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破裘（17）
藍月亮見了麵，客套幾句，燕妮也不知道錢坤的身份，把情況吞吞吐吐地給錢坤說了一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錢坤問了一下具體需要多少錢，就爽快地答應了。
回來的路上，燕妮就拐彎抹角地向王清華打聽錢坤的情況，關鍵問題是燕妮見錢坤很年輕，長相又不咋的，凶神惡煞一樣，害怕錢坤有什麽不良企圖。
王清華就哈哈笑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盡管放心把你媽送到首都最好的醫院就是了。另外，也不要讓趙金明他們看出來，把你媽送到首都之前，最好去見一下趙金明，試探著向他再爭取一些錢。這樣起碼可以避免讓他產生懷疑。”
兩個人一前一後，剛到市委大院，卻被蘭英堵了個正著。蘭英站在市委大樓門廳下麵的台階上，見王清華和燕妮一前一後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馬上就複雜了起來。
王清華抬頭看見蘭英，倒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燕妮是自己的公開秘書，而且自己和燕妮之間並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再說了，自己和蘭英隻能算是男女朋友關係，在一定程度上蘭英還無權過問自己的私人生活。想到這些，王清華的臉上自然是坦然的，不過也不想讓燕妮知道自己跟蘭英的特殊關係，就笑臉迎了過去。
“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兒嗎？”王清華走到蘭英跟前，往後麵看了一下燕妮，燕妮就知趣地先上樓了。王清華接著道：“你爸爸的事兒，我去找過關主任了，羅委員也專程去了一趟。應該不會很嚴重的。你放心好了。”
蘭英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麵孔道：“我今天來不是給你說他的事兒的。”
王清華就笑了一下道：“什麽事兒，咱們到我辦公室說吧。”說著在蘭英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就準備往樓上走。蘭英卻站著沒動道：“算了吧，我就不打攪你了。本來想給你說一聲，我想離開一段時間，害怕你擔心，所以過來給你告個別。現在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蘭英說著就要走。
雖然不是上班時間，市委大院裏還是有些來來往往的人，王清華站在這裏跟蘭英說話的時候，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如果再去拉蘭英，閑言碎語到不了下午恐怕就會蜂擁而至，就隻好壓低了聲音，道：“你等等。你這是幹什麽。你也太任性了吧。燕妮是我的秘書，我跟他出去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怎麽也吃醋呢。”
王清華本來不想把話說透了，可是如果不說透，蘭英心裏的疙瘩恐怕一時半會肯定解不開。何況蘭英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王清華也不想讓她心裏再受委屈。
“誰吃你的醋了，誰敢吃你的醋。你是一個堂堂副市長，我有什麽資格吃你的醋呢。”燕妮說著站在那裏，就開始委屈地摸眼淚。
“你不要這麽任性好不好？”王清華隻好勸解，“我知道你心裏難受。燕妮這個秘書也不是我定的，你爸爸當時也是同意了的。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說說你吧。你不想在X市呆了，想去哪兒？”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反正是天涯海角，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了。”蘭英依然一邊摸眼淚一邊使性子。男人經過大風大浪之後，會變得更加堅強，女人經過大風大浪之後卻正好相反，會變得更加脆弱。要是過去，蘭英絕不會這樣的。
“要不這樣，你去日本吧。那裏有騰山一郎照顧，我也能放心一些。”蘭英說想出去走走，王清華忽然就想起了騰山一郎，想起騰山一郎自然就想到了日本。日本經濟各方麵都比國內發達，而且在異國他鄉也更容易讓人忘記過去不愉快的事情。
蘭英用迷離的眼睛看了一下王清華，沒有說話。去日本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一回事兒，要辦護照等很多手續，不過對於王清華而言，這些事情相對來說就簡單了，隻要騰山一郎沒有什麽意見，護照等一應手續很快就會辦下來的。
