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份都要?
秋望舒好奇的抬起頭來,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客人這麽支持她的生意。
哪知道一抬頭,竟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奇怪,她怎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這張臉呢?
而尤媽媽剛才光顧著搶報紙,完全沒注意到秋望舒竟然也在!
一時間跟她四目交接,心中不禁一個咯噔,心虛之下,迫不及待的就先脫口而出。
“哎呦,秋小姐,自從上次禮部尚書府一見,真是久違了。那個,我們家小姐還在外頭等著呢,奴婢就不叨擾了,再會。”
說完,她拿起報紙扭頭就跑。
本來秋望舒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聽到禮部尚書府這幾個字,她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那位白小姐帶在身邊的乳母。
想不到白小姐在外人麵前詆毀她、找她的難堪,私底下還挺支持她生意的。
竟然派下人來買報紙,還一買就是三份。
書齋門外不遠處,白心語等的心焦不已,眼見尤媽媽拿了報紙來,她連忙打開,翻到寫這樁公案的部分,迅速的瀏覽起來。
看完之後,心中不禁一片荒涼。
秋望舒竟然把嫌疑人隻鎖定在了五個人裏麵,還報了官?
“尤媽媽,下毒之人,果真在那五個人當中?”
尤媽媽苦著臉道:“這、這奴婢也不知道啊。當時奴婢隻是把毒藥交給了那個齊大掌櫃的,剩下的事都是齊大掌櫃的做的,奴婢沒有再過問。”
不過就是給肥皂下個毒,讓客人中毒,找秋望舒去鬧事罷了。
這種蠅營狗苟的事情,她過去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
事情發生了,跟在屁股後麵看看熱鬧就罷了,誰會一直追根追底的?
也怪白心語仗著自己是刑部侍郎的女兒,就算出了事也有人撐腰,素來霸道慣了。
她手下的奴婢奴才有樣學樣,也個個都鼻孔朝天,看不起別人。
便是構陷他人,也不以為意。
白心語這一次卻隱隱感到有些害怕,當即帶著尤媽媽,直奔脂粉鋪子。
哪知道一見麵,還不等他們問齊大掌櫃的呢,齊大掌櫃的先著急的質問起他們來了。
“尤媽媽,你怎麽回事?你先前不是告訴我說那毒藥隻會讓人用了臉色發青嗎?這、這怎麽還臉上直流血呢!”
鬧事的那天,他也在圍觀人群之中。
看到被推出去的兩個婦人,他差點嚇傻了!
這也太嚴重了。
白心語冷聲道:“你怕什麽,毒藥是我從我爹庫房裏隨便拿的。我且問你,那下毒的夥計現在何處?”
一聽說是白大小姐親自拿的,齊大掌櫃的便放心了。
反正出事也有白心語頂著呢。
他便回答道:“本來我是想送出城的,但後來一想,這一出事,那夥計便跑。實在是太明顯了。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遲早還是要被抓到,所以,我讓他留在那廠子裏了。”
“什麽?”
白心語猛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齊大掌櫃的。
“那我問你,那夥計在廠子裏負責的是哪一道工序?”
“哪一道?好像是最後一道,聽說秋望舒還給起了個學名,叫包裝。”
哐啷。
白心語手中的茶碗直接摔到了地上。
也就是說,那夥計已經被關進大牢了?
秋望舒竟然瞎貓撞到了死耗子,胡亂分析一通,還真給蒙中了?
“白小姐,這、這是怎麽了?”
尤媽媽也氣的夠嗆,一把把報紙拍在了桌子上:“還問怎麽了,你自己看看吧!”
齊大掌櫃的這麽一看,整個人差點昏過去。
原來,秋望舒從去尚藥局找張奉禦,到去工廠裏排查,再到報官抓人,一係列的舉動都做到了非常嚴格的保密,沒有漏出一丁點風去。
因為不管是書齋還是香氛鋪子還是工廠,所有的人從開始工作就一直被教導要保密保密各種保密,他們早就習慣守口如瓶了。
這才導致很多內情,京城百姓不知道,流傳出來了各種各樣的故事版本,
今日報紙一出來,真相也等於是水落石出了!
如果毒真是秋望舒下的,她是傻了嗎?還特地去求長公主,請出了張奉禦來解毒?
而且,那毒還不是一般的毒!
秋望舒根本就拿不到。
再加上秋望舒還大大方方的報了官,雖然秋望舒自己本身也是官家之女,還有小侯爺撐腰,但這案子鬧的整個京城沸沸揚揚,相信京兆府尹也不敢徇私枉法。
所以,樁樁件件看起來,這件事確實跟秋望舒無關。
那麽罪魁禍首究竟是誰,就成了所有人最關注的的問題。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齊大掌櫃的竟然說下毒之人正被關在大牢裏被審問!
白心語能不著急嗎?
“那夥計是什麽人,他能不能保守住秘密,能不能扛得住嚴刑拷打?”
