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就放心吧,女兒有分寸。”

以前她做雜誌的時候,還不是整天要麵對各種各樣的審查?

當時因為她的雜誌銷量好,很多競爭對手甚至會惡意舉報。

即便這樣,她也從未被人抓住過小辮子,在意識形態這一塊,她抓的穩穩的。

再說了,隻要皇帝親自看過了雜誌,覺得沒問題,就算有人想詆毀她,也要掂量掂量,是不是在跟皇帝陛下對著幹了!

當她把第一份雜誌刊印好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長公主。

“把雜誌給陛下?”

即便是長公主,在知道秋望舒的相反之後,也露出了頗為驚異的目光。

但她和秋墨可不一樣,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她很快笑了起來。

“有趣,有趣極了。好,既然你不怕,那我就更沒什麽好怕的。我這就進宮去。”

平常這種事,長公主絕對懶得邁這個腿的。

但她實在是好奇皇帝看到雜誌的表現,也好奇這件事的後續,想看看秋望舒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

所以,當最後消息傳到趙皓瀾耳中的時候,這本雜誌已經被放到了皇帝的禦書房裏。

“你真是個瘋子。”

即便認識秋望舒有一段時間了,在得知這件事後,趙皓瀾還是久久的盯著她不放,好半晌,才得出了這麽一句結論。

秋望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麽多人,就數你的反應最好玩。”

“那是因為我最關心你。”

“嘁,照你這話,我爹難道不關心我嗎?”

秋望舒撇嘴,但她同時也知道趙皓瀾對她的關心不是假的,而且,這件事一旦出錯,很有可能也會連累到他。

想到這一點,她還是抬眸看向了趙皓瀾,有些歉疚:“跟我訂婚,你是不是壓力很大,很累?”

從青州開始,她就總是被卷進各種各樣的風波,從刺史到李家再到刑部侍郎府……

簡直麻煩不斷。

她在感激趙皓瀾總是出手相助的同時,也會感到歉疚。

哪知趙皓瀾聞言卻笑了起來:“你的這些麻煩,不過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麻煩罷了,我舉手之勞。今後,也許你反而要被我牽扯進一些大麻煩裏麵,還請娘子多多關照才是。”

“誰是你娘子!”

秋望舒臉頰一紅,生怕氣氛又變的火熱曖昧,急忙轉移話題。

“皇帝有了,你也不能少。這本雜誌你拿去看吧,不過這是偏娛樂性質的雜誌,你未必喜歡,閑暇時刻用來打發時間吧。”

趙皓瀾微笑:“多謝娘子美意。”

“你……你趕緊走吧,別老往我這跑了,我還要工作呢。”

說著,她便開始收拾這個,收拾那個的開始裝忙。

趙皓瀾倒真的有事要忙,又逗了她一兩句便不舍的離開了。

他要忙的事不是別的,正是秋望舒的雜誌。

雖然他對秋望舒有信心,隻要她覺得沒問題,就一定沒問題,可是,他還是不想低估皇帝的喜怒無常,所以決定親自進宮去看看情況。

“小侯爺來了。”

皇帝身邊的侍內總管桂公公一見到趙皓瀾,便恭敬的彎下了腰。

“奴才這就進去稟報。”

他走進禦書房,還未開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了皇帝的笑聲。

說實話,他有一陣子沒聽到皇帝笑的如此開心了。

“陛下,小侯爺來了。”

“哦?他來做什麽?”皇帝翻閱著雜誌,隨意的問了一句,隨即反應過來,“哦,八成是為了他那個未過門的妻子這本雜誌來的吧?叫他進來吧。”

“嗻。”

於是,當趙皓瀾進來的時候,不能免俗的也聽到了皇帝那浮誇的笑聲。

他心裏稍安,走上前,跪到地上行禮:“微臣扣見陛下。”

“嗯,起來吧。”

皇帝沒什麽坐相的靠在椅子上,側身翻閱著雜誌,嘴上跟趙皓瀾說著話,眼睛卻還是離不開雜誌。

“你有何事,直接說吧。”

趙皓瀾起身作揖道:“是,陛下,微臣未過門的妻子不日前鬥膽給陛下送來了一本雜誌,微臣知道之後惶恐至極。那小女子初來京城,說話不知分寸,怕招致陛下誤解。”

“嗬,說話不知分寸?我看她分寸拿捏的很好。”

