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章一口氣緩了過來,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

這件事情萬一被有心人聽了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爹,我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你千萬要沉得住氣。”

李怡兒知道李成章的脾性,要是一時著急,出了岔子可就糟了。

“不管她秋望舒是真的得到了消息還是胡編亂造,她沒有證據也隻能寫寫書了,我們可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李怡兒這會倒顯得比李成章更加會來事兒了。

而李成章也很聽女兒的話,頓時臉色便真的緩和了下來,隻是眼底依舊有著未消的怒火。

李怡兒輕輕的籲出一口氣來,吩咐下人給李成章端了降火茶上來,繼而便出了屋子回自己的臥房。

李成章生氣她何嚐不是如此?甚至怒火比李成章還要更加重一些。

隻是她忍得住,起碼還能控製住自己。

“大小姐,您也消消火。”

婢女春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春桃才是她身邊的大婢女,和上回那個匯報秋望舒事情的婢女不一樣,那個早就被她打發走了。

“我不消火還能如何?”

李怡兒冷笑一聲:“秋望舒本事那麽大,我能如何?”

這話明顯就是帶氣的,春桃深知自己主子的脾性,便溫和了聲音開口。

“大的事情不能做,但是小的教訓可以給。”

“大小姐,城東那些個乞丐混混整天閑的沒事做,秋望舒又是一屆女兒家經常在外奔波,你說,能不能給她一點小的教訓呢?”

這話倒是讓李怡兒眼睛一亮,眼底閃過一抹喜色。

但是半響後,又道:“那些乞丐混混倒是也不用做什麽,演演戲就行了,畢竟秋望舒一個黃花大閨女,也不能真叫她出什麽事。”

其實她隻是有些擔心,如果秋望舒真的出了什麽事,趙皓鑭便會一查到底,要是查到她身上來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

“隻給她一點教訓,毀了她的名聲便可。”

春桃點頭應了下來:“奴婢知道了,這就去辦。”

李怡兒這會兒總算覺得心情好了一些。

夜深人靜的時候,春桃穿著一身黑衣裹麵的衣服,提著個小燈籠就從李家後門走了出去。

青州城沒有宵禁,但此刻已經快到午夜,隻有打更的人員出沒,空曠的街道再無一人。

而春桃自幼習武,有著一點功夫傍身,所以倒也不怕。

城東的一處廢棄廟宇外,春桃敲響了三下廟門,繼而出來了一個衣裳破損,麵色不虞的高個男人。

“東爺,有事請您幫忙……”

隔天天亮的時候,秋望舒從睡夢中醒來,不知道為何,昨晚總是睡不太安穩,就好像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所以今天在出門的時候,她帶上了一把匕首防身。

她去的地方自然是闊海書齋,今天書齋發行的,依舊是昨兒個的內容。

也許是因為上次的內容吸引了很多人,所以那些沒買到竹簡報的一大早就過來排隊了。

秋望舒隻好自己也跟著下場‘救援’,開始提筆寫字。

足足寫了快八百冊竹簡報,發行出去後,秋望舒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了椅子上。

“掌櫃的,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備了晚飯,要不就用點完膳再回去吧。”

秋望舒回過神來,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們這幾天一共賺了多少銀子?”

穎兒專門幫她打理,所以錢財這些都是穎兒在負責的,秋望舒估摸了一下,自己大概能夠賺到買一個貼身婢女的錢。

似乎沒有想到秋望舒會突然這麽問,穎兒怔愣了一瞬後微微一笑:“掌櫃的,我都記了賬的,這就給您去看,不過書齋是您的血汗,我覺得不管何時您自己心裏也得有個估量才對。”

說著穎兒便去拿賬本了。

秋望舒心想也不用拿賬本了,她雖然不會記賬這些複雜的事,但是她會看人,穎兒是不會欺騙她的,畢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掌櫃的,這是賬本。”

接過穎兒遞過來的賬本後,秋望舒也沒有細看,直接就看了最後的一個數值,淨賺……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

秋望舒驚呼出聲,猛的坐直了身子。

“是啊,掌櫃的,我們書齋最近也算是步入正軌了,賺的銀子當然不會少。”

穎兒顯然也很高興:“所以今兒個要慶祝一下,掌櫃的,我剛剛親自下廚,慕洵又去買了酒,咱們好好喝一杯!”

