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望舒也緊張的看向長公主,難道她真的知道毒藥的來源?
若是如此,這一趟來的可值了。
“據我所知,當初陛下明令禁止這毒藥現世之後,便再也沒人敢做,也沒人敢用了。”
秋望舒疑惑:“那為何……”
“這世上隻餘一瓶。”長公主神秘的一笑,像是故意為了讓她和趙皓瀾著急似的,頓了片刻,才揭曉答案。
“據我所知,是在刑部的庫房裏。”
聽到刑部二字,秋望舒還沒有什麽反應,趙皓瀾的臉色已經黑如濃墨。
他壓低聲音,還心存半絲懷疑:“隻有這一瓶嗎?”
“嗬嗬,你是懷疑我,還是懷疑先帝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
“不敢。”
長公主懶散的笑了笑:“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我懶得過問,你們走吧。”
離開長公主府,秋望舒仍然感到心中鬱結。
她好奇的看向一旁顯得心事重重的趙皓瀾:“這毒藥既然在刑部,按理說,應該被刑部保管的很好才對,怎麽會落到一個商人的手上。難道,刑部內部有人偷偷的拿毒藥賣錢?”
趙皓瀾聲音沉沉:“借一百個膽子,也沒人敢這麽做。”
“那是為何?”
趙皓瀾沉默不語,過得片刻,他抬頭鄭重其事的看向秋望舒。
“此事,交給我來處理。望舒,這件事我一定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結果。”
“交給你?可是我……”
“九笙,送她回書齋。”
把自己的馬車讓給秋望舒,趙皓瀾便獨自走向街口。
秋望舒愣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心頭的疑惑非但沒有解開,反而更亂成了一團。
這家夥是怎麽了?
怎麽聽說毒藥在刑部之後,整個人都變的如此低氣壓,莫非是刑部的人想要對付她?
“秋小姐,請上車。”
秋望舒一直盯著趙皓瀾的背影,九笙便等在一旁,沒有打擾,直到趙皓瀾身影消失在街角,秋望舒收回目光,他才恭敬出聲。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還是去照顧小侯爺吧。”
九笙聲音冷漠:“主子的命令不可違,還請秋小姐不要為難屬下。”
她一片好心,怎麽還成為難了?
秋望舒搖搖頭:“好好好,我上車行了吧。”
另一邊,趙皓瀾卻是一個人,直奔刑部侍郎府。
“小侯爺,您怎麽來了?”
門房見趙皓瀾來,驚喜不已,都不用通報,直接便把他帶去了大堂。
給他看好茶,便急匆匆的去內院稟報。
趙皓瀾並不喝茶,隻是站在大堂裏,麵無表情的看著牆上的字畫。
那是他的繼母,也就是現在的振勇侯夫人的墨寶。
她是刑部侍郎的妹妹,白心語的姑姑,所以,白心語自小常常出入振勇侯府。
可笑的是,他的繼母想盡辦法的對付他,而白心語,卻想盡辦法的討好他。
“表哥!”
下人直接把消息報給了白心語,她急急匆匆的妝扮一番,便帶著丫鬟和尤媽媽趕了過來。
見果然是趙皓瀾,她當真是心花怒放。
自從她及笄那年向趙皓瀾表白,卻被他拒絕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刑部侍郎府上。
誰知今日突然造訪。
“白心語,我有話問你。在這裏,方便嗎?”
白心語愣怔怔的看著趙皓瀾,隻見他眸光冰冷,臉上毫無溫度,心裏不禁一個咯噔。
該不會,那件事被他知道了吧?
從小到大,不管她做什麽勾心鬥角的壞事,趙皓瀾總能一眼看穿,導致她每次做了虧心事,在他的麵前都會特別的心虛。
而她越心虛,趙皓瀾就越容易看穿她。
簡直就是惡性循環。
今日,噩夢重現了!
“表、表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趙皓瀾冷嗤一聲:“看來你臉皮很厚,在這裏說也無妨。”
“表哥?”
他怎麽能說她臉皮厚!
白心語委屈傷心又心虛的捏住了衣角,正想想辦法為自己申辯幾句,大堂門口忽然傳來了白夫人的聲音。
“皓瀾,你怎麽不打個招呼就過來,前幾日老爺帶回了一點鹿茸,昨日被我燉了吃了,早知道你來,就給你留一些了。心語,你也是的,怎麽不帶你表哥去院子裏說話。”
白心語有些害怕的看了趙皓瀾一眼,隻見他臉色冰冷,並沒有半分要理會她的意思。
但在白夫人的要求下,還是順從的跟著一起進了後院。
隻是進了後院之後,他卻沒有進屋,走到院子當中便停了下來。
到了這個當口,白夫人也察覺出不對了。
她疑惑的挑了挑眉:“怎麽,出什麽事了嗎?”