現在的皇帝也是從過去的眾多皇子之中,通過各種手段,終於贏得先皇的信任,登基上位的。

他的謀略手段,不比任何人差。

就比如說這次秋望舒編輯雜誌送到他手上的目的,他一想便知。

本來嗤之以鼻,但在翻閱了雜誌之後,竟驚喜連連。

這雜誌和他過去所閱讀的很多才子的書卷完全不同,裏麵除了有像王秀才這樣的才子所作的佳作,還有許多其他雅俗共賞的內容。

比如說女子版塊的娛樂八卦、針織女紅,男子版塊懲文鬥武的典故故事、賭博嫖妓的危害科普,甚至還有兒童版塊的很多寓教於樂的小故事。

而剛才引得他大笑的,則是輕鬆一刻版塊裏麵的許多笑話故事。

這些故事往往被人認為是搬不上台麵,秋望舒卻直接放進了雜誌裏。

要換成是一個才子這樣做,一定會被嗤笑沒水平。

可秋望舒偏偏是個女子。

在這個很多人依然堅持“女子無才便是德”,貫徹著“女子頭發長見識短”理論的時代,秋望舒這樣做,反倒成了很正常的現象。

皇帝陛下正是懷著這麽一種又看不起,又想看的矛盾想法在閱讀的。

“你放心吧,朕沒那麽小氣,而且,朕已經封她做了縣主,也知道她是你的妻子,自然不會把她跟尋常女人一般對待。”

趙皓瀾要的就是皇帝這句話罷了。

以後萬一秋望舒犯了什麽錯,他也好拿出來為秋望舒開罪。

有了皇帝和趙皓瀾這層保障之後,秋望舒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開始售賣雜誌了。

一切正和她預想的一樣。

當大臣們得知皇帝竟然在看這本雜誌的時候,不管是出於好奇,還是為了討好皇帝,了解皇帝,跟皇帝多一些共同語言,他們也都購買了這本雜誌。

能當上大臣的,基本家世都不簡單。

王孫貴族大臣都買了雜誌,底下的弟子、文人墨客,想當官的,想巴結官員的,想知道上流社會都在看什麽的,也都紛紛跟風去買。

於是,這一批雜誌剛剛出貨,就立刻被搶購一空。

“秋小姐,要不要加印?”

照著現在這個勢頭,再加印個一萬冊也能瞬間秒空。

秋望舒卻搖頭道:“不加印了,我們要做的是長遠的生意,喂飽了讀者,會降低他們的興趣度。等下一期再說。”

夥計們都不理解秋望舒為什麽放著能賺的錢不賺,但當下一期雜誌出來的時候,結果果然如秋望舒所料。

一大早的書齋門口就擠滿了人,全是來搶購雜誌的。

當然了,基本上不是普通的民眾就是府上的下人,那些富人小姐老爺少爺的是絕對不可能親自來擠這個人山人海的。

而秋望舒的生意越好,白府裏的氣氛就越緊張。

一大早的,刑部侍郎白大人穿戴整齊,和往常一樣坐上轎子,帶著隨從進宮上早朝去了。

而他一走,白夫人便立即把白心語和下人叫了過來。

“今天是不是秋望舒新一期雜誌開始賣的日子?”

尤媽媽道:“是啊,聽說要不是宵禁,昨晚上就有人過去睡在門口等著了。他們很多人一買就是幾十本,再去販賣給別人。不過那個秋望舒想了個主意,每個人隻能買一本。所以有的府上都派好幾個下人去買。”

“哼,有什麽好買的,都是些無聊的醃臢玩意!”

白夫人氣的拍了下桌子,臉上憤憤不平。

“你也去給我買一本回來。”

“……是。”

尤媽媽心不甘情不願的,卻不敢違抗命令,隻能趕早來到了闊海書齋去買雜誌。

而這時候的闊海書齋早已是人山人海,為了能早點拿到雜誌,不用被秋望舒看到認出來。

尤媽媽幹脆找了個人,多給了他一兩銀子,讓他幫忙擠隊伍代買。

拿回去跟白夫人說,白夫人卻不怪她。

“銀子給別人無妨,別讓秋望舒那狐狸精給賺去就行!”

尤媽媽歎道:“可這雜誌賣的真不便宜,這一本就要三兩銀子。”

“什麽,三兩銀子?就這麽一本破紙?”

白夫人上次就派人買過,但沒有問價格,今日知道價格之後,嘴裏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三兩銀子在她眼中雖然不多,可她記得上次她給兒子買了一本名師之作,一共也才二兩銀子。

秋望舒一個女子,她的東西何德何能賣到這麽高的價格!

“真是反了反了,她一定是利用著趙皓瀾的關係,在這裏漫天要價!京城裏的那些官員也不管管嗎!”

尤媽媽跟著附和道:“哎呦,夫人,您是不知道,秋望舒把這雜誌都送到皇帝陛下跟前去了,皇帝陛下喜歡的跟什麽似的,聽說有事沒事就捧著看,這誰還敢管啊。”

“陛下?”

聽到這話,白夫人更是驚訝的頭發都差點豎起來。

這不是胡鬧嗎!

陛下怎麽能看這麽下三濫的東西!

“那些言官呢?那些諫臣呢?一個個的全成了啞巴了,就這麽放著陛下沉迷這些不管?”

“夫人,噓!可別妄議聖上。不過,那些言官肯定是要給振勇侯府麵子的,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秋望舒是振勇侯府的少夫人,他們哪裏敢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