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周一,本以為傅筠來病重,需要好好休息,今日不會來上課,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與昨日相比,傅筠來看起來狀態好了許多,仿佛昨晚的吐血隻是一場夢。
辜冬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心情頗好,比平日裏隨和了許多,連帶著,課堂氣氛也輕鬆了許多,班裏隻要一上他的課就惴惴不安的同學們都放鬆了下來。
同學們是開心了,但辜冬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因為——
“辜冬。”
傅筠來合上厚重的教材,慢條斯理抬眼:“你來給大家講一講這樁曆史事件。”
“我?”辜冬遲疑地站起身,左右環顧一圈,這才幹巴巴道,“傅教授,你平時不是沒有喊同學回答問題的習慣嗎?”
“不會?”他一挑眉。
“不不不,”辜冬趕緊搖頭,堆上笑臉,“我會,我會。”
上次課他才強調過的知識點,說不會的話,估計自己無法活著走出這間教室了。
磕磕絆絆好不容易回答完傅筠來心血**的問題,辜冬剛剛坐下不久——
“辜冬。”
辜冬扶額,絕望地站起身。
“對於這樁曆史事件,你有什麽見解?”傅筠來嘴角噙笑,戲謔地瞧著她。
辜冬咽了咽口水,在心底腹誹,傅筠來擺明是要整自己吧,就因為昨日裏自己和他頂嘴了?還險些誤會了他一番好意?他就這麽想看自己出糗?
雖然這麽想,她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傅筠來的問題。
“我……沒有見解……”她囁嚅。
同學們哄堂大笑,傅筠來眼底也浮現出一絲笑意,他示意辜冬坐下,這才開始繼續講課。他語言詼諧,經他口的事件都生動有趣。
辜冬雖然怨他讓自己出糗,卻委實有些好奇,他怎麽會懂這麽多曆史事件,連冷門的鄉野傳聞他也能點評一番真假,好像他都通通經曆過一遍一樣。
好不容易,終於挨到了下課。
“辜冬,你和傅教授很熟?”有女同學好奇地問她,“他今天怎麽老是喊你回答問題?”
“不熟不熟!他是老師,我是學生,有什麽熟不熟的……”辜冬訕訕笑,“一直喊我回答問題,不應該是很熟,而應該是有仇吧?”話音剛落,門口處又傳來傅筠來的聲音。
他停在門口,回頭望向她的方向,狹長的眼微微眯起:“辜冬。”
“哎!”辜冬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她一個哆嗦,幾乎要以為自己剛才的話被他聽到了。
“過來。”傅筠來說。
問她話的女同學推搡她一把,眼睛裏冒著八卦的光:“去吧,辜冬,傅教授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
辜冬沒辦法,總不能當著同學的麵忤逆老師吧,隻好不甘心地隨著傅筠來走了出去,往外走的這一瞬,她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傅筠來好像隻有在學校才喊過她的名字,平時從來不喊她的名字。
但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傅教授,你有事找我?”到了他辦公室後,辜冬客客氣氣地問。
傅筠來神色淡淡,將自己密密麻麻寫滿了注釋的教材遞給她:“其餘同學一下課就跑來問我問題,生怕自己落後,倒是從不見你來問我。”
“我懶嘛……這不是怕你太辛苦嘛……”辜冬訕笑,接過教材隨手翻了翻,重要的知識點都寫得很詳細。
“你這……算是給我開小灶嗎?”辜冬試探地開口。
“你覺得呢?”
傅筠來狹長的眼睛眯起,也不知道是嫌棄她還是要幫她:“笨鳥先飛這個道理,還要我教你?”
