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這,嗬嗬,好吧!”
秋墨也知道趙皓瀾不是那種喜歡擺架子的人,過於謙卑,反而是對趙皓瀾的不尊重。
“皓瀾,我替望舒謝謝你了。”
趙皓瀾作揖:“伯父不必客氣,這是晚輩的本分。”
等秋墨坐著轎子回到家,果然便見秋望舒正在院子裏焦急的等著他。
一見他回來,連忙迎了上去。
“爹爹,你沒事吧?”
秋墨笑著搖頭:“我又沒有作奸犯科,能有什麽事?”
秋望舒見他神色如常,甚至還帶著一兩分鍾的喜色,這才放下心來。
但她還是好奇:“皇上為什麽突然傳喚你入宮?”
秋墨咳嗽一聲,想起趙皓瀾的囑咐,便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自然是有些重要的公務之事,個中緣由,跟你也沒關係,我就不與你細說啦。”
“哦。”
公務上的事,的確不適合她一個非朝廷命官的人知道,尤其是皇帝親自交代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秋望舒便不再多問,上前挽住秋墨的胳膊:“沒事就好,我都快嚇死了。走吧爹爹,晚飯都做好啦。”
陪秋墨吃完晚飯,父女倆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書房開始忙碌。
秋墨忙著處理未盡的公務公文,秋望舒則是思考怎麽處理從白夫人那裏弄來的三間鋪子。
鋪子是到手了,但鋪子裏的夥計、掌櫃的、貨櫃、貨物則都被白夫人給收走了。
也就是說,現在三間鋪子完全空了下來。
那麽好的地段,那麽寬敞的地方,就這麽空著實在是太浪費了。
但說實話,她現在光是要照顧一個書齋,一個香氛鋪子,一個肥皂工廠就已經夠忙夠累的了,實在是沒有精力再開新店。
除非,有人幫她管理。
可是誰能幫她呢?
她想來想去,隻能想到一個人選,青梅。
青梅現在是她的貼身丫鬟,但她卻看的出來,青梅的才華可不僅僅是能做一個丫鬟那麽簡單。
隻要給她一個讓她施展的平台,她可以做的不比自己差。
隻是,給青梅機會簡單,她肯不肯要才是最難辦的。
夜裏睡覺之前,青梅服侍秋望舒給她洗腳的時候,秋望舒打量著青梅做事利落的動作,打量著她那張看起來有些冰冷,實際上麵冷心熱的臉。
“青梅,你有沒有想過,不當丫鬟你會做什麽?”
青梅動作一頓,抬頭看了秋望舒一眼,半晌,緩緩搖了搖頭。
她是振勇侯府的家生子。
父母就是振勇侯府的下人,她自出生,就注定了要給振勇侯府做丫鬟。
從小她也是這麽被教,這麽被培育的。
她也做好了當一輩子丫鬟的準備。
秋望舒忽然這樣問,倒真把她給問倒了。
秋望舒見她搖頭,卻沒有輕易放過她。
“青梅,你識字,對嗎?現在很多小姐都不識字呢。”
青梅道:“奴婢識字,隻是為了更好的伺候主子。”
“動機不重要,結果才重要。結果就是你識字了呀,光是這一點,你可就比那些富家小姐強多了呢。”
聞言,青梅也隻是露出一絲苦笑,很快就端起洗腳盆來,淡淡的說了句:“小姐別取笑奴婢了。”
說著轉身便要去倒水。
“哎!”
秋望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讚同的歪了歪腦袋。
“我沒有取笑你,我是認真的。單說識字這一點,難道你不比那些不識字的人強嗎?”
青梅無奈歎氣:“小姐,您不要說胡話了,奴婢一介下人,怎麽能跟人家小姐比。”
要不是她了解秋望舒,知道秋望舒不是那種喜歡拿人痛腳開涮的人,簡直都要懷疑她是故意的了。
“怎麽不能比?”
秋望舒從枕頭底下直接拿出了她的賣身契,當著她的麵,忽然嗤啦一聲給撕了個粉碎。
青梅愕然的看向秋望舒,不懂她這是什麽意思。
賣身契是這時候主人約束下人的唯一的證據,雖然說就算毀了,隻要找到公證人,還是可以再補開一份,但秋望舒不會這麽無聊,撕毀賣身契,就是為了逗她。
所以,她是當真不想要她這個丫鬟了!
想到此處,青梅當即抱著銅盆就跪了下去,眼眶都紅了。
“小姐,青梅有哪裏做的不對,您隻管責罵就是。求求您,千萬不要趕奴婢走!”
她和青寒在外流浪太久,受夠了各種欺侮,如今好不容易脫離苦海,她怎麽還願意再回到火坑裏去?
秋望舒忙把她扶起來,無奈道:“你什麽都沒做錯,我撕毀你的賣身契隻是想告訴你,從現在起,你和我一樣,都是正常的老百姓。以後,你不再是奴隸,不再是下等人了。”
“小姐,您、您到底想說什麽?”
