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提議,忘川有點不樂意,站在湖邊上磨磨蹭蹭的半天,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陳剛則是已經開始脫衣服了,“浩子,咱們這次出來帶了幾個防水的袋子?你趕緊幫我收拾收拾。你水性不行就別下去了,到時候我還得照顧你!”

他一個人下去我可不放心,再說這段時間我也學了個狗刨兒,雖說水性比不上他吧,但也不至於到水裏就沉底,所以我必須跟著。

至於忘川,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他下水,正好留在岸上幫我們放風,順便看著點東西。

收拾完下湖要用到的東西,我也開始脫衣服,雖然冷了點兒,但也比到水裏加重負擔要強。

陳剛看我脫衣服眼珠子一瞪,“你逞啥能?我一個人下去,你給上麵呆著!”

我扭過頭白了他一眼,“你有我懂的多啊?碰到點沒見過的東西,你能整了是咋地?”

陳剛頓時語塞,吭哧了半天也沒找出一句能反駁我的話,最後泄氣的哼哼了一聲:“就沒見過你這麽強的!”

話落,我倆撿起地上準備好的兩個防水袋,用膠布纏到了身上,嘴裏叼好骨刃,“撲通”一聲跳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裏。

這水是真冷,一下去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凍起來了,而且水裏有一股莫名的陰寒,順著脊梁溝往骨頭縫裏鑽。

忘川站在岸上急的直搓手,“那啥,你倆小心點兒,發現啥不對勁趕緊往回返,千萬別死扛。聽我師父說,從古至今,死在這個湖裏的修行者數不清,而且死狀都極其恐怖。我在上麵給你們放風,真有個不測,也有個照應。”

我平衡好身體之後,就把骨刃給拿在了手裏,扭回頭衝他淡淡一笑,“你要沒事兒的話就坐在岸上念經,說不定能對湖裏的東西有點作用,算是間接支援我倆了。”

忘川“嗯”了一聲,就盤膝於地開始念誦經文。

因為怕湖對岸的人發現,他沒敢敲木魚,隻是小聲誦經。

說也奇怪,我剛才伸手進水裏的時候有東西拉我,但現在真下到水裏了,反倒沒人來抓了。

我倆遊了足有二裏地出去,也沒發現任何異常,就是水溫異常的寒冷,凍的我倆牙齒都開始直打戰了。

“浩子,你說剛才拉你那玩意兒能跑哪兒去?這都遊出這麽遠了,按道理來說,早該過來抓咱倆了。”又往遠處遊了點,陳剛停了下來,腳踩著水花讓自己別沉下去,滿臉鬱悶。

我也挺納悶兒的,“不行咱倆往下潛潛?”

“我看行!”陳剛重重的點了下頭,一個猛子就往水底深處紮了下去。

然而,還沒等我往水裏紮呢,他又一臉驚悸的鑽出來了,“操,水底下咋那麽多被鎖鏈子拴住的屍體?太特麽嚇人了,我一個猛子下去,差點沒懟一具屍體的腳上。”

我神色一肅,“我下去看看!”

說完,我一頭紮到了水裏。

水裏的確有很多用鐵鎖鏈子拴住的屍體,距離湖麵也就能有個四五米吧,屍體都是頭朝下,腳朝上,赤條條的,身上什麽都沒穿,但從那些人全都留著大長頭發來看,應該是古時候的人。

遊的近了些,發現屍體全部是男人,不過屬於他們的男性象征已經都沒了,隻剩下蛋蛋的憂傷,拴住他們手腕的鎖鏈泛著無比陰寒的氣息。

更為詭異的是,他們的頭發都不會隨著水流而波動的,筆直的垂直向下。

男屍的臉上形態各異,但無一例外的全部睜著雙眼,有滿麵怒容的,有猙獰恐怖的,有張牙舞爪的…

那感覺怎麽說呢,就像寺廟裏麵泥塑的各種形態的佛象一般。

隻看到這些,我就已經嚴重憋不住氣了,腳踩水花,“噌”的一下子鑽出水麵,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不大一會兒,陳剛也露出了腦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問:“看出什麽了嗎?”

