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事兒,不同的人去做,所產生的效果,後果,也各自不同。

這就是所謂境界,手段的差別。

血之一道,既存天地間,自有緣法。

血海的那位老祖,能修血道,乃是先天選擇。

出自天地初始之血,又何來的怨氣糾纏。

針對那濤濤血海,濃厚怨氣,這位與楊嬋交手,殺機森然的主兒,眸色明顯一片冰寒。

指尖彈動,一縷朦朧火焰光輝。

雖是一絲一縷,展現所出的刹那,威能著實令人變色。

“紅蓮業火?”

驚聲中,駭然難以掩飾,說實話,真有幾分扭頭就跑的衝動。

這一身修行的克製之道,說來還是挺多的。

道佛兩門,皆有手段。

尤其是那些光著腦袋的和尚,簡直是煩死個人。

自修行算是幾分有成以來,就算是被盯上了。

勸慰有,降魔的手段,也曾麵對過。

現如今還能亂蹦噠,甚至卷入了這場劫數。

那些想著降妖伏魔的,結果下場如何,自不用說。

說實在的,那些曆經洗禮的血色,可是比尋常生靈,好上不知道多少。

要不是還有顧忌可言,倒真是可以大肆針對性的下手。

未曾大肆針對性下手,自是說明小範圍內的事兒,還是做過的。

敢以血道所行,又豈是個內心顧忌過多,優柔寡斷之輩。

隻要不是動靜兒太過,惹得那位安坐蓮花的主兒,伸掌來抓。

其他的要有動作,八成就是親身送養料。

就算是那二成還有差錯,頂多也就是亡命奔逃。

能活到現在,性命危機自是算不上。

說來能有今日如此修為,也該有這些存在的一份兒功勞。

修行路,是條追求超脫生死之路,也是多有艱辛之路。

讓人追擊的跑路,遇到危險躲避逃遁,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初次經曆,可能有些心慌。

慢慢經曆多了,也就有些習慣了。

膽量,也在這種習慣的心態下,慢慢磨礪了出來。

以至於現在都出現了一些不該有的幻覺。

縱然是克製自己的業火又如何?

這滿身的罪業,豈是那丁點兒業火能夠燒灼的。

“倒是有點兒東西!”

“但願,你不是真的不知死活。”

“若真能扛過這一關,倒也可算是你的福源。”

屈指一彈,丁點兒火種就如同落在了無窮油料之中。

衝天大火,霎時猛然而起。

紅蓮業火點燃了無窮罪業。

濃鬱的赤紅火光,如那楊嬋手中的寶蓮燈,所散發的七彩光輝一般。

改變了混沌原本的顏色。

以紅蓮業火燒灼罪業的特性而言,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針對無邊混沌的腐蝕。

自然,從實際角度來說,這點兒業火的數量,遠不足以傷及無邊混沌,更不用說撼動了。

別說是一身血戰罪業,就是再多數萬,數十萬倍又如何。

不過真要到了那種程度,在這無邊混沌的有限範圍內,必然形成一片誰人都不敢踏步,觸及的絕地。

畢竟誰也不敢拍著胸脯說,自己身上就一點兒可供業火燒灼的原料都沒有。

“業火灼神,以他的所行罪業而言,倒也該是如此。”

“卻是怕就此還不夠。”

“還是讓我再加一把火吧。”

心念操控,那閃動著七彩光輝的火焰,化身一條巨龍,直奔業火海洋。

“都說三聖母,是個難得心慈的女仙。”

“如今看來,倒是感覺那些傳言有誤。”

一柄劍,擋住了閃動著七彩光輝的火焰巨龍。

要不是其本質不俗,再有楊嬋的修為支撐,或許這一劍,七彩光輝的火焰巨龍,就要崩散。

“不知閣下是什麽意思?”

楊嬋凝眸相對。

以業火出手,自是相當的狠毒霸道。

如今卻是阻擋自己。

怎麽著,對自己的手段,就這般自信嗎?

