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由於昨晚太過疲憊和擔憂的緣故,驟然放鬆,睡得很是香甜。

直到下午時分才醒來。

此刻孟清池已經不在了,留有一張紙條在茶幾上,大致意思說是臨時有事回家一趟,讓他醒來自己回孟家。

捏著紙條,盧安在原地沉思,清池姐有事多半是真,要不然以她的性子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自己。

另外一個原因可能就是她怕清水多想,在有理由離開的前提下,就順著回去了。

把紙條揣進兜裏,盧安簡單洗漱一番就出了門。

沒曾想一出門就碰到了李冬,這家夥大包小包提著,估計就是去曾子芊家了。

打過招呼,盧安問:“冬子,你有看到清池姐什麽時候走的麽?”

沒等李冬回話,旁邊的李夏搭了句嘴,“盧哥,清池姐是中午走的,那時候我在外麵吃飯看到了她。”

中午?

那不是才走沒多久?

閑聊小會,才知道李冬和曾子芊已經在今年春節互相走訪雙方家裏了,這是兩方家長都認可了的節奏啊。

他聽得很高興,替曾子芊高興,終於不要被家裏催婚了,找了個疼她的男人。

好吧,李冬雖然有時候很不著調,特別愛吹牛,不過待人還是不錯的,這點讓他十分欣賞。

有小半年沒來貴妃巷12號門牌了,一眼望過去,沒多大變化,人還是那些人,牆壁依舊大片的熏黑,雜色斑駁,樓梯木板踩一腳就吱呀吱呀作響,響一聲,間隙裏便落一把子灰土。

提著在巷子口新買的禮品,盧安數著木梯台階到了二樓,腦海中禁不住生出一個念頭,要不要給小老婆換個新家?

可一想到月姨和葉潤的倔強要強性子吧,遂又熄了這想法,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無償接受別人的好的,更何況是自己這種感情複雜的情況下。

往右走20來步,盧安抬起右手敲了敲門,裏麵立時傳來一個聲音:“誰啊?”

“月姨,是我,盧安。”盧安自報家門。

裏麵應聲的是胡月,可幾秒後開門的卻是葉潤,隔著門框相視片刻,她脫口而出問:

“你怎麽來了?”

盧安反問,“我不能來?”

正忙著洗臘肉的胡月這時解下圍兜,一把走過來擠開門口攔路的女兒,熱情地幫著提禮物,把盧安迎了進去。

眼瞅著親媽這份熱絡勁兒,眼瞅著盧安那一副狗腿子模樣,葉潤胸口悶得慌,忍不住翻了好幾個白眼才關上門。

冷眼旁觀親媽和盧安聊了十多分鍾,葉潤什麽話也沒搭,隻是給某人倒了杯水,然後就鑽進廚房洗臘肉去了。

這些臘肉都是幾個舅舅姨媽送的,有好幾十斤,回到家母女倆就一直在著手處理。

不大會,胡月進來了,悄悄問女兒,“盧安來了,你怎麽不高興?你倆鬧矛盾了?”

葉潤頭也不抬,“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高興了?”

胡月問:“那你為什麽不跟盧安說說話?”

葉潤回答:“他又不是來看我的,是來看你的,你們聊就好了啊,我湊哪門子熱鬧。”

聽到這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胡月沒忍住拍了她一下,“不是看你的?你媽我老了,難道我還能嫁給他不成?”

葉潤撇撇嘴角,拿刷子狠狠刷著臘肉問:“你就這麽想把我賣給他?”

聽到這胡話,胡月急忙回看一眼廚房門口,壓低聲音質問:“你好好說話,什麽叫賣?”

葉潤說,“那你就別對他這麽好,他這人屬狗的,你給他一塊肉,他就會一直圍著你搖尾巴。

別等到時候發現你女兒被他吃幹抹淨了,你哭都沒地方哭。”

胡月聽得哭笑不得,試探問:“哭?你倆沒在處對象?”

