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一驚,卻聽秦杜忽地冷嗤一聲,似有自嘲:“我差點丟了半條命。”

白佳瞪大了眼,小嘴兒半張,已經說不出話了。

白耀雄出不起這筆錢,加上他無情無義的名聲在外,白有萱可能覺得他想要放棄白有晗,於是憤怒起來,估計還放了不少狠話,然後決定自己去湊錢。

她第一個去求的人,肯定是秦杜。

但是,他卻身無分文。

所以,最終白有萱選擇了另一條路——

用自己地身體,還有背叛秦杜地代價……換回了白有晗。

秦杜淡淡道:“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沒有秦家的我,原來什麽都不是。”

現在想起來,他似乎還能聞到拳腳棍棒落在身上時,鼻尖縈繞地血腥味,與眼前昏昏欲墜地黑暗,那種遭受背叛地絕望感。

白佳小臉兒皺成一團,心疼,已經不想再問他什麽了。

白耀雄原本就勢利,秦杜若是秦家家主,白家可能還會對他另眼相看,但他什麽都沒有,甚至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白家怎麽會看得起他?

他後來獨自出國打拚,也是想要爭一口氣吧?

也許,還想要挽回白有萱。

但、白家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說不定,還會經常拿宋濂這事羞辱他。想起他跟她說過,白家厭惡的,他都喜歡——足以看出他對白家有多大怨氣了。

秦杜驕傲如一隻雄獅,她從未想過,他也曾有自尊被踐踏的時候。

秦杜還握著她的手,白佳想了想,突然反握過去,堪堪抓住他的大手。

秦杜就見他的小妻子定定地看著他,隨即一咧嘴,笑得明媚燦爛,揮散了他心裏的所有陰霾:“你說得很對,我和你,的確有些共同語言!”

秦杜看了看她,唇角一點點地勾起,眼裏溢出柔情:“還有什麽想問的?”

白佳一歪頭,認真道:“你現在心裏,還有白有萱嗎?恨她背叛你也好,還喜歡著她也罷,對她、已經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嗎?”

她問得仔細,生怕漏了一點。

秦杜有一瞬的失笑,隨即,他定定地看她,緩緩地、認真地道:“沒有,什麽都沒有了。”

頓了頓,又道:“我挽留過她,也向白家證明過我的能力,但不管是她、還是白家,都拒絕了我。”

白佳小。嘴兒張了張,忙道:“那個、你不用說這麽詳細的……”

她在白家長大的,怎會不知道那群人的嘴臉?

她隻想知道他的心意,並不是想要他回憶這些不好的事。

秦杜見她驚慌,跟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咪似的,好笑地勾了勾她的小鼻尖:“給我聽著!”語氣卻是不容置喙。

白佳唔了一聲,馬上乖乖的了。

秦杜道:“那件事後,白有萱覺得對不起我,就提了分手,我也因此受了很大打擊,之後還出了車禍。”

白佳一驚:“所以,你的幽閉恐懼症……”

秦杜揉了揉她的後頸,“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當時,白有萱恰好路過,把我送去了醫院,否則,我估計當場就死了。”

當然,他當時也沒有多少活下去的意誌。

但這就不必對他的小貓咪說了,免得她誤會他為了白有萱,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誰知道白佳壓根沒這麽想,卻往另一個方向跑歪了。

白佳的小包子臉突然癟了癟:“哦,那她豈不是連續救了你兩次!”

秦杜眸光一閃,隨即從胸腔裏發出一聲略悶的低笑。

白佳小臉一皺,攥起小肉拳咚地打了他胸膛一下。

秦杜抓住她的小拳頭,薄唇一掀:“醋味真重。”

白佳小臉紅紅,嘟囔:“因為今晚吃餃子!”

秦杜不說話,隻看她。

白佳被盯得炸毛,一把將手抽了回來,悶悶道:“你別怪我多想,隻是……她不是幫了你一個小忙,而是救了你的命!總讓人覺得她想在你心裏留個疙瘩,讓你以後想起她,除了怨她背叛了你,還會有一點其他複雜的情愫。”

秦杜眼裏閃過一絲訝異,但隻一瞬就隱沒了去。

他的小貓咪,看得比他快、比他清。

頓了頓,又道:“後來白家去了紐約,我也去了,盛臨就是在我什麽都沒有的時候,一步步建立起來的。盛臨上市時,我又去了白家,白耀雄卻告訴我,白有萱已經和紐約名門有了婚約。

秦杜唇角緩緩勾起一絲譏諷:“而白家的嫁妝,正好是盛臨當時的市值。”

那時候,白耀雄看著他的眼神冷淡,姿態高高在上,一身皆是輕視。

他的努力、他的尊嚴,再一次被踩進了塵埃裏。

“——那是我最後一次挽留。”

白佳心頭一縮、抽疼,想起上回他說,他鬥不過天信國際,該怎麽辦,那時候他是不是在擔心,她也會像白家其他人一樣,看不起他?

白佳緩緩抬頭看他,抿抿唇,才道:“秦秦,我隻想知道你現在的心意,既然你說,你對她什麽想法都沒有了,那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我相信你。”

白佳有點緊張,有點臉紅,說得也有點小聲。

秦杜對上她烏黑幹淨的大眼睛,倒映著他的臉龐,仿佛他成了她的整個世界,他的心突然重重一跳。

他俯身過去,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裏,用力掠奪她香甜的呼吸。

碗筷哐當作響,落了一地。

白佳嚇得一掙紮,卻被箍得更緊,不由嚶嚀道:“秦秦,我們還在醫院……”

“對啊對啊!還在醫院啊!有傷風化啊你們倆!”