“好!讓慕洵去帶著上好的桃花醉,我們今晚好好喝一杯。”

秋望舒一邊往裏頭走一邊高興開口,走了兩步又側過頭來看穎兒。

“對了,你可知道哪裏有人牙子,我想買個婢女。”

“有,西街有處專門賣奴婢的地方,都是一些罪臣的子女被流放成奴婢的,或是一些外域人和流民逃難過來的,明兒個我帶您去瞧瞧。”

“好。”

很快自己就能有個婢女了,也不用自己挽發髻了,想到這一點秋望舒便有些高興。

這一頓慶功宴吃的有點久,桃花醉很香,不由得就讓人多喝了一點。

但好在秋望舒穿越過來之前便是千杯不醉,這具身體估摸著也是體質特殊,她都把穎兒和慕洵灌醉了自己都沒有半點感覺。

秋望舒把穎兒扶回了臥房,但是卻沒有辦法把慕洵弄回去,所以隻是給他蓋了個被子後便轉身離開。

她得回家,要不然秋墨會擔心的,索性現在也不是很晚,知府離闊海書齋也不是特別遠。

秋望舒在走出闊海書齋的那一刻,早上起來時的那點不安感又再度冒了出來,她眉頭皺了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然後邁步往前走。

也許是藝高人膽大,她竟然覺得要是真的有歹徒,她是可以獨自麵對的。

所以在有人用手刀劈在她的脖子上時,她整個人都是蒙的,然後便暈了過去。

……

“不見了,是怎麽回事?”

趙皓鑭得知秋望舒人不見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他今兒個起得早了一些,每天他一起身,便會有人來稟告青州城內某些人的行蹤,包括秋望舒的。

所以得知人失蹤的時候,他眉頭猛的皺了起來,腦海裏瞬間就想起了,該不會是因為竹簡報的事情,所以被李成章報複了吧?

可是李成章有這麽著急?

才隻是一些莫須有的事情而已,就這般安奈不住了?

“去找,一定要把人找到。再去看看李家的人在做什麽?尤其注意李成章和李怡兒。”

趙皓鑭眉眼暗沉,眼底閃過一抹冷色。

九笙恭敬行禮,然後快速去查案。

與此同時,秋望舒也緩緩的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綁住了,但是幸好眼睛沒有被蒙起來,所幸還能看到周圍的場景。

她坐在一處塌上,周圍破破爛爛的,不遠處還有一尊佛像,應該是一個破廟。

破廟?誰會把她綁來這裏?

秋望舒還沒來得及細細思考,門口處便有了聲響,半響後,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包子。

“醒了?醒了就吃點東西吧。”

秋望舒沒有動,一直默默的打量著男人,男人身形高大,臉上有一道疤痕,衣衫襤褸,雖然狼狽,但是頭發卻梳得整整齊齊。

她瞬間就想到了一個人。

“東爺?”

城東有個乞丐,衣衫襤褸卻總把自己收拾得特別幹淨,也不乞討,替人辦事,價格到了,做什麽都行,隻唯一一點,不殺人放火。

這是秋望舒一開始辦報社時,找那些乞丐打聽到的消息,但是沒有想到,這個消息自己還沒發出去,就被當事人被綁架了。

她隻要一想,就知道一定是有人花了錢。

“你認識我?”

被稱作東爺的人似乎是有些驚訝,拉了把殘破的椅子在塌前坐下。

“久聞東爺大名。”

秋望舒一直在默默觀察著眼前的男人,發現他行事作風都有一種大氣威武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軍人!

對,沒錯,軍人。

難不成這其實是一個落難將軍?

秋望舒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繼而開口:“也不知東爺是受了誰的囑托把小女子綁了過來。”

“你這丫頭,倒是聰明。怪不得招了麻煩,人太聰明,可是不好的。”

東爺緩和了聲音開口。

秋望舒一笑:“那東爺能先把我解開嗎?我不會逃,也逃不走。”

看到她眼底的笑意,不知道為何,東爺竟然也有些無奈,抬手就把她給解開了:“不用逃,待會兒有人來。”

秋望舒聰明,腦子一轉就猜到了來的人會是誰。

“要求你綁架的我人要來嗎?帶著人來看熱鬧?”

這會兒東爺是真的震驚,有些瞪圓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你是真的很聰明。”

果不其然啊,不止是這樣,秋望舒覺得自己還能夠猜出來,究竟是誰綁架的自己,目的不外乎就是,要毀了自己的名聲。

姑娘家家的還未出嫁,和一個乞丐在破廟裏待了一個晚上,即使是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以後估計就沒人肯娶她了。

秋望舒雖然也不介意這些,但是名聲不好聽不僅僅是對自己,對整個墨家,都是不好的。

她眉頭皺了起來,腦海裏迅速思考著對策。

“承蒙東爺誇獎,還有更聰明的,東爺要不要聽?”

秋望舒接過他遞過來的包子,咬了一口。

東爺突然覺得,這麽一個奇女子,要是真的被毀了名聲,倒是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