我又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說道:“隻看出那鎖鏈似乎有問題,至於布的是個什麽局,等下再下去整體看一下。”

陳剛皺著眉頭開始吸鼻子,吸了半天,才狐疑的開口:“你聞沒聞到啥味?挺怪的,我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個什麽味兒。”

我撅著鼻子聞了半天,卻隻是聞到了一股澀苦的湖水味,但我知道他說的肯定不是這個味兒,於是搖了搖頭,“你能順著那個味道找到怪味的來源嗎?”

陳剛又吸了幾下鼻子,“不太好說,那味兒好像是水裏的,浮上水麵就淡了,關鍵在下麵我也不能呼吸啊。”

是這個理兒,我苦笑了下,看來想通過聞味找過去不大可能了,“那就不管味不味了,等下咱再潛一次,我看看整體布局,到底是鎮煞的,還是什麽陣法,到時候再想辦法。”

就這樣,我倆又浮在水麵上歇了片刻,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紮到了水裏。

這回我沒往深了潛,就在水麵以下不到半米,睜著眼睛縱觀了一下屍體的排布。

雖然沒細數,但從那密密麻麻的情況來看,少說得幾百具屍體,因為距離還是有些近,無法看清總體布局,隻能看出個大概,並沒有陣法的痕跡。

既然不是陣法,那不是封印著什麽,就是鎮著什麽,先前拉我的,能不能就是封印或者鎮著的東西?

想到此,我急忙又鑽出水麵換氣,陳剛看我冒出頭來,馬上也往上潛。

他剛才潛的比我深,都遊到屍體跟前去了,一露出水麵就嚷嚷,“這誰這麽缺德啊,死了還讓人當太監,太不是人揍的了。”

我卻是一聲冷笑,“你仔細觀察屍體了沒有?”

講道理,我現在懷疑鎮湖裏東西的這個局不是道門的手法,更像是佛家的。

佛家講究犧牲,奉獻,所以死的這些人很可能都是自願的。

用這麽多條人命鎮住一個煞,真不知道佛門到底是大善,還是大惡。

陳剛忘了這是在水裏了,用力點了幾下頭,差點喝一口湖水進肚子,“看了,我還扒拉來著呢。發現他們腦袋上、胸口上,還有雞雞上都嵌了個圓滾滾的珠子,有大有小,也不知道幹啥用的。”

“那是菩提果!”這也正是我認定此手法出自佛門的一個重要原因。

佛家講去三毒,道門說斬三屍,其實意思都是一個,而且佛家本來就是道門的一個分枝,手法大多雷同。

隻不過佛慕死,道樂生,佛修來世,道求今生,這就是佛與道最本質的區別。

“菩提果?”陳剛眼角輕抽,“那不是佛門的東西嗎?”

我輕點了下頭,“沒錯!我懷疑他們是甘之赴死的,就為了鎮住這湖底的一個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陳剛馬上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對,不對,都有頭發,和尚不都是光頭嗎?你見誰家和尚有頭發了?”

“……”他這腦回路我也是服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你看如來、觀音、文殊、普賢…哪個沒有頭發?”

這貨,怎麽就把自己的思維給困死在外形上了呢?

“……”他被我問住了,半晌沒說出來話。

我也沒再吱聲,腦子裏飛快的想著,到底要不要下到水底深處去看看底下到底鎮著的是個什麽東西。

不去吧,怕三界門大開的時候它突然跳出來阻攔,去吧,端看這麽多屍體就為鎮住一個玩楞,肯定不好彈楞,整不好就又是一場惡戰。

尋思了半天,我還是決定下去看看,反正這個局沒破,那東西行動應該也受限呢,要不不能一把朱砂就把它給整走了。

此時,我已經把剛才拉我下水的那個玩楞就當成是水底下鎮著的這個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