青梅實在是糊塗了。
“你怎麽還不明白,青梅,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被人使喚來使喚去的嗎?難道你不想像我一樣,在別人麵前,可以堂堂正正的挺起腰板?可以用‘我’來自稱,而不是奴婢?”
聽到此處,青梅總算是大概明白了秋望舒的意思。
她想抬高自己的身份。
可是,青梅卻隻能慘淡一笑:“小姐,就算您撕了賣身契,也改變不了奴婢是奴婢的事實。而且,奴婢也不需要挺起腰板,隻要能伺候好小姐就夠了。”
“不是,這當然不能夠,你……”
秋望舒被青梅這執拗的個性氣的夠嗆,張嘴想要向她解釋,卻又覺得,她們兩個完全是兩種思維,解釋也解釋不通的。
“算了算了,你先去忙吧。”
“……是。”
青梅神色複雜,端起洗腳水匆匆離開了她的房間。
等到幹完所有的活計,回到住處的時候,青寒已經躺在**睡著了。
聽到她的動靜,便睜開眼睛輕輕喊了聲:“姐姐,你回來了。”
“嗯。”
青梅顯得心事重重,稍微收拾一番,便躺進了被窩。
她平躺在**,看著頭頂的窗幔,忍不住心潮起伏。
小姐竟然問她不做丫鬟能做什麽。
過去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自從秋望舒給她種下這顆種子之後,她卻忍不住就開始想了起來。
其實,她想做一個女工。
過去在振勇侯府的時候,她就常常幫府上的下人修補破舊的衣服,有時候得閑,她還會在那些粗布衣裳上刺繡。
記得有次夫人看到,還特地要求她在夫人的禮服上繡牡丹花。
最後,她也用技藝成功的獲得了夫人的誇獎和賞賜。
那一次,她真的真的很開心,可以說,是她這一輩子最開心的時刻。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自嘲的彎起了嘴角。
瞎想什麽呢?
就算小姐真的給她機會做女工,又有誰會願意把裁衣刺繡的事交給她這個小丫鬟去做?
京城好些名家女工都接不到活兒呢。
她很快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秋望舒卻沒忘。
趁著她不在的時候,秋望舒總會偷偷找到青寒和穎兒,打聽青梅的興趣愛好和絕技。
這點倒根本不用猜想。
因為青梅隻要有時間,她就一定在裁衣服,或者一定在刺繡。
秋望舒得知之後,又偷偷跟青寒要來了青梅繡的一方手帕帶在了身上。
這天,闊海香氛鋪子來了一位貴客,竟是許久未見的唐莫如。
“我祖母眼瞅著就要過六十大壽了,我必須得送她個讓她驚豔的禮物。你都不知道,過去我的禮物總被我那些姐妹給比下去,今年說什麽也該輪到我出頭了!”
一見麵,唐莫如就單刀直入的說出了她的要求,連一句寒暄的廢話都沒有。
秋望舒倒是挺喜歡她這種豪爽的個性。
“你想送她潔麵香皂?”
唐莫如用力點頭:“對!不過我祖母本來就是你這裏的忠實顧客,你賣的這些,我府上都有。你看,你能不能單獨給我祖母做一塊?保證能讓她喜歡的?又特別,還從來沒人見過的!”
謔!
這要求還真不低。
秋望舒撥了撥算盤,假裝無意道:“單獨定製是沒什麽問題,不過價錢方麵?”
哐!
一個錦繡袋子重重的往桌上一砸,唐莫如倒是一點都不避諱:“這裏麵是五十兩黃金,夠不夠?”
五十兩,黃金?
秋望舒有些驚訝的看向了唐莫如,一個將軍的庶女,竟然能隨隨便便出手這麽闊氣,可見她那位父親平時也沒少貪墨錢財啊。
相較而言,爹爹簡直就是清流!
“夠,夠,當然夠。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到時候,我一定讓你滿意。”
接下這個活兒後,秋望舒還真當成個正經事來幹了。
畢竟是五十兩黃金啊,比她一期報紙的利潤還高的高!
不過,拿了人家這麽多的錢,總不能敷衍了事,秋望舒決定,一分錢一分貨,她要給唐莫如的祖母做個既高大上又實用,還貴重無比的香皂!
正想著呢,就見青梅正坐在不遠處的石榴樹下在那繡花。
她忽然想起來青寒說過,青梅的愛好就是裁衣繡花,她不禁心思一動,喊了起來。
“青梅,你過來。”
“哎,來了!”
青梅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利索的走到了她的麵前。
“小姐,您有什麽吩咐?”
秋望舒從錢袋子裏拿出了一粒黃金,放在手上掂了掂:“這大概是一兩黃金,你拿去。”
青梅沒敢接,同時也驚詫的看向了秋望舒:“小姐,您這是何意?”
“我要你幫我做一個用來裝木盒子的袋子,這袋子的形製不必搞什麽創新,但,上麵的刺繡必須精美,且圖樣由我來畫。你能做到,這一兩黃金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