
夫婦二人有些意味深邃盯著楊戩看了一番,轉身下了天庭。
“既然這一次,本座再次輸了,本座自當認可。”
“這天庭主宰,至尊之位,便由你安然而坐。”
“本座即得自由,往後將逍遙山水間。”
“有句話,還望你能夠謹記。”
“老毛病可莫要再犯了,要不然本座還會回來的。”
哈哈笑然,言語傳揚,一縷漆黑魔意,伴隨一朵青蓮,消散天庭之上。
“還請陛下收回帥印!”
“天蓬與弱水告退!”
將執掌天河八萬水軍的帥印高舉,天蓬言道。
“朕自有愛卿重掌天河水軍之意。”
玉帝並沒有立即收回帥印,而是看著天蓬言道。
“陛下厚愛,天蓬心領!”
“然天蓬已然習慣了紅塵世俗的自在,還請陛下能夠成全。”
一旁略微緊張的弱水,情緒徹底放鬆了下來。
雖然了解天蓬,不可能再次歸於這冰冷無情的天庭。
然終究有一個詞,叫做禮賢下士。
往昔玉帝所為,的確無情。歐歐
可當初能讓天蓬自一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一躍成為執掌天河水軍的元帥。
其中自然有功績的正常賞賜,卻也同樣有玉帝的提拔重用之恩。
對這些,天蓬其實再無在意。
若言過往,他天河水軍元帥之位,的確有功績與恩重緣故。
然往昔所為,天蓬自認對不起天庭,對得起玉帝。
“既是如此,那便成全與你。”
隨手一揮,天河帥印收回。
再次一揮,天蓬與弱水,便不在天庭。
“哎!”
“一番經曆,雖有幾分改變,卻終究還是孤家寡人。”
眾臣皆退去,寂靜無言間,玉帝獨身高坐,一聲悠悠歎息。
“陛下,無論何等改變,臣妾都將永遠在您身邊。”
一隻手輕柔搭在了玉帝肩膀,歲月積累下的陌生感,刹那間自動消除。
陰陽大道相合,將是生命的原始造化。
“師父,徒兒從未想過要入天庭,亦未曾想過要做什麽護法天神。”
逛江口楊家,得了自由身的楊戩,幾分瞪圓了眼珠言道。
如今雖說是難以改變的事實,但有些事,有些話,壓在心裏,怕是會成為一個難以解開的疙瘩。
都不必多想,楊戩半跪,等同於接受了玉帝旨意的行為,肯定出自衛無忌手筆。
“為師不否認,你接下這護法天神的位子,的確有幾分出自師父手筆。”
有幾分,自不是全部的責任。
若是玉帝無心思,自然也就不存在順水推舟。
“然其根本,還是出自玉帝想法。”
說完,眸中幾分深意靜然注視著一家人,更為準確的說法是瑤姬。
“哼!既然當初能那麽無情,傷害已然造成,現如今又何必言之彌補。”
瑤姬哼了一聲。
一番所言,也算是讓滿頭霧水的其他幾人,得了明悟。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不過瑤姬所言,也不無道理。
當初既能狠心,傷害已然造成。
現如今再來彌補,且不說是否來得及。
真有意義所在嗎?
“你可以不在乎這麽一份兒帶著幾分彌補心思的之位,但天地萬民,需要這麽一位司法天神。”
“有一句話,或許你現在不明白,但為師希望你能深深牢記。”
“既然身在這個位子,就做這個位子,該做的事兒。”
一朵青蓮將身形逐漸包裹,消失於無蹤。
“師父,徒兒不明白,還請師父明示。”
眼看衛無忌即將消失不見,念及這位師父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一頭霧水的楊戩趕忙言道。
“衛兄所言,甚是有理!”
楊天佑眸中閃過一抹明悟。
“父親!”
幾雙求知眼眸,頓時將楊天佑包圍。
“衛兄既然無言明之意,為父自然不能破壞。”
“何況為父相信,終究會有所領悟。”
“言語再多,對你其實也是無用。”
“唯有這幾個字,算是為父給你的禮物。”
隨手間筆墨成就,巍峨豪氣,四個大字問心無愧!
看了眼有些呆然的兒女,一拉瑤姬,夫妻二人離別這居住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宅。
幾分有所悟間,兄妹三人互相對視,唯有楊戩繼續安坐。
司法天條,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他必須好好想想,靜心想想。
紅塵世俗滾滾,一座繁花似錦的城池,客棧酒肆內,人來人往間,唯有一桌客人,平凡間顯露奇特。
一杯杯水酒下肚,連儲藏多年的酒窖都開啟了。
這位客人卻還未停止,仿佛不會醉一般。
這世上,當真有如此海量?
不可置信間,自有懷疑。
然依此獨特之行,不過半途,便再無人事可言。
一番獨特景色,也算是為這酒肆留下了一番名聲,一段傳奇。
彼此相較之下,得到似是超越了付出。
酒家對此,自然再無言可說。
“莫不是想將積壓了無數歲月的酒,一次性喝個痛快?”
一道青衣淡然,悄然現身酒館。
誰能想到,這個喝了這麽長時間的酒,沒有半分醉意的奇特客人,差一點兒掀起了攪動天地,無數生死的大戰。
“這東西雖有滋味兒,對我而言,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兒。”
“不過好在終究不至於無味。”
“難怪你有實力,卻無心於那天地主宰之位。”
自那一戰之後,不再繼續過著無自由時光的陰蝕王,盡情暢遊天地山水。
其實以他修為,一念間,便可所行一切。
不過就以陰蝕王本身而言,如此所為,實在無趣。
自我封禁了一切修為,凡俗之身,暢遊山水,倒也體會到了幾分從未有過的悠閑自在。
他跟玉帝爭奪之時,天地雖有自然變化,卻無這般的花團錦簇,萬象更新。
“身在高處,縱有無上權柄,卻也未必就是好事兒。”
“高處不勝寒!”
隨手抓過一壇酒,如飲水一般入肚。
此酒度數若以凡塵較量,怕是已然醉倒。
經過修行,已然成就仙道之身,便是無所謂修為護體。
再高的度數,香醇的味道,也不過解渴而已。
不過也有一句話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若能與合適的人安然相對而坐。
便真就是寡淡清水,也別有一番滋味兒。
能安然於世俗,自不是多餘計較之輩。
不過能喝的如此意境,如今這般田地,也不過三五之數而已。
“其實若無你,縱高處不勝寒,也無所謂。”
默然盯著衛無忌看了許久,一句言語,實在是心之坦然。
輸已然輸了,認自然也是認得。
五百萬年的執著,就這麽灑脫放下,卻是沒這個可能。
正如陰蝕王所言,若非一些事實緣故。
即便真輸了,陰蝕王也非拉著玉帝同歸於盡不可。
“可偏偏有我,這便是該有的運。”
“其實有些實話,現在倒是不妨言講。”
“當初讓玉帝無奈入凡塵,除了一些我自己的計算外,一番體會,找回最初的心,自是重點。”
“然我行事,從來無所謂孤注一擲。”
“便是玉帝一番經曆,無可救藥,也自有相應手段應對。”
“若是有心,自可前來一看。”
一縷黑光,緊緊跟隨一縷青光,落於京城宰相府邸。
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
“這是”
肉眼可見,自是一身凡俗。
落入陰蝕王眼眸,卻是無窮的大勢。
天人感應下,融匯一體的無窮大勢。
“玉帝血脈,人道輝煌,自有幾分主宰三界的資格。”
衛無忌的笑,極為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