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們知道這毒藥的淵源和毒性,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敢用。

他懷疑這件事的背後還埋著更深的線索。

“走。”

趙皓瀾轉身離開,九笙連忙跟上去:“主子,去哪?”

“去城西京兆府尹處走一趟,他公務繁忙,望舒的案子即便報上去,恐怕也要押後審理。但是,望舒等不起那麽久。”

九笙一聽就明白了,王爺這是打算要給秋小姐開道,提點京兆府尹。

徇私就徇私,說的那麽好聽幹什麽。

“你在想什麽?”

九笙眸光不過微微一閃,就被趙皓瀾抓了個正著,他連忙拱手:“不敢。”

他既沒說不敢什麽,也不說為什麽不敢,但兩人卻都是心知肚明。

趙皓瀾不由微笑:“我向著自己的妻子,這有錯嗎?”

“自是沒錯的。”

“等我查出幕後之人,定讓整個京城的人知道,敢打我趙皓瀾妻子主意的人,會是什麽下場!”

京城一共有四個京兆府,東南西北各一個,由於秋望舒的香氛鋪子在城西,工廠也在城西的郊外,這案子便被交給了城西的京兆府。

城西京兆府尹是個矮胖的老頭,長相很是憨厚。

當掌櫃的前來報案的時候,才剛張口說明自己的身份,府尹就了然的擺了擺手。

“行了,我都知道了。我已經派出去了最好的捕頭,前往你那個工廠抓人。你隻管回去,有什麽事,我會派人傳喚你。”

“…哎,遵命。那就有勞大人了。”

掌櫃的稀裏糊塗的被趕出了京兆府,到了街上才反應過來,興許是秋小姐已經打了招呼。

畢竟,秋小姐不光是香氛鋪子和工廠的老板,還是刺史大人府上的千金小姐呢。

可他哪裏知道,京兆府尹和刺史算是平級,秋墨又是初來乍到,根本就請不動京官,這事兒,背後另有別人在推動呢。

卻說另一邊,秋望舒回到闊海書齋,才剛走到附近,就見幾個客人正站在門口吵嚷。

“這書齋還有臉開門呐!賣黑心肥皂,害的人家臉都爛了!要我說,這書齋也該關門大吉!”

“是啊,敢賣那種黑心東西,這所謂的報紙也指不定都是毒紙。哎呦喂,可別碰到了手就爛了!”

“有本事,把闊海香氛鋪子那事兒也寫在報紙上啊。別天天寫別人的事兒,有種寫寫自己的故事!”

幾個負責看管大堂賣報的夥計聞言氣的走出來驅趕:“胡說八道什麽呢!滾滾滾,再在我們書齋門口大放厥詞,我不客氣了!”

那幾個客人當即酸溜溜的哼哼出聲:“哎呦,敢做還怕人說呢!”

“我當然不怕人說。”

他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一個溫柔卻有力的女子的聲音。

客人一回頭,就見秋望舒正站在他的身後,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嘁,裝什麽裝,不怕人說,那你就寫在報紙上!”

秋望舒冷笑:“寫在報紙上?你倒是替我提供了一個好主意,我正要往報紙上登呢!我不但要登這樁公案,還要把你落井下石的嘴臉,也詳詳細細的寫出來!”

說著,她朝夥計使了個眼色。

“此人是什麽樣貌,什麽打扮,什麽身份。你都給我記好了。我有用呢。”

夥計嗬嗬一笑,嘲諷的看向那連忙拿袖子遮臉的客人:“小姐,您放心吧,我早就認出來了,他不就是隔壁街上那家香料鋪子的孫老板嗎!”

“哦,原來是香料鋪子的老板,怪不得見到我的鋪子出事就忙不迭的來‘道喜’呢。”

那孫老板被當場戳穿身份,頓時吸引來了無數打量的目光。

別人嘲諷秋望舒倒也算了,可他的身份如此特殊,難免會讓人有所聯想。

尤其是他剛才還說的那麽起勁那麽過分,就更可疑了。

“我…你…秋望舒!你、你敢把我寫在報紙上,我、我告訴你,我跟你沒完!”

留下這話,他再也不敢繼續留在書齋門口丟人,灰溜溜的扭頭跑了。

他這麽一走,剩下幾根跟著附和的沒了主心骨,也不禁紛紛散了。

書齋終於消停下來。

秋望舒眉頭微蹙,走進櫃台,心氣不順的撥打起了算盤。

夥計好奇的湊上來小聲詢問:“小姐,您真打算把這事寫在報紙上啊?這不好吧?”

這事兒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一般來說,應該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怎麽還能刊登在報紙上宣傳呢?