“要不就這麽定下來吧。我盡快跟騰山一郎聯係一下，你也做做準備，跟你媽說一聲。不要一聲不吭就走。她畢竟是你的媽，就算是你心裏恨她，她也是你媽。”王清華還是有些擔心蘭英跟吳菊仙的關係。
“我不恨她。我為什麽要恨她呢。我隻是心裏別扭，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的現實。”蘭英哽咽了兩聲終於止住了哭聲。
說白了，蘭英就是裘元博和吳菊仙的私生女。私生女這個概念，在傳統觀念比較強的華夏，還是被大家認為不光彩的稱謂。蘭英不能接受，大多數人都不能接受。可蘭英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道這種過錯跟自己其實沒有任何的關係，但背負上這樣的罪名，還是讓她覺得似乎低人一等一樣。
“還是到我辦公室裏去坐坐吧。”王清華再次向蘭英發出了邀請，另外王清華也實在不想一直站在市委大樓的大廳下麵跟蘭英哭哭啼啼地說這些東西。
“還是算了吧。我就不上去了，免得打擾你們。”蘭英話裏依然是一股子醋味，“晚上如果你有時間了，就來我家吧。這兩天我媽又去省城了。家裏也沒有人。我想跟你說說話。”
“好吧。晚上我過去。”王清華說著，在蘭英的胳膊上拍了兩下，轉身上樓了。
一下午，王清華都有些心煩意亂，她知道蘭英心裏受了很大的傷害，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又想起在清水鎮和蘭英在一塊的情景，覺得那個時候的蘭英真是潑辣又快樂，簡直活脫一個王熙鳳，而現在的蘭英竟然變的跟林妹妹一樣，動不動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胡亂批了幾分文件，王清華就沒有心思工作了，幹脆偷偷跑出去，叫了兩的士，竟然鬼使神差地去了唐氏集團。
已經是輕車熟路了，進門的時候，保安沒有像上次一樣攔著王清華，隻對王清華點頭笑了笑，又覺得不太合適，急忙站直了敬禮。王清華也無心理他們，就微微點了一下頭，進去了。
進了唐糖的辦公室，唐糖正在埋頭工作，見王清華進來，也是一愣，接著滿臉堆笑地迎了過來，伸出細軟的手跟王清華握了一下。
“王市長來之前，怎麽也不打個招呼，我也好有個準備。”唐糖的手伸出來後，就一直跟王清華的手黏黏地粘在一起沒有鬆開。
“也沒什麽事兒，隨便過來看看。”王清華說著放開了唐糖的手，唐糖的手卻一直沒有放開，王清華也隻好重新握了一下。唐糖這才鬆開了手
“你王市長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吩咐就盡管開口吧。”唐糖說著轉身向裏麵走去，一邊走一邊問：“王市長喜歡喝咖啡，還是喜歡喝茶？”
王清華沒有喝咖啡的習慣，覺得那玩意放了糖甜的難受，不放糖又苦的難以下咽，就說：“就水吧。天生窮命，享受不了那種高級東西。”
唐糖倒是會說話，一邊給王清華衝茶，一邊道：“王清華此言差矣，喝咖啡的才是窮命，一輩子總是有幹不完的工作，隻要用咖啡來提精神。喝茶卻是一種閑情逸致。”說著手裏端了一個十分精致的茶杯，送到王清華的手裏。
唐糖算是已經非常精明了，隻字不提上次王清華讓唐氏集團出錢善後小王莊水庫潰壩的事兒。其實那也是一個敏感的問題，不提也罷。說起來，反倒沒什麽說的了。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王清華對這個裘學敏實際控製的唐氏集團已經有所了解了，知道唐糖根本做不了主。
“最近生意還可以吧？”王清華看似閑聊地問了一句，也是想把話題引到唐氏集團的狀況上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唐氏集團的了解就是對裘學敏的了解。
“湊合幹吧，混口飯吃還算可以。”唐糖很謙虛地回答了王清華的問題，也不再往下說了。
這時秘書送來一摞文件，見王清華在裏麵坐著，也算是認識王清華，但沒有說話的資格，就點頭微笑了一下，將文件放在唐糖的辦公桌上，轉身出去了。
“唐氏發展到今天，大概有十五六了吧。”王清華籠統地提出了一個問題。企業曆史也不算是特別敏感，從這個地方找到突破口應該還是有希望的。
“整整十六年。”唐糖也把話題扯了過來，“雖說有十六年的發展曆程了，但是近三年幾乎沒有什麽進展，有時候還會出現入不敷出的情況。企業也難啊！”
有時候談話，並不需要說的太多，也不需要說的太明白，相互之間就是一種默契，有些話不用說，也能把意思傳達給對方。
王清華和唐糖你一言，我一語，隨便聊著，不覺就已經快到了下班時間。唐糖就提出來要請王清華吃飯。王清華笑了一下，算是答應了。不過兩個心中都清楚，對方是有目的的，不會平白無故地做任何事情。
隻是現在的唐糖顯得更加無奈一些。他想不到接手過來的唐氏集團竟然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隻不過是別人的一個傀儡政權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