辜冬也不氣,咬著嘴唇,眼睛彎了彎:“謝謝你啊。”
接下來的幾天裏,辜冬陸陸續續又接到了警方的傳喚,通過現場指紋的提取,警察已經查到餘衷情身上了。她是餘衷情的好友,再加上那日出現在案發現場,委實可疑得很。
好在,她並不知道餘衷情去哪裏了,也算不得是知情不報。
她隻暗暗期盼著,餘衷情躲得遠一點,再遠一點,多給自己一點時間,替餘衷情找出答案。
她雖然急,卻也明白,幹著急並沒有任何用處,於是她這幾日抽空去了一趟高啟雋工作的酒吧。
除了聽聞一些高啟雋人很好,桃花也很旺,帶動了酒吧的生意,高啟雋自突然生病住院後,酒吧便漸漸冷清之類的廢話外,倒是得到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有用的信息——高啟雋與成思薇,有一個女兒。
……
猶在發呆,耳旁便響起傅筠來的聲音。
“累了就去休息,別浪費時間。”說完,他就徑直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辜冬搖頭如撥浪鼓,趕緊加快了手頭上的動作:“不累不累。”
傅筠來停了停腳步,側頭打量她一眼,便不再管她。
雖然傅筠來之前說來這裏兼職是沒有工資的,但月底的時候,她還是得到了不少的補貼,要是再不認真幹活,委實說不過去。
更何況,她還沒有因為上次餘衷情的事感謝他,當然絕對不可以偷懶了。
一旁女負責人狐疑地看著傅筠來的背影漸漸遠去,他字裏行間明明是在關心辜冬。
她腦海裏不由得回想起傅筠來幾日前,也就是有警察來找辜冬問話那天晚上,與自己的簡短對話。
傅筠來說話從不拐彎抹角,所以毫無心理準備的她,結結實實被傅筠來的問題嚇了一大跳——
“你可知道如何追人?”傅筠來平靜地問,他頭也不抬,和要她罰抄員工手冊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女負責人一時語塞。
“你不知道?”傅筠來皺一皺眉,這才抬了抬眼。
沒有啊傅教授!隻是被你突如其來的接地氣嚇到了而已!女負責人趕緊搖了搖頭,突然覺得,傅教授問自己這個問題,是出於看重自己的能力,自己可不能辜負了傅教授。
女負責人想了想,也不敢問那個傅教授要追的人是誰,隻好慎重地說:“對她好,在她難過的時候陪著她,力所能及地幫助她,肯定就能感動她的吧。”
“難過的時候?”他重複道。
傅筠來沉默了,幾秒後,他揮揮手讓女負責人出去,自己也隨之起身,打算出門。
看傅筠來難得認真的神態,女負責人默默咽下了剩下的半句話:這種事情因人而異,要是成功不了,那可怪不得我啊……
轉眼又到深夜。
辜冬遲遲沒有回學校寢室,傅筠來也沒有管她,早早就消失了,估計是回房間休息了。
前幾日晚上,黑鬥篷男子一直沒有來找她,不知道在忙些什麽,而她也有好幾個問題想要問他。
那次觸摸餘衷情的血漬之後,她與黑鬥篷男子越發心靈相通。他在夢境中給過她消息,他今晚會出現。
還未等到黑鬥篷男子,睡意來襲,辜冬迷迷糊糊打著瞌睡,窗外突然掀起一陣風,冰冷的涼意打在辜冬臉上,她一驚,睜開眼。
“困了?”
不知何時坐在對麵的黑鬥篷男子聲音懶散,他手指隨意敲擊著桌麵。
辜冬揉揉眼睛,吐舌頭道:“前幾天睡得很早,今天險些撐不住……你這幾天去哪裏了?”
“怎麽了?想我?”黑鬥篷男子似笑非笑。
辜冬臉不著痕跡地紅了一紅,不想說謊否認,又不好意思承認,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終於見著了他,辜冬立馬跟他說起這起命案來,還將在餘衷情血漬中看到的情景告訴了他。
“……我原以為這起命案與高啟雋有關,卻沒料到是與他的妻子有關,而且,我早些時候見到過成思薇,並未發覺她有將死之兆,這實在很不合常理。”
說到這裏,辜冬有些泄氣:“現在衷情姐背上了殺人逃逸的罪名,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幫她才好。真不明白,成思薇為什麽要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黑鬥篷男子默默聽著,良久才說:“你可還記得我之前說的,我是為高啟雋而來……”
“記得。”辜冬點頭。
黑鬥篷男子問道:“你覺得他與普通病成植物人的人類相比,有何不同?”
