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若是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裏,就是一條懶蟲的形象,不知她會作何感想。
“有心了。”
坐到鋪著厚絨墊的軟塌上,長公主總算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能在這麽一座破爛的宅子裏,布置出這麽美麗的仙境,不管長公主喜不喜歡,都感受到了秋望舒的誠意。
等到晚上秋墨回到家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門。
“這哪來的兔子?怎麽還有一隻鹿!”
秋望舒尷尬不已。
白天送走長公主之後,她收拾了一整個下午都沒有收拾完。
怕嚇著秋墨,連忙讓青梅把小動物該放生的放生,該還給趙皓瀾的趕緊給趙皓瀾送回去。
沒錯,那梅花鹿就是秋望舒從趙皓瀾那裏借的,因為她看趙皓瀾給她寫的條裏,寫說長公主喜歡野生動物,便問趙皓瀾哪裏能搞到。
沒想到趙皓瀾得意一笑說:“我莊子裏就有。”
就這麽著,在秋望舒和趙皓瀾的共同努力下,總算為長公主打造了一次完美的出遊體驗。
而經此一役,據趙皓瀾說,長公主已經認定了她,並且,還特地派人給趙皓瀾送了書信。
表示,如果趙皓瀾敢始亂終棄,她就會讓他孤獨至老。
“真的假的?”
秋望舒對此表示很是懷疑。
就算長公主滿意她,也不可能為了她,去責罰一個她從小疼到大的小侯爺吧?
趙皓瀾卻是無奈笑道:“你不了解長公主。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始亂終棄的男人,也可以說,她最恨的就是用情來欺騙女子的男人。就算是我,也不會例外。”
“原來是這樣。”
沒想到長公主竟然是這樣的人,聞言秋望舒對長公主倒是改觀了不少。
看來她也未必全是脾氣古怪,說不定,是被這個時代所限製,對男人絕望,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不過,自己運氣倒是不錯。
這個趙皓瀾目前看起來比較靠譜,不像是那種玩弄小姑娘感情的渣男。
想到此處,她不禁看向了趙皓瀾,想從他的臉上找出幾絲可疑之處。
卻沒想到趙皓瀾竟正深深的注視著她,嘴角含笑。
“看什麽!”
她立即側過身去,凶了一句之後,卻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暈紅了臉頰。
“好了,我該工作了,你可以走了!”
“工作?”
“就是辦公務,我報社還有好多事呢。”
趙皓瀾卻不想走,為了來這,他特地把手頭上的事緊了又緊,好不容易來了,怎麽能才說這麽幾句話就離開?
他還沒看夠她。
也沒和她聊夠。
“你要做什麽?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
“沒有!”
秋望舒下意識的回絕,隻想他趕快離開,但說完之後,又怔了怔,隨即轉頭看向趙皓瀾。
“還真有。我想出雜誌。”
趙皓瀾不解:“雜誌?”
“對,報紙這方麵,銷量已經很穩定了,而且版數已經很夠了,再增加新的版塊,就要繼續增加報紙的厚度,到時候厚厚的一疊,跟雜誌也沒什麽區別,還不如直接出雜誌。”
當然了,報紙這種形式還是要保留的,畢竟很多事務繁忙的人沒有時間看那麽厚的雜誌。
報紙這種簡明扼要的形式,更適合他們。
趙皓瀾了然的點頭:“所以,你所謂的雜誌,就是比報紙要厚的多的報紙?”
“不止是比報紙厚,還有封麵呢。說白一點,雜誌就是書。哎呀,跟你說是說不明白的。我做一個樣板出來你就知道了。”
當下,秋望舒也不顧趙皓瀾還在,拿起紙筆,就開始繪製起來。
這時候秋望舒雖然改進了紙的製造工藝,使得紙變的非常的常見,而且便宜,就連普通老百姓都用得起。
但紙的種類還是非常匱乏的。
普通的生宣和熟宣,質地太軟,也隻能用毛筆書寫,限製非常的大。
她隻能盡可能的多設計出各種不同的版式,描繪出形形色色的邊框,再輔以花裏胡哨的點綴,最後,把厚厚的一疊紙裝訂在一起,把毛筆遞給了趙皓瀾、
“請在這封麵上寫下《京城月刊》這四個字。月亮的月,刊印的刊。”
趙皓瀾接過筆來,毫不吝嗇的給她題了字。
字跡蒼勁有力,字形瀟灑肆意,看起來簡直像他的人一樣俊逸。
秋望舒欣賞的看了片刻之後,便拿起桌上裝訂好的雜誌晃了晃。
“這就是雜誌的雛形了。”
趙皓瀾目睹了雜誌製作的整個過程,隨著她每一步的動作,眼神不斷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等她做完的時候,更是 驚豔不已。
原來這就是雜誌。
“我有一個問題。”
“說。”
趙皓瀾拿起那本雜誌翻了翻,指著上麵的圖案和邊框道:“字,你可以用提前準備好的模板來印,那這邊框呢,圖案呢?”
