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老太太出事了,我們全都坐不住了,撂下飯碗跟著就往出跑。
大叔眼睛都紅了,一路走一路問咋回事兒。
年輕姑娘說話也嘎巴脆,簡單一描述,大體情況我們就了解了。
忘川擰著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怕不是惹來百鬼纏身了吧?”
“聽著像,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回了一句,連跑帶顛的跟在大叔後麵。
好在兩家離的很近,也就五六分鍾就到了。
沒等進屋呢,忘川就啐了口唾沫,“臥槽,這院子都快趕上盤絲洞了,咋煞氣這麽重的?”
我也感覺出來了,而且通過天眼我能看到密布在院子裏黑重的煞氣,跟進了鬼窩了似的。
我連忙從兜裏摸出幾張驅邪化煞符出來,一人一張全都讓他們拿好了。
忘川就不用了,就他那一身的行頭,諸邪不侵,萬法難破,邪物都得繞道走。
該說不說,這段時間的刻苦我的符咒之術提升了不少,雖然還趕不上玉笙寒那個死變態,但好歹已經能畫出黃光符了。
屋子裏哭聲一片,但是女人的聲音居多。
那是啊,兒孫都讓爭獸齒給嚼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不就是孤女寡婦了。
一群女人圍著火炕上一個麵色蒼老的小老太太,腦後盤著一個小嘎達揪,一頭銀絲連一點雜色都沒有,還纏著小腳兒呢,果然是壽衣都已經穿好了。
老太太平躺在炕頭上,緊咬著牙關,一張臉青中透著黑,印堂之處更是黑氣籠罩,枯瘦的兩隻手平伸著,指甲縫裏都在往外滲陰氣。
“擦,這身體裏是住了多少鬼啊!”忘川忍不住罵了一聲,隨後就拿出了木魚準備敲,想把鬼從老太太身體裏給招出來。
然而就在此時,老太太猛然睜開了眼,隻是眼睛裏沒有一絲的黑,全都是白眼球。
與此同時,屋子裏的煞氣又提升了一個點,濃鬱的仿佛都快化成實質了,整的人胸口直憋悶。
她惡狠狠的看向忘川,亮出了一口白的發亮的爭獸齒,“少管閑事,都給我滾!”
那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尖利的刺耳,說話時還帶著磨牙聲,聽著十分瘮人。
一看老太太睜眼,可睜開的眼睛裏全是白眼珠可把一屋子的人給嚇壞了,尖叫著往後退去。
我趕緊又從兜裏摸出符來,讓陳剛挨個給發一張,怕一會鑽出來兩隻小鬼兒再上了別人的身。
忘川理都沒理老太太,冷冷一笑就開始敲木魚念經。
隨著他念誦起經文,周身頓時籠罩起一層虛淡的金光。
那是佛光,常人是看不到的,隻有我的天眼還有陳剛的獸瞳能看見。
這次他念經的時候沒有往日的平和,反而多了股子戾氣,那感覺怎麽說呢,有點咬牙切齒的。
雖然我對佛家的東西不是很了解,但從他的形象上也能看出來,這是怒目金剛,念的經文也應該是楞嚴咒。
和尚這是怒了,都不想超度了,直接要滅殺!
看到這一幕我趕緊伸手攔住他,“你幹啥呢和尚?這麽多冤靈怨鬼,你全都滅殺了,得背多少因果?”
前麵我就說了,忘川自從他師父死後整個人就變了,雖然表麵上看著還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但身上無形中多了絲戾氣,陰沉了不少。
忘川見我攔他,素來嬉皮笑臉的人愣是眼中凶光畢露,“殺惡人即是善念!我師父諸行善事,一輩子超度了那麽多亡靈,最後又得到了什麽?還不是慘遭橫死,魂魄無處安身?要不是有你,他就永生永世都被困在彼岸花中了!”
說到這兒,他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告訴我,什麽是因果?”