“沒什麽意思。”

“就是想看看而已。”

“挺不過業火之劫,自然什麽都不必說。”

“一身修為皆消散,也別提及什麽罪業。”

“若是能挺過這業火燒灼,有些事兒,怕是另當別論了。”

“血道修行,本就不多。”

“到了他這個層次,自然就更少了。”

這是一番愛才之心。

既然有此心態,那剩下的話,自都不必說了。

“生與死,功德與罪業,都是自然常態。”

“楊嬋也不曾幼稚想著,憑一己之力,讓殺戮消散,盡是安然樂業。”

“可既然遇見了,那就斷然沒有放過的道理。”

楊嬋目光溫和,內含決絕。

這是她的選擇,她必然所為之事。

從某些程度而言,這是她的選擇,她的道。

“既是如此看來,你我之間的這場爭鋒,是必然得有一個結果。”

一聲歎息,劍氣重霄,殺機濤濤。

意識深處,修行所在。

三朵蓮花並列,一朵旺盛,一朵微微朦朧,第三朵則是氣霧匯聚,似有靈性將要有所成。

過了成長期,隻要一個特殊的契合時機,自會所成。

三朵蓮花,自是楊嬋的頂上三花,一身修為所寄。

以寶蓮燈斬了善屍,惡屍卻也該是快了。

“想好用什麽換回這兩柄伴你所生之劍了嗎?”

女媧眸色悠悠,透過那業火中淬煉,越發純淨的血海,看到了安然而坐的冥河。

對徒弟的選擇,做師父的,自不會多說什麽。

但要拋卻善惡之念來講,倒也不必非得如此。

冥河所修,可謂是血道的源頭祖宗。

雖說該是一代更比一代強。

但從修行的實際而言,所謂超越,還是不會輕易發生的。

這件事兒的本質,別人看不透,更為具體一點兒的實際,是自家那位徒兒看不透。

但在女媧眼裏,也就是那麽回事兒。

有些事兒所成的影響,其實自一開始就有了。

“娘娘就這麽自信?”

冥河老祖穿透悠悠歲月,似是與女媧麵對麵交談。

“你說我不該有這個自信嗎?”

女媧一個眼神橫掃。

多餘的話,不說了。

一個眼神,慢慢體會琢磨吧。

“小家夥看著倒也幾分不錯。”

“真實來說,卻是連一頭阿修羅都不一定比得上。”

“為了這個,連老夥計都賠上,似乎有些太不值得。”

修羅一族,乃是冥河秉承法則自然,於血海中造就的種族。

本是想著以此成就聖位,實際卻是差了一籌。

阿修羅,便是修羅一族,除了修羅王之外,所能達到的巔峰。

數量之多,不敢說稱霸天地。

一個兩個的,真沒有在乎的必要。

以冥河的本意來說,自是不相信楊嬋能勝得過。

哪怕有了超脫尋常大羅的一屍準聖修為,再輔佐威能不俗的寶蓮燈。

由於那寶蓮燈乃是斬屍善念之寄托,威能發揮起來,足以達到十成。

就憑此一番威能,不靠女媧,不靠那心慈的名聲,也足以支撐一方威名。

但那殺機森然的兩柄劍,也不是吃素的。

真要論起來,還得稱呼一聲道友才是。

真要單純以楊嬋的本事,不一定能勝得過。

可還有女媧在,這事兒就不太好說了。

別說什麽以大欺小。

真要以此輩分而論,這事兒就該翻過來了。

“不知娘娘可有什麽心儀的?”

如此選擇,無論思量幾時幾刻,隻要結局本身沒有改變的可能。

幾時幾刻,都沒有實際意義。

該認還是得認。

“能活到現在,你自是聰明人,還用得著我多說嗎?”

對於修行所成的大能者而言,名字本身就是一個忌諱。

出口必有感應。

以女媧的境界修為而言,自是不必忌諱。

之所以無言,就是看看這位血海之主,究竟何等選擇。

安坐無邊血海,目光微微側及西方。

要是旁的事兒,考慮到兩柄劍的實際,以及對自己的意義。

肯定是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可這事兒,實在是有些不容易。

女媧雖無言,冥河卻也懂了。

“娘娘,要不現在我就讓其回來好了。”

“反正令徒,也無傷損可言。”

豈止是無傷損可言,經曆一番怒然,惡屍翻騰,簡直就是大大的收獲。

“你覺得這事兒這麽輕易嗎?”

“動念便是入了劫數,這麽容易便能逃脫嗎?”