趙皓瀾轉身看向白心語:“這就要問表妹了。”
許久沒有聽過趙皓瀾喊表妹這兩個字,白心語曾經朝思暮想,可眼下,她卻是聽的心驚膽戰。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趙皓瀾一笑,看向白心語,語氣溫柔,“沒關係,那我說給表妹聽。”
“不……表哥,別……”
“幾日前,與我訂婚的縣主秋望舒陷入了一場風波之中,舅媽,你不會不知道吧?”
白夫人神色一凜,心口潮湧翻滾,根本不用他再繼續說下去,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因為那份報紙她也看過了。
當時她就覺得奇怪,那毒藥的毒性怎麽會這麽熟悉,鬧了半天,是她曾見過的,聽相公說過的,就放在刑部庫房裏的毒藥。
整個京城,僅此一瓶!
她猛地轉頭瞪向白心語,憤懣至極。
這個沒出息的女兒,為了對付那個秋望舒,身為名門望族的小姐,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做了也就做了,還露出這麽大的馬腳,這爛攤子讓她如何收拾?
白心語知道自己徹底的暴露了,什麽都不敢說,隻能哭的梨花帶雨的朝母親求助。
母親主意多,一定能幫她渡過難關!
白夫人輕吸一口氣,盡量的壓製住了胸口的怒火。
再生氣,那也得等到外人走了以後再說,眼下,還是得先解決掉趙皓瀾這尊大佛。
“皓瀾,你說的那件事我是知道的,哎,怪我疏於管教,竟然讓心語闖出這麽大的禍來。”
“幸好啊,秋小姐也沒遭受什麽損失。我聽說她已經沉冤得雪,生意比以前還好,真是因禍得福啊。”
趙皓瀾聞言冷笑:“如此說來,望舒還要謝謝表妹了?”
“話不能這麽說。”白夫人笑眯眯的。
“心語和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什麽脾氣你還不知道嗎?這次是她做錯了,回頭啊,我讓她好好的去跟那位秋小姐賠個不是。你看怎麽樣?”
“我看,不怎麽樣。”
哪成想,她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趙皓瀾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
他眼神冷漠如霜:“刑部庫房的東西都歸朝廷所有,任何人膽敢擅動,按照律法,都要折其五根手指,關進大牢三年。”
咯噔!
白心語猛然抬頭,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表哥竟然能說出這麽冷酷絕情的話!
折手指?
坐牢?
她怎麽受得了!
她急忙看向母親,白夫人也是臉色難看:“皓瀾,你這是要大義滅親?”
“私自下毒,故意傷人,致其重傷者,按照律法,打三十大板,遊街示眾,並關進大牢五年。”
說到此處,白心語已經怕的渾身顫抖,整個人都縮到了白夫人的身後。
白夫人則是氣的胸口急速的起伏,她當然不信趙皓瀾有那個膽量有那個本事敢真的把白心語送進大牢。
但就憑他敢在自己麵前如此威脅自己,就夠她氣的三天睡不著覺!
“皓瀾,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趙皓瀾輕笑:“舅母,站在你身後的那個人害的不是別人,是我趙皓瀾未過門的妻子。我鬥膽請問,若今日是我妻子給她下毒,您又會怎麽做?”
“我……”
“依您睚眥必報的性子,隻怕關十年大牢,把手指全都打斷都解不了恨吧?”
“大膽!”白夫人忍無可忍,怒吼出聲,“皓瀾,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講話!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舅母,還有沒有你舅舅了!”
趙皓瀾麵無表情道:“有,我眼裏自然是有舅舅的。您說的對,這麽大的事瞞著舅舅可不好。我這就去告訴舅舅,請舅舅這個刑部侍郎,審一審自己女兒惡意下毒中傷別人的案子。”
說著,他竟然真的抬腳朝外麵走去。
眼見他如此絕情,一點餘地都不留,白夫人氣的肝都快炸了。
“你給我站住!”
她幾步上前,追到趙皓瀾的身後,心裏清楚的很,趙皓瀾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想跟她談條件罷了。
她不想跟趙皓瀾談條件,是因為她知道趙皓瀾這個人的本性!
他想訛一個人的時候,不把那個人訛的傾家**產是不會罷手的!
可為了女兒,她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你想怎麽樣?說吧。到底怎麽樣,你才願意放過心語!”
進門之後談了這麽多,終於談到正題上了。
趙皓瀾負起手來,挺胸而立,昂然道:“我聽說舅母在城西的翠桐街上有三間鋪子。一間裁縫鋪子,一間脂粉鋪子,一間茶水鋪子。”
他看著白夫人,絲毫沒有被她眼中射出來的凶光嚇到。
正相反,她越凶,他笑意越深。
“接下來的日子,想必舅母得好好的管教表妹,沒有功夫去照看這三間鋪子。不如,就由望舒替舅母管著如何?她雖然還沒過門,但孝敬長輩,宜早不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