辜冬微微睜大了眼睛,思考道:“他住院後,我第一次見他是在謝子硯的病房裏,那晚你也出現了,他全身彌漫著純黑的微光,看起來像是邪祟之物,後來你也告訴我了,他的軀體被邪靈所掌控。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好端端地躺在病**,呼吸正常,看樣子與常人無異,唯獨,他周身一絲亮光也沒有,並不像活人。”
黑鬥篷男子沉吟:“邪靈之所以會占據他的身體,正是因為他失去了原本的靈魂。”
“對!”辜冬雙掌合十,“這麽一說,倒是和我之前的猜測吻合上了。”
“哦?”黑鬥篷男子質詢地一挑眉。
辜冬將餘衷情知曉自己能力的事情告訴了他。
……
“是我的錯。”辜冬很是愧疚,“如果我不擅自將高啟雋將死的消息告訴衷情姐,高啟雋便不會被強行留下性命來,便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麵了。”
“果然。”黑鬥篷男子說,斜睨她一眼,“這就是逆天改命的後果。”
見他這副不鹹不淡也不責罵自己的樣子,辜冬更愧疚:“不管怎麽說,我會盡量彌補的。”
她知道,黑鬥篷男子也說過,要驅散邪靈,需要一個強大的自己,雖然她依然不太明白與自己有何關係,也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強大到驅散邪靈……
見她這副樣子,黑鬥篷男子兀自一笑,語氣放溫和:“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辜冬微怔,心底剛剛漾起欣喜,卻聽到他繼續說:“免得你一個人把事情搞砸了。”
辜冬:“……”
練習完今晚提升能力的內容後,黑鬥篷男子正欲離開,卻被辜冬喊住。她隻想和黑鬥篷男子待久一點,再久一點。
“對了,一直忘了說,我認識的一個人也很奇怪,他周身彌漫的是一層透明的霧氣,初次看到他的時候,我有懷疑過,他是不是就是你。”
黑鬥篷男子停在原地,不言不語。
辜冬倒是笑了起來:“現在想來,他隻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他跟你完全不一樣。”
黑鬥篷男子暗黑神秘,氣場強大,而傅筠來病弱蒼白一副風吹即倒的樣子,他有心跳有呼吸,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雖說他們性子很像,相似點很多,都是倨傲又自負,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兩個人聯係到一起。
“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他,他性格跟你很像,說不定你們會很合得來。而且巧得很,他就是這家圖書館的館長,名字叫傅……”
“好了,小鐮刀。”
黑鬥篷男子不是很耐煩地打斷她,淡漠道:“我對人類並不感興趣。”
辜冬癟癟嘴,止住了這個話題。她倒是忘了,傅筠來隻是一個病弱的普通人,與黑鬥篷男子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又談何合得來呢。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慶幸,自己不是普通人類,而是足以與他匹配的,身負異能的人。
想到這裏——
“仔細說起來,你為什麽一直叫我小鐮刀呀?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她忽然好奇地問。
“特殊意義?”黑鬥篷男子低低一笑,“當然有。”
“哎哎哎?是什麽呀?”辜冬眼睛一亮,隨即眼巴巴瞅著他,希望能聽到一個浪漫的答案。
“想知道?”他嗓音越發低啞,帶著某種引誘的味道。
“是呀是呀,特別想知道!”
“那就……如你所願。”
黑鬥篷男子今夜好像興致不錯,他不再多言,而是一把攬住辜冬在懷裏,幾個起伏就躍出老遠,兩邊的夜景飛快地自眼底掠過。
辜冬這輩子從不敢玩刺激的遊樂設施,風呼呼地刮在她臉上,她隻覺得自己一顆心忽上忽下快要飛出胸腔了。她嚇出一身冷汗,趕緊閉上眼睛伸手主動摟住黑鬥篷男子的脖頸:“你飛慢些……我不會摔下去吧?”
“不會。”黑鬥篷男子否認,語氣無比平靜卻又暗含深意,“這次,我會抓緊你。”
不過片刻,黑鬥篷男子便帶著辜冬停了下來,隨即鬆開她,任由她自己站穩身體。
辜冬驚魂未定地喘了好久,這才得空打量四周。
這是一處僻靜的農家小院,現下已經是深夜一兩點,住在這裏的居民們都睡下了。辜冬壓低聲音,生怕吵醒這戶人家,然後再度尷尬地和警察碰麵。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這裏和我有關嗎?難道……”她隨口猜測,“我上輩子住在這裏?”
黑鬥篷男子四下裏掃了幾眼,漫不經心啟唇:“你可知道,在你成為人類之前,你的真身是什麽?”
“真身?”
辜冬一怔,緊接著熱血沸騰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我還有真身?”
還沒腦補過癮,就聽到黑鬥篷男子懶散的聲音。
“喏,你的真身就是它。”
辜冬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農家小屋旁是一個羊圈,裏頭養著幾頭白白軟軟的羊羔,大半夜還有兩頭最小的羊羔沒有睡覺,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草,聽到外頭的動靜,它們好奇地張望著他們。
“你是說……羊?”
辜冬滿腔熱血瞬間被澆了個幹淨,她的目光狐疑地在那兩隻邊咩咩咩叫著邊探頭探腦賣萌的小羊羔身上打轉,隨後幹笑著自我安慰道:“羊也不錯啊,跟我想象的差……差得不遠,這麽可愛,還是挺符合我的嘛。”
黑鬥篷男子睨她一眼:“不是。”
“不是?”辜冬好不容易逼自己消化了這一事實,沒想到被那該死的千年老骷髏無情打破,她暗自憤然,眼睛滴溜溜轉,目光凝聚在了小羊羔的嘴裏。
“草?不會是草吧?”辜冬瞪圓了眼睛,“難不成我是個草精?”
兀自腦補了一番,她忍不住笑出聲:“那我豈不是天天吃土就可以了?活該是隻單身狗哈哈哈……要不要這麽玄幻?”