女媧自是有點兒不願意。

有了牽扯,也該是機緣。

就這麽放棄的話,為徒弟所慮,怕是還得費幾分思量。

“若是諸多大劫,再不敢言說此話。”

“現如今說來,不過區區大羅劫數而言,想來還是足以承載的。”

對女媧言語中的威脅,冥河並不在意。

好歹是也是天地有業位的超然聖人。

隻要不是牽扯根本問題,能不招惹,自是盡量不招惹的好。

可要想著以此威脅······

長久歲月以來,安居血海,態度自然是不想惹事兒。

可事兒來了,也不怕。

自生而初始以來,曆經太多劫數。

能到今日依舊安然,可不是靠威脅求來的。

“若是一般的事兒,應了也就應了。”

“反正也是天生的冤家對頭。”

“多一件少一件的,也算不得什麽。”

“可這件事兒,卻是牽扯太多。”

雖說是不太可能答應,但也不想得罪女媧。

該說清楚的緣由,一定要說清楚了。

道所決定的先天因素,使血海很難與佛門和平共處。

尤其家門口多了個念叨不停,聽著腦袋都不由發脹的大和尚。

從內心的實際情緒來說,對佛門自是更加厭煩。

彼此間的爭鋒,幾乎沒有停止過。

不知有多少的修羅,沒能扛得住佛門手段,成了八部中的阿修羅部一員。

亦不知有多少的佛門弟子,融入血海,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這樣的爭鋒,卻終究是存在一個限製與收斂的。

真要將主意打到燃燈身上,很可能要麵對的,就是整個佛門與血海的全麵碰撞。

那個局麵,是冥河不願意看到的。

或者說,僅憑女媧的一句話,還不足以讓冥河承受這般代價。

“既然你有難處,自是不強求。”

女媧收回了目光,卻也未曾急著下手。

讓徒兒多磨礪磨礪,也是好事兒。

“不過這事兒,還真的幾分思量才是。”

關係到徒兒的前程造化,必須得慎重。

說句實在的,就為了一盞燈而大動幹戈,也不是女媧願意看到的。

雖有不屑跟厭煩,但也不得不承認,那些大和尚,的確不是輕易下手拿捏的軟柿子。

本想著讓冥河走一趟,沒想到,他還挺清醒。

怎樣才能不大動幹戈,又能把東西弄到手,這實在是個問題。

說來女媧一番思量,不僅是為了徒兒,也是幾分自身元素。

當然更多的實際,還是為了徒兒。

自己的一些因素,說白了不過心頭的一口氣而已。

以燃燈的身份,要是折騰出點兒事兒。

佛門底蘊再深厚,估計也得疼一陣子。

別以為過了這麽長時間,這事兒就已然忘記了。

也別以為趁著大劫,就能讓女媧無可奈何。

不該記著的,瀟灑而過。

該記著,就是過了億萬歲月。

隻要想起來,還是清晰新鮮如昨日。

“這群家夥逆轉時光而至,倒是真有幾分能耐。”

一邊思量著徒兒的事兒,眸光深邃落入了那無限時光長河中的大戰。

有逆轉時光的能力,自然是能耐。

可這能耐,也得看層次,看誰來說。

不同的境界,不同的層次,自有不同的看法。

再超然的能耐,在女媧眼中,也就是那麽回事兒。

能在三皇手中支撐這麽久,實在不可謂能耐。

果然,沒兩把刷子,又哪來的擔子,敢乘著劫數而至。

一刀之下,殺機深然。

這殺機,不針對皮肉,也不針對更深層次的魂魄。

而是至為本源的道。

一刀落下,要是真的傷了,直接就是道傷。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皮肉傷損,已然算不得什麽。

更深一層的魂魄傷害,也就是那麽回事兒。

這傷害要是直奔道之根源,那就真的要頭疼了。

“一縷殺機,竟有如此之威!”

“果然不愧是人皇!”

一聲長嘯,由衷驚歎。

更是不由暢想,軒轅手中依仗的,還隻是驚鴻刀,要是動了那賴以成名的軒轅劍,又將是何等的威能。

“諸位,莫要與三皇再多糾纏。”

“速速擺脫,直奔目標。”

“否則定數來臨,我等所行便是功敗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