“邊框和圖案,當然也可以找專人來雕刻。不過你確實提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如此一來,圖案和邊框隻能定死,不能做靈活的改變。”
一版兩版還可以熱銷,但時間久了,讀者難免審美疲勞。
到時候她再找人刻印新的,實在是有些浪費,而且麻煩。
有沒有什麽法子,能一勞永逸呢?
趙皓瀾見她陷入了思考,不禁眸光一轉:“我倒是有個主意。”
“你有主意?快說!”
真是個急性子。
趙皓瀾笑道:“我看你畫的這些圖案都很簡單,不如,你直接刻一些基本的圖形,比如說一個圓點,一片殘葉,一根彎曲的樹藤。到時候發動腦筋,用這些簡單的圖形組成不同的圖案。如何?”
他一邊說,秋望舒一邊想象。
當他說完的時候,秋望舒簡直都想拍手叫好了。
“好主意!真是太妙了!”
光是幾個圓點就可以組成無數種圖案了,再配上各種各樣的元素,變幻簡直無窮!
“趙皓瀾,你真是神了,這都想的到。”
趙皓瀾聞言不禁挑眉:“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不叫我小侯爺了?當然,如果你能把姓氏去掉,隻喚我的表字,那就更好了。”
秋望舒立即撇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哼了一聲:“誰要喊你的表字。”
“那,你可以喚我的乳名,雲。”
那就更不能隨便叫了!
秋望舒眼見他沒個正經,房間氣氛曖昧,她臉上的熱度也開始升溫,連忙推了推他的胳膊。
“好了,你也待的太久了,該走了。我這還有好多事呢。”
趙皓瀾笑道:“我留在這,又不耽擱你做事。”
“那也……”
“不過我確實該走了。中午還約了京兆府尹的孫大人在東升酒樓見麵,不能遲到。”
孫大人?
秋望舒不解:“你約他做什麽?”
趙皓瀾道:“那個案子多虧了他晝夜不休的審問,才能那麽快破案,我總歸要謝謝他。你這店開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以後還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竟是為了她?
秋望舒有些感動,又有些無措:“那我是不是也得一起去謝謝他?”
畢竟她是當事人呢。
“最好不要。”
趙皓瀾笑了起來。
“酒樓雖然沒有禁止女子入內,可裏麵隻有男子,你去了會不自在,孫大人也會不自在。你放心,我謝他,便是你謝他。無需再謝兩次。”
留下這番話,趙皓瀾便離開了書齋。
秋望舒坐到桌前,看著桌上有著趙皓瀾親筆題字的雜誌,臉色是紅了又散,散了又紅。
最近,她和趙皓瀾是不是有些太親密了?
幸好辦雜誌的事情很快就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讓她專心致誌的忙碌了起來。
有了之前刻字的經驗,刻圖案也完全不在話下。
沒過幾天,《京城月刊》便進入了正式刊印的階段。
在正式出刊之前,還得好好的打一波廣告,免得她的老讀者都不知道書齋出了新雜誌。
可在這沒有任何宣傳媒介的時代,想打廣告簡直太難了。
秋望舒想了又想,想破了頭皮才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找人帶貨!
後世很多商家會找一些明星、網紅來帶貨,但這年代沒有這些人,而且就算有,失去了電視、網絡這些媒體,作用也不大。
所以,秋望舒想來想去,隻能想出一個最有效也是最有力最合適的人選。
“皇上?”
聽到秋望舒的想法,秋墨眼珠子差點沒瞪下來。
“望舒,你沒磕到頭吧?”
他伸手去摸了摸秋望舒的額頭,也不燙啊,怎麽還說起胡話來了?
秋望舒無奈道:“我沒病,我是認真的。隻要皇上肯讀我的雜誌,到時候,滿朝文武肯定都會跟風買的。他們買了,那些百姓、文人墨客就會紛紛跟風。到時候,我還用愁賣嗎?”
估計會比報紙還要紅火。
隻不過,報紙便宜,雜誌貴,對某些底層的百姓來說,雜誌還算是比較重的負擔,他們未必買的起。
所以雜誌銷量未必比的過報紙,但銷售額肯定可以超越。
秋墨卻隻覺得她是異想天開:“皇上怎麽可能會看你的什麽勞什子雜誌?隻怕,皇上知道你做這些事,還會覺得你是在妖言惑眾!”
“爹爹,這就是你不懂了。我聽說去年過年的時候,皇上還曾微服私訪過呢。我想,他一定有很多話想跟天下的百姓說。也一定很想聽聽百姓的心裏話。我這本雜誌正好能滿足他。”
“不行不行,這太冒險了!”
秋墨用力的搖頭,擔憂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女兒的主意越來越大了,竟然都敢打到皇帝頭上去了。
“望舒,你知不知道,三個月前就有個侍郎因為一句話觸怒了陛下,就被砍了腦袋!你、你這雜誌這麽厚,萬一有哪句話惹了陛下不快,你、你擔當的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