黑鬥篷看著她樂不可支的笑臉,有些不耐煩地再度否認:“不是。”他伸手指了指那黑漆漆的角落,“是它。”
“什麽呀?看不清……”
辜冬彎腰走近才自黑夜中看清,在羊圈旁邊角落裏,安安靜靜立著一把飽經風霜的割草鐮刀。
割草鐮刀……
她快速收回目光,故作鎮定地走遠幾步:“那什麽,今天天氣真好……這麽晚了我們回去吧,你肯定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吧,去忙吧別管我了。”
黑鬥篷男子一伸手,那鐮刀便憑空落入他掌心,他隨手顛了顛重量,朝不遠處的辜冬招招手:“過來。”
辜冬不動,甚至故意打了個哈欠:“還真別說,我都有些困了。”
“過來。”黑鬥篷男子嗓音越發邪肆危險。
辜冬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見黑鬥篷男子徑直將那把無辜的割草鐮刀遞到她眼前,他語氣裏明顯在調笑:“喏,你的真身,就是這樣。”
辜冬欲哭無淚。
“你不是騙我吧?”她還試圖垂死掙紮,可憐巴巴地看著黑鬥篷男子,“一把真、真鐮刀?”
“嗯,千真萬確。”
見她仍然哭喪著臉,黑鬥篷男子安慰般拍拍她的頭:“雖然誆你玩的確有意思,但我也不至於這麽無聊是不是?”
一陣寒風襲來,辜冬抖了一抖,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她覺得自己無比絕望心如死灰,追尋千年老骷髏的前途一片灰暗。
自己與他不是同一物種就算了,真身還這麽寒酸……
“你也不用過於難過,你的真身跟這把割草鐮刀比起來,還是要威風很多的。”黑鬥篷男子戲謔。
“多謝你告訴我哦。”辜冬垂頭喪氣,她更加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道,“知道自己原本是一把威風的鐮刀……我、我還真是很驚喜呢。”
黑鬥篷男子嗤笑一聲,看出她的心口不一,更加有心逗她,悠悠歎息一聲:“你的真身是銀色,因月光照拂而生。刀柄上刻滿暗紋,高極頭頂,渾身縈繞著瑩白的微光,模樣倒是不錯,勉勉強強能與我匹配得上。”
聽他這麽一形容,辜冬腦海裏便漸漸浮現出一柄銀色鐮刀的樣子,刀鋒處亮著微弱的瑩白微光,煞是好看。
“那……我這把威風凜凜的鐮刀,有沒有什麽威風凜凜的名字?”辜冬怔怔問道。
“狩獵鐮刀。”黑鬥篷男子說,“專屬於引路者的狩獵鐮刀。”
辜冬微怔,心神微動,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她當然明白黑鬥篷男子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引路者,沉浮於凡世,替壽命已到達盡頭的靈魂引路。
在世人口中,他有一個通俗的名字——死神。
在東西方的各種神話故事裏,死神往往手持一柄巨大鐮刀,根據自己漸漸強大的能力聯想,的確很符合。
自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把鐮刀吧,與他無比契合的鐮刀。
一想到以前的自己時時刻刻和他待在一起,以後十有八九也會陪在他身邊,辜冬臉頰微燙,這種不可言說的歡喜也漸漸衝淡了剛才的不滿。
她不再讓自己繼續深想,而是深吸口氣,嗬嗬幹笑一聲:“那你還真是會取昵稱啊……是把鐮刀就取名小鐮刀,那你這件從來不見換一換的黑色鬥篷不會也有個名字叫小鬥篷之類的吧?”
黑鬥篷男子沒理會她的胡言亂語,而是定定瞧著她問:“你怎知我會給其他東西也取名字?我就這麽閑不成?”
辜冬一愣,抬眸看著他。
他的目光極具穿透力,雖然看不見,辜冬卻能感覺到,與此同時,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要抑製不住了。
他抬手,皮質的手套落在她的頭頂上,若有所思繼續說:“你可是我千辛萬苦傾注了不少心血打造的靈物,這鬥篷又怎麽能跟你比?嗯?”
辜冬一愣,笑容反而淡了淡。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腳尖:“嗯,看來我果然很厲害呀。”
黑鬥篷男子見她的反應並不如自己預期那樣,也失了興致,他俯身再度將辜冬攬在懷裏,嗓音裏不辨情緒:“你快些成長,恢複成原本的樣子,盡早,回到我身邊。”
他懷抱微涼,讓辜冬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她閉上眼乖巧地貼在他胸膛上,試圖感受他的心跳,但很可惜,他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對,他本就是獨自存活了無數年,沒有感情的生物。
“嗯,好呀,我會努力的。”辜冬微笑著說。
按理說,他剛才的話明明是一句情話,辜冬卻沒有半分喜悅。
說到底,自己和這鬥篷,其實沒什麽兩樣吧。隻是因為自己力量比它們強大些,有靈氣些,所以他便更偏愛些吧。
這個瞬間,她忽然覺得,自己一顆心一點點,冷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