唉,看他這樣悲傷憤怒,我心裏也有點發澀。
是我把他給忽視了,這段時間光顧著修行,都忘了疏導他的心結。
我拍了拍他肩膀,“和尚,對不起,我一早就該和你談談心的,不該讓你一個人自苦。”
我知道他並非是真詢問啥叫因果,他一個自幼出家的和尚,這倆字能不懂啥含義,這是心裏憋屈,在質問這個天道。
和尚的眼圈突然就紅了,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我現在什麽都沒了,我成為孤家寡人了!”
我上前一把抱住他,“誰說你成為孤家寡人了?那我不是人嗎?咋地呀,你這是不把我當兄弟了唄?那你還跟著我混吃混喝?還訛我燒烤大腰子!”
平日裏我是最受不了這種煽情的場麵,可和尚不是我兄弟嗎?
為了他心裏能好受點兒,我也豁出去了,矯情一把。
他的心情我十分有體會,就跟我爺我奶剛出事兒,生死不明的時候一樣一樣的,所以我特別理解他。
陳剛看我倆抱一起了,也過來湊熱鬧,仨人狠狠抱成團矯情了一回,“操,這話讓你說的,還你成孤家寡人了,那我們都不是人了唄?那咋地,哥們以後不處了?還流馬尿,你可真有出息!”
忘川的確哭了,哭的跟個孩子一樣,大鼻涕拉瞎的,大概是把這段時間壓抑許久的情緒一下子都釋放出來了。
不過也沒持續多久,那我們是給人來辦事兒的,老太太那邊還躺著呢。
所以很快我們就分開了,陳剛開始敲鼓請神兒,請的自然是我家堂上老仙兒。
想一下子把老太太身體裏的凶魂惡鬼都給抓出來,肯定他們出手更方便。
我們倒是也能整,但是老太太就得遭罪了。
不大一會兒,胡秀娥就來了,看到老太太百鬼纏身當時就怒了,都沒用我們伺候吃喝,直接就上了老太太的身。
隨後就見一隻又一隻的鬼魂被她從老太太身體裏給扔出來,一邊扔還一邊罵:“一幫小勾魂崽子,什麽人的身你們都敢上,反了你們了,你們這是想幹啥?奪人老太太的壽?那也得看你狐家奶奶答應不答應!”
她扔出來一個,我們接手一個,裝陰魂的玉正是淩飛星搶回來的玉靈本體,裏麵別說百鬼了,就是千鬼萬鬼都能裝下。
玉靈看到有鬼魂進入樂的屁顛屁顛的,這些陰魂散發出來的陰氣可是它的大補之物,有助於它修行。
也就不到十分鍾吧,胡秀娥就把藏在老太太身體裏的陰魂全給抓了出來,隨後她也從老太太身體裏出來了,和我對了一個眼神兒直接進入了我的丹田。
老太太本來就上歲數了,不碰還掉渣呢,剛剛又被百鬼爭身子,早折騰的不行了,她不敢再借老太太的身了。
我發現她上我的身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會擺楞我身子,我估計這可能跟我身上有狐家血脈有關,因為她本身也是狐仙兒。
隨後陳剛趕緊先給她點上了一根煙,又讓大叔去給她整酒菜,忘川則是急忙把那串佛珠壓在了老太太的胸口上。
吃喝完畢,胡秀娥才對著大叔他們開口,“去整點艾草,多整點,熬上一大鍋開水,給老太太洗個澡,驅驅身上的煞氣。”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了陳剛,“小剛子,他們院裏種著毛嗑呢,你去揪點葵花瓣,泡在水裏,再燒一張驅邪化煞符,將符紙灰也加進去,圍著老太太灑上一圈,剩下的讓她喝下去。”
陳剛應了一聲趕忙往外跑,不大一會兒就薅了一大把回來,從水缸裏舀了一大瓢的涼水,按照胡秀娥吩咐的豁楞了幾下,灑完之後把老太太扶了起來,急忙給她灌了進去。
很快,老太太就緩醒過來了,一臉茫然的看著滿屋子的人。
老太太這回清醒就正常了,眼睛雖然渾濁,但是有黑有白的,一抬眼正看到大叔,拉著他的手就哭開了,“老兒子啊,娘剛才差點被人打死,烏泱泱的一大幫人啊,可嚇死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