這時,橫空一道呱噪的聲音響起。

白佳一抖,呆住了。

秦杜從她身上緩緩抬起頭來,緩緩轉頭,麵無表情地朝大開的門口看去,黑眸隨即危險地一眯,寒光過,門口疊羅漢的三個人瞬間閃了個沒影。

“啊啊啊!——”

又一道淒厲的女聲,傳出去老遠。

這鬧哄哄的一陣過去,外頭的三隻被秦杜梳了一頓皮後,也徹底老實了。

幾個人都在醫院過了一夜。

第二天,二十四小時的觀察期很快就到了。

經過一番檢查,醫生宣布白有萱正式脫離了危險,白耀雄和白立崢都鬆了口氣,隻是他們對著秦杜,依舊沒什麽好臉色。

但因為傷勢重,白有萱也沒那麽快醒過來。

秦杜帶著白佳搬出了醫院,隻留了人看護,一有消息就會馬上通知他。

而就在等待白有萱醒來的這段時間裏,那段擋槍的視頻依舊高熱不下,這熱度自然也傳進了上流圈中,也傳進了A大……

一時間,那些知道秦杜早已結婚的人,看著白佳的目光都帶了點玩味。

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故意當著她的麵議論這事,無非是秦杜與白有萱郎才女貌更加般配,白佳隻是個一時僥幸上了位的,終究是守不住男人雲雲……

白佳還沒在意,秦芷雙卻先炸了。

在她就要打人之前,白佳先把人給拖回了宿舍。

秦芷雙一屁股摔坐進椅子裏:“柒柒,你脾氣也太好了吧!跟大哥結婚的人可是你,你聽聽那些人說的,好像你才是小。三一樣,這是人說的話嗎?!”

白佳瞥了眼薛琴的床鋪,見她在睡覺,就噓了一聲。

秦芷雙瞪她,白佳無奈,就把秦杜跟白有萱的事跟她說了。

她原先也在意。心裏早有的懷疑,因為擋槍一事突然被照應上,所以她慌了。

但秦杜對她坦誠了,反而讓她心安了不少,她不相信白有萱,但她相信他……事實證明,她隻是需要一點他的鼓勵,讓她有勇氣繼續朝他走去。

秦芷雙難以置信,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

兩人在下麵說話,聲音不大,薛琴卻早在最初秦芷雙那一喊時就醒了過來,豎著耳朵聽了個清楚,當即拿著手機發了簡訊出去。

那頭,收到簡訊的人卻是……白若馨!

白若馨看罷,心底一震。

在顏家宴席上,她告訴白佳她知道秦杜過去的女人是誰,但她也隻是受人指使,對方告訴她,隻要這麽說,就能將白佳引過去。

卻沒想,原來真有這麽個人!還是她的堂姐!

想了想,白若馨打開手機看著那個無法顯示的號碼,自那天心煩意亂掛斷後,對方就再沒打過來了,她有點懊悔,卻也有些興奮。

這個人、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也許,對方真能幫她對付白佳呢?

白佳和秦芷雙說得差不多時,薛琴的床鋪上突然傳來鬧鍾的聲音。

響了好一會兒,薛琴才起床下來,像是真睡得很沉。

下來打了個招呼,薛琴就抱著衣服去洗澡了。

白佳這才發現外頭天已經開始黑了,得回去做飯了,秦秦還在公司等她呢,她正要走,就感覺眼睛有點癢,最近天氣幹燥,她眼睛也有些不舒服了。

“芷雙,你有沒有眼藥水?”

“沒呢,對了,薛琴有啊!”

說著,秦芷雙跑去浴室門口喊:“薛琴,你眼藥水放哪啦?”

就聽水聲停了,薛琴的聲音傳出來:“在桌子右邊的抽屜裏!”

“謝啦!”

白佳走上去,打開抽屜,一眼看到角落裏擺著瓶眼藥水。

她剛拿起,手不小心蹭到旁邊的一個小本子,本子似乎蓋在什麽不平坦的物件上,當即滑落下來,露出一個極其精致的小首飾盒,蓋子開著。

裏頭,閃過一道幽藍耀眼的光澤……

白佳不經意多看了一眼,就是一愣。

這是……

這時,砰一聲,浴室門猛地被打開了。

薛琴套了條睡裙,還沒擦幹身子就衝了出來,“等一下!我、我記錯了,眼藥水在別的……”

話沒說完,薛琴看到什麽,仿佛突然被掐了脖子,發不出聲了。

隻見白佳緩緩轉過頭來看她,手裏捏著那藍寶石袖扣,漆黑的的大眼睛沉冷著:“這袖扣,是怎麽回事?”

薛琴張了張嘴:“柒柒,我……”

秦芷雙一眼就看出那袖扣價值不菲,下意識看薛琴:“你有男朋友啦?哎,不對啊,要送人肯定是送一對的啊!”

“這是廷深的。”白佳麵無表情地道。

秦芷雙一驚,瞪向薛琴:“你什麽時候拿了我大哥的袖扣?你該不會……”

薛琴小臉泛白,慌張搖頭:“不是!不是的,我、我是撿到的!”

秦芷雙根本不信,“撿到的?就算你撿到了,怎麽不還回去?不然拿給柒柒也好啊!藏著掖著,還打算賣錢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