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是不記得他了,可他一直記得你。”文鳶繼續說道。

是的,我沒有到孤兒院之前的記憶。

8歲之前的我是誰,在哪,做過什麽,我一概不知。

這件事我不從來不曾提起過。

這個深埋於心底的密匣,不知是怎麽被文鳶發現的。

“不,我真的不認識他。”我隻能機械地重複這一句。

其實我很膽小,我不願意承認我沒有幼時記憶的事實,也不敢去尋找真正的自己,因為我害怕改變,我對未知的過去有與生俱來的膽怯與恐懼。

我太想知道我是誰。

卻又不敢知道我是誰。

我隻是冥冥之中有感覺,我是被人拋棄的。不過既然他們不要我,我自然不想去找他們。

文鳶已經泣不成聲,她趴在桌上,臉深埋進胳膊交疊的洞裏,傷心的情緒無以複加。

“我該怎麽辦……我怎麽辦……”

聽她如此悲切地哭喊,我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安慰才好,畢竟我是真的無辜。

霎時間,包房的門被推開,來人正是汪明遠。

他一眼都沒看我,直奔文鳶而去。

他眉頭緊鎖,瞟到桌上的照片,拿起來就欲撕掉。

大哥,這到底是不是我照片啊?

我抬手剛想阻攔他,他就又把照片放進自己西裝內襯,公主抱起已經哭成淚人的文鳶。

“我們不談過去,以後我隻想和你好好過。”說完他就抱著文鳶離開了。

留我一人坐在那裏獨自淩亂。

我是什麽?你們夫妻二人play中的一環嗎?

可她剛才提到我是因為失憶才不記得汪明遠,那說明我早就認識他了?

我怎麽會在那麽小的時候認識汪明遠呢?

而且看他對我的態度,可不像暗戀多年,因為他做事完全不講一絲情分,怎麽讓我尷尬他就怎麽做。

退一萬步講,即便他真的曾經喜歡過我,現在也看不出有一點感情,文鳶大可放心。

回到華春苑的時候已經晚上9點多,江城慎在書房看書。

應該是他聽到了動靜,在我換完衣服一轉身的時候,便看到江城慎正倚在門上斜睨著我。

他健碩的身材在襯衫的籠罩下更增添幾分禁欲,領口微敞,還能隱隱約約看到鎖骨,和若隱若現的結實胸肌。

快三個月了,我自然知道此時的他想做什麽。

江城慎緩緩向我走來,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我的眼尾攀上絲絲紅暈。

……

“今生我要你隻為我綻放。”

他的話就像那根小火柴,用點點星火,造就了一個閃亮的夜晚。

……

“1點了,你放過我吧……”我哀求道。

“懲罰你回家太晚,再來。”

……

這一夜我好像坐上了臥鋪,直到結束後我平躺在**,還是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在搖晃。

我突然有點委屈,上來了那股子任性的勁。

“江城慎,明天你能不能不上班?陪我,好不好?”

反正明天沒排我的班,可是他就不一樣了,每天都有一大堆事等著他。

可我現在就是想讓他寵著我,我想知道他到底會不會說好話。

“好。”他答應了,他居然答應了。

我以為他隻是情事後因為心情愉悅所以對我敷衍,誰知他竟直接拿起手機,給孫傑撥去了電話。

大概響了幾聲,孫傑那還沒有完全清醒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江總。”

“明天你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我……”江城慎細長的指頭在我額上點了點,“在家陪老婆。”

這?這是可以說的嗎?

孫傑語氣沒有半分不悅,“好的江總。祝江總和太太約會愉快。”

孫傑簡直不像一個擁有真實情感的人類,要不是我知道他心底的小秘密,我真要懷疑他是不是機器人了。

不論什麽時候對他提什麽要求,他都沒有絲毫不悅,他永遠都會應承下我們提出的所有。

掛掉電話後,我縮進江城慎的臂彎,聞著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忍不住向他提出我多年來的疑問。

“江城慎,給我講講你父母的事,好嗎?”

我隻是對他父母的事粗略了解一些,可是不知道來龍去脈,他心裏有恨,有怨,可我卻不知道為什麽。

我想多了解了解他,就像他幾乎完全了解我一樣。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開口道,“好。”

江城慎的父親,我的公公,江川,人如其名,大氣,瀟灑,風流倜儻,年紀輕輕就獲得了不少成就,是江老爺子最看重的兒子。

我的婆婆謝婉書,幾乎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上次江陽說過,他們兩個非常相愛。

“他們相識得早,上學期間就認識了,我父親說自從見過我母親,他就沒想過和別人在一起。”

“他追我母親追了很久,在一起的過程也很艱難,因為江家要求門當戶對,我母親出身比較平庸。”

“我不知道他們當初為了這件事和我太爺爺、爺爺抗爭了多久。”

“曆經磨難在一起後兩個人都很珍惜這段感情,結婚一年就有了我,我們度過了很長一段快樂時光。”

“我父親做生意一直本本分分,可是生意場上,不是你安分守己,別人就會和你一樣老實的,他的特立獨行激怒了別人,也就中了那個藥。”

“我以為會一直平靜下去的生活就這麽被打斷,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母親患了重病,再加上知道江陽的存在……”

“最後一次見我母親的時候,她讓我不要恨江陽,要照顧好她和我父親。”

“我父親用五年的時間接受我母親已經不在的事實,然後把江陽帶回家。”

“至於江陽的母親陳卿,她是當時三叔的秘書,也是個可憐人。江陽以為最後我父親娶了她母親,可是並沒有。”

“對我父親而言,他的妻子永遠隻有一人。”

他慢慢地講著,不疾不徐,直到天邊升起太陽,溫暖的光線順著沒拉緊的窗簾照進來,他將我圈起來摟緊。

“故事很長,你隨時想起來再問我,我都講給你聽。”

來日方長,不急。

就在這一瞬間,我心底真的升起一個念頭——和江城慎共白頭。

隻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