“這……他……”
齊大掌櫃滿頭是汗,正想回答,忽然間,外頭傳來了吵嚷不休的聲音。
接著一個夥計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急道:“掌櫃的,不好了,官府來拿人了!”
秋望舒被請去京兆府的時候,齊大掌櫃的已經被五花大綁扣在公堂上了。
她詫異的看向那個掌櫃的,很快就想起來,自己還和他拌過幾句嘴。
沒想到,幾日不見,竟然在此處重逢。
啪!
京兆府尹孫大人把驚堂木往桌上一拍:“來者何人!”
秋望舒收回目光,走上前去,跪地道:“縣主秋望舒叩見府尹大人。”
“起來吧。”
秋望舒身份特殊,既是皇帝親封的縣主,又是刺史大人秋墨的女兒,還是振勇侯府小侯爺的未婚妻,這麽多重身份壓身,她完全可以不跪的。
但因為府衙外圍觀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為了維護公堂的威嚴,秋望舒還是選擇了下跪。
孫大人心生感激,但語氣仍然冷厲:“秋望舒,幾日前,你狀告廠裏的夥計,往你的肥皂裏下毒,致使兩個客人中毒爛臉,可有此事?”
“正是!”
這些事,他們當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不用再廢話,之所以一字一句的再複述一遍,其實完全是用來震懾犯人,以及說給負責記錄的主簿,和外頭圍觀的群眾聽的。
“帶嫌犯!”
孫大人一聲令下,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的夥計便被兩個官差給提溜了出來,毫不客氣的扔在了地上。
秋望舒定睛一看,驚訝的發現,嫌犯竟然還真是身上長膿瘡的那個夥計!
“馬老二,你在狀紙中聲稱,那毒是齊大掌櫃的指使你下的,是也不是!”
“是、是啊!”
夥計早已是心灰意冷,豁了出去,哭著嚎了起來。
“齊大掌櫃的找小的喝酒,給了小的十兩銀子,讓小的在兩塊肥皂上抹上毒藥,說要陷害秋小姐。小的被豬油蒙了心,喝醉了一時答應了!”
“誰知……誰知他如此歹毒,下的毒藥能要人命!小的以為隻是讓人臉上長幾個疙瘩,破個瘡而已!大人,小的也是被他騙了啊!”
秋望舒站在一旁,看著這夥計痛哭流涕的模樣,便知他毫無悔改之意,隻有懼怕之心。
而跪在一旁的齊大掌櫃的,早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
“齊長青,你可有話要說!”
“……小的、小的……”
齊大掌櫃戰戰兢兢,渾身冒汗,忍不住朝身後看了一眼。
他希望能看到白心語,希望能看到尤媽媽,但凡她們出現,給他一點眼神的肯定,他也能有勇氣撐過去。
可惜,人群中隻有數落,隻有鄙夷,隻有謾罵,她們兩人連影子都不見。
恐怕,這個替罪羔羊他是做定了。
他長歎一聲,哭著把身子趴到了地上:“小的無話可說,小的認罪了。”
秋望舒離開京兆府的時候,眉頭竟然是擰著的。
因為她總覺得這件事好像還有別的什麽內情,齊大掌櫃忙活半天,一經發現,竟然連掙紮和反駁都沒有,就這麽簡單的認罪了?
青梅走在秋望舒一側,見她表情始終疑惑重重,不禁好奇的問了起來。
“小姐,您終於沉冤得雪,怎麽還是不高興?”
秋望舒輕歎口氣:“因為我還有兩個疑點沒有搞明白。”
“哪兩個疑點?”
秋望舒看向青梅:“你想,齊大掌櫃的隻是個脂粉鋪子的掌櫃,他上哪兒弄來的宮裏的毒藥?還有,他開的是脂粉鋪子,我賣的是潔麵產品,他至於恨我恨到下這麽毒的毒手嗎?”
不論是動機,還是證據都難自圓其說,她怎麽高興的起來?
青梅思考片刻,也覺得她說的有理。
“那小姐,你剛才怎麽不跟府尹大人說啊。”
秋望舒無奈一笑:“孫大人表現的那麽自信,當堂結案,我怎麽好當眾拆他的台階?再說了,就算有疑點,齊大掌櫃也不無辜。等我回去想想,再找孫大人談談細節。”
現在最要緊的,是她的生意啊!
香氛鋪子關門歇業這麽多天,少掙了多少錢?
她得趕緊重新開業!
報紙的宣傳攻勢,再加上公堂的當眾審理,秋望舒被脂粉鋪子老板陷害的事實很快就傳的人盡皆知。
這段時間裏,京城的百姓當初罵秋望舒罵的有多狠,現在就有多愧疚。
所以當闊海香氛鋪子重新開業的時候,不少百姓都抱持著道歉的態度,加倍購買了不少肥皂香皂。
秋望舒撥弄著算盤,算完了進賬後,喜滋滋的模樣,簡直像花朵綻放。
“哼,誰知道此事是真是假,說不定,那個姓齊的掌櫃的就是他們找來頂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