秋望舒歎氣道:“這事兒九成九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他費了這麽大的勁,自然會傳的人盡皆知。與其讓京城百姓聽信各種謠言,倒不如,我自己講個明白。”

如此幾天過去,秋望舒因為肥皂有毒的事,口碑一落千丈。

整個京城,不管走到哪裏,大街小巷,總少不了議論這件事,謾罵秋望舒的聲音。

也因為這個原因,白心語這幾天特別愛逛街。

她帶著自己的貼身婢女和尤媽媽,往各種脂粉鋪子裏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別的什麽都不幹,就單聽那些客人質疑秋望舒,辱罵秋望舒。

時不時的,尤媽媽再煽個風點個火,把罵秋望舒的火焰越抬越高。

一時間,秋望舒幾乎都快成為“黑心女”的代表了!

“小姐,恭喜您得償所願了!如此一來,小侯爺定會厭棄那個姓秋的,到時候,他還不是咱們白府的乘龍快婿?隻是,姓秋的出了這麽大的事,他怎麽還不解除婚約?”

白心語抿唇一笑:“我表哥他這個人比較執拗,要他承認自己看錯了人,那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小姐小姐!”

白心語與坐在脂粉鋪子裏跟尤媽媽閑聊的時候,她的貼身婢女小環急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闊海書齋發行新一期的報紙了!”

“報紙?”

白心語怔了怔,接著和尤媽媽對視一眼,隨即兩人都嗤笑起來。

“秋望舒是得失心瘋了嗎?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在罵她,恨不得她出門掉進溝裏摔死。還有誰會買她的那勞什子報紙?走,咱們看看熱鬧去!”

這幾天秋望舒一直待在闊海書齋裏沒有出來,白心語想看熱鬧,想幸災樂禍都沒有機會。

今天秋望舒發行報紙,到時候門庭冷落,連個買的都沒有,她可就有的是機會能夠嘲諷她了!

馬車噠噠的駛過大街,來到了闊海書齋的附近。

“小姐,到了,前麵就是闊海書齋了。”

這麽快?

白心語得意的往前坐了坐,掀開窗簾,等著看闊海書齋大門口落葉卷秋風的蕭條畫麵。

哪知道,當她掀開窗簾的時候,卻見闊海書齋門口人山人海!

買報紙的人不但擠滿了整個大堂,甚至排隊排到了街上,且在街上還旋繞了兩個長長的來回。

“怎麽會這樣…”

白心語微微張了張嘴,直接愣住了。

尤媽媽也是心頭一驚,不解的左右張望:“這都是哪冒出來的人?他們怎麽會還願意買秋望舒的報紙?”

左右實在是想不通,她幹脆跳下馬車,眼見一個包著布頭斤的書生從旁經過,她連忙拉住那書生。

“哎,你、你不知道秋望舒出了什麽事嗎?怎的還買她的報紙?你這不是助紂為虐嗎!”

那書生聽的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麽,什麽助紂為虐?我買報紙是為了看王秀才寫的賦文,跟秋小姐有什麽關係?放開。”

掙脫尤媽媽的手,書生癡迷的邊讀報紙邊朝前走去。

尤媽媽怔了怔,王秀才的賦文?

該不會是幾年前那個才華震動京城,結果卻因為愛慕的小姐悔婚嫁給了他人而發瘋的那個王秀才吧?

秋望舒竟然把他招攬來寫文章,還真有兩下子!

可是,來買報紙的也不隻有書生,還有很多女子婦人。

尤媽媽實在是無法理解,便又硬著頭皮去問那些婦人。

“你們怎麽還買秋望舒的報紙?不知道她幹的缺德事兒嗎!你們買報紙讓她賺錢,她就能害更多人啦!”

那幾個婦人嬉笑道:“害又害不到我們頭上,怕什麽。那事傳出來好幾種說法,我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正好,她把那樁公案的來龍去脈詳詳細細的寫了出來,我想看看呢。”

“什麽?她把這事兒寫在報紙上了?”

尤媽媽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當即什麽都顧不上,趕緊回去稟報給了白心語。

白心語也是心口一涼:“快,你快去買一份報紙回來,我要看看她到底都寫了些什麽!”

可別留下什麽線索給人知道,到時候查到她的頭上,那她可就遭殃了!

“哎!奴婢這就去!”

闊海書齋大堂裏頭,幾個夥計正在兜頭叫賣。

“哎,走一走,看一看咧!最新連載的俠客故事,王秀才親筆寫的文章,闊海香氛鋪肥皂事件的來龍去脈,女兒家如何洗頭最幹淨!盡在這一期的報紙上!”

大堂裏頭仍然擠滿了人,尤媽媽是左衝右撞,靠著無數的暗拐和胳膊肘擊,終於擠到了櫃台前。

“給我一份,給我來一份!”

夥計不認識她,隻當她是普通的客人,便問:“你要哪種?咱們一共三種,分別是…”

什麽!

還三種?

她怎麽記得秋望舒的報紙隻有一種?

身後都是人擠來擠去,心口又惦記著報紙上關於香氛鋪子的故事,尤媽媽根本聽不進去夥計的介紹,隻能隨便把銀子拍在桌子上。

“都要!三份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