葉潤小聲嘀咕:“他有沒有這想法我不曉得,但我沒看上他。”

胡月揚起脖子,一臉吃驚地打量女兒,小半天才嗆聲:

“我女兒什麽時候這麽高傲了,我這個做媽的怎麽不知道?”

盧安恰巧聽著了這話,咧個嘴地從廚房門口踏步進來:

“月姨,葉潤同誌現在眼光老高了喲,仗著一雙腿絕世無雙,在學校這個也瞧不上,那個也看不順眼,我每次都是伏低做小。”

胡月樂嗬嗬地看會盧安,又看會女兒,隨後下命令,“潤寶,你帶小安去外麵走走,等會回來吃飯。”

葉潤不情不願地洗了洗手,接著瞥眼某人就率先走出了廚房。

盧安也不見怪,跟胡月說,“月姨,那我們走了。”

“誒,好。”

胡月對盧安一向比較滿意,親自送到門口才轉身回廚房。

出門,下樓。

一直到離開了貴妃巷,葉潤才停下腳步,“說說吧,是不是要跟哪個女人走了,來跟我告別的?”

“呀,原來你猜到了,所以才板個臉不高興?”盧安擠眉弄眼問,把厚顏無恥發揮到了極致。

葉潤剜他一眼:“我也不知道你哪來的狗膽,在孟家眼皮底下敢光明正大地跟孟清池勾搭在一起。”

盧安無視這話,反應過來問,“你消息還蠻靈通嘛,你知道清池姐今天來過貴妃巷?”

“切!”

葉潤不屑地切一聲,抬眼望天,“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那些肮髒事,遲早會被千夫所指,到時候我就等看把戲嗬,屍體都不會幫你收。”

風有點大,有點冷,盧安情不自禁攏了攏袖子,“不收就不收,要是真死了什麽也不知道了,還在乎這些幹什麽。”

葉潤氣結,拿眼瞪他,“你還真賊心不死的兩個都要啊?你就不能選一個嗎?”

盧安順口問:“我選誰?”

葉潤語塞,一下子被問到了。

她清楚地很,這混蛋最喜歡的女人是孟清池,沒有之一,可對外公開的關係是孟清水和他,還忙還真幫不了。

眼神像掃雷一樣在他身上犁了幾遍,臨了問:“你什麽時候走?”

盧安回答:“後天。”

葉潤聽了不可置否,揮揮小手道:“走了好,趕快走吧,你一到邵市,這城市的空氣都沒那麽好了,巷子口的狗都不敢叫了,真是礙眼地很。”

被如此嫌棄,盧安鬱悶壞了,小脾氣那是嗖嗖地上漲,可看一眼來來往往的人嘛,又不好動手:

“要不你也別等出元宵了,跟我們一起走算了?”

葉潤歪個腦袋,問:“跟你們一起走,當電燈泡?”

盧安道:“什麽電燈泡?你就不能往好裏想?”

葉潤頭更歪了,“什麽往好裏想?難道你敢當著孟清水的麵像在學校那樣非禮我?”

話到這,她雙手背到後麵,一臉嘲弄地刻薄他,“你要是敢,我就跟你走。”

盧安嘴角抽抽,發現才他媽的過了一個年啊,一個寒假都沒過完啊,這小老婆的嘴皮子怎麽就又毒辣三分了?

這麽下去以後還得了?

不得經常騎在自己頭上拉屎撒尿?

氣勢不能輸,他咬咬牙,狠狠地道:“有什麽不敢?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下午跟我走,先去長市。”

葉潤可沒那麽好忽悠,“收起你這假惺惺的嘴臉,真是作嘔,你先走吧,我和吳英約好了,過完元宵才出來。”

鬥了半天嘴,見她真心想在家多陪陪月姨後,盧安放棄了帶她一起走的心思:

“那也成,到時候我來火車站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