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生看一眼許大川，擺擺手，讓他坐下來。
“你成家之後，我一直等個時機打算讓你複姓的，眼下也算是有個好機會，你跟著程前進好好幹，以後孩子出生，都跟著姓王，好讓你爸有個安慰。”
“爸…”許大川心裏很忐忑，他知道自己去跟程前進混多少讓許言生傷心，但是在程前進那嚐到的甜頭讓他無法不再去靠近程前進。
“行了，這事就這樣定了，家裏收拾收拾，你看著要用什麽，你留什麽，下午就去把曾小月接回來吧。”
許言生還得去忙活養鴨場的事，交代林桃酥跟許大川把分家的事情處理好，扛上鐵揪就出門。
這個家除了許言生手上貸款下來的那筆錢，其他沒什麽好分的。
糧食林桃酥拿去一半，鍋碗瓢盆的還得去鎮上置辦新的。
許大川就負責收拾北屋的夥房，林桃酥把新夥房需要添置的東西列了張清單，領著四丫去鎮上。
許言生中午收工回來時看林桃酥還沒從鎮上回來，他就到路口去等著，好幾輛班車過去，才看到林桃酥抱著四丫下車來。
她背上背著口大鍋，肩膀還挎著個大布袋，手裏還抱著熟睡的四丫。
許言生就這樣看著她緩慢地下車，然後攏了攏肩上的布袋，怕吵醒懷裏的四丫，動作都小心翼翼的，許言生的心狠狠蟄了一下，鼻子頂著發酸。
這個十八歲的女娃娃，說嫁給他就嫁給他，沒有新衣服，沒有大紅花，沒有酒席，沒有祝福。
在這個家裏，她管著大事小事，照顧著他的兒女，跟他應對一件件的煩心事，沒有過一句抱怨，沒有喊過一聲累。
依然愛胡說八道，依然的沒心沒肺。
許言生撇過臉去，鼻子酸的難受，眼眶也擠得疼，眼淚克製不住往上湧，是心疼林桃酥的，也是感慨自己好命的。
“許言生，許言生…”林桃酥喊他幾聲，他沒聽見，不敢喊太大聲怕把懷裏的四丫也吵醒。
許言生聽不見，她隻能自己走過去，騰不出手來，幹脆用腦瓜狠狠朝他背上裝過去。
“喊你呢，裝作沒聽見就算了，還裝作看不見。”
許言生吸了吸發酸的鼻子，笑道：“看見了，這不風有點大，沙子吹眼睛裏來，忙著揉眼睛呢。”
林桃酥信他了，沒跟他計較：“你抱著四丫，我手酸怕把她摔著了，幸好你知道來接我。”
許言生沒接四丫，而是繞過去幫林桃酥把鍋接下來往自己背上背，再去接林桃酥的大布袋，最後才是小心翼翼把四丫接過來。
他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把這些全往自己身上攬都覺得吃力，想到林桃酥就這麽從鎮上回來，別提多心疼。
“你讓秀萍看著四丫就是，怎麽還帶著去鎮上。”
大解放的林桃酥揉著發酸的手臂跟肩膀，解釋道：“秀萍早上去看五塘伯他們了，再說哪個小孩不喜歡去鎮上，哪怕什麽都不買，光看著她都高興，一年到頭能帶她去幾回啊。”
許言生看著懷裏安靜熟睡的四丫，小臉紅撲撲的，時而還吧唧著小嘴，他瞬間就理解林桃酥想帶四丫去鎮上的決心。
“對了，明天我那同學周成要過來，他來看看養鴨場的情況，不出意外，月底鴨苗就要送來了。”
“這麽快，不是說的三月才來嗎？”
“嗯，說是今年暖春，鴨子出殼早，就早些送來了。”許言生早知道消息，就是不想林桃酥跟他一起著急上火養鴨場的事，所以沒跟她說。
前些天有跛子二跟陳進勇一起幫忙，養鴨場基本已經都齊活，現在就看周成那邊過來差些什麽再補齊。
林桃酥想想也好，鴨子進場早，出欄也早，來錢也快。
“你跟飼料廠那邊打好招呼了嗎？”
“都聯係好了，你啊就放寬心吧。”總不能家裏的事讓她操勞，外麵的事也讓她操勞。
今年若是能養出三批肉鴨，他就能還上所有的債務，來年再養半年的鴨子，等天氣暖和的時候就跟林桃酥把婚事辦了。
他也想林桃酥跟她三姐林慧琴一樣，在暖和的夏天出嫁，然後穿上漂亮的婚紗。
下午的時候許言生沒去養鴨場，跟著林桃酥收拾新的夥房。
北屋的夥房原本才是許家的主要夥房，那會有錢的時候，殺豬燉羊都是在這，就是後來被人砸的不成樣子，灶台是都還在就是四周圍牆都倒塌了，許大川用茅草圍上一圈，連屋頂都是茅草鋪的。
許言生從養鴨場挑回來些紅磚，打算把夥房的牆麵都砌回去。
到家林桃酥就刷洗著新買的鍋碗瓢盆，許言生就負責砌牆。
四點的時候許大川把曾小月接回來，剛進院子曾小月就甩手回屋去，許大川後麵緊跟著：“你怎麽回事啊，回家不知道跟我爸還有老四打聲招呼。”
“你現在都姓王了，跟他還有什麽關係啊，還打招呼，分你這兩間破屋子那不是應該的嘛，當年你爸可是救了他的命。”
曾小月氣的不行，她也是快到門口才知道許言生要跟許大川分家的事，還讓他改姓王，說好聽是分家，說難聽就是要劃清界線。
這許大川沒許言生，他啥也不是。
“你這女人怎麽回事啊，我就不該把你接回來。”
“你現在後悔也不晚，你把我送回去，你不送也行，我自個走。”
許大川趕緊把他拽住：“行了，我知道你在生我分家的事，我要不同意分家你能回來嘛，你放心我了解我爸，他不會真撇下我不管的。”
說著話，伸手去摟著曾小月的腰肢，再摸到她平坦的小腹，兩人分開這麽些天，都快把他給想死了：“你實話跟我說，當真有了，還是哄我爸呢？”
提起孩子這事，曾小月的臉色就不對，她把許大川的手掰開：“別鬧，你不是讓我給你爸打招呼去，我這就去。”
許大川不撒手，拽著她就往炕上推：“我爸忙著呢，沒功夫注意你，趁著文麗嬸還沒放學，咱們…”
說著就上手又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