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秋望舒,她必須立刻送走這個李怡兒!

另一邊,秋望舒在決定向國子監發起求助之後,便找秋墨打聽了打聽國子監的構成。

她有種預感,以後自己可能要常常跟國子監打交道。

“國子監一共有三個機構,一為學,二為管,三為監。這學便是學堂,管是各部官員,監是從上到下的各種監察機構。你要找的,應當是監察機構的人。”

監察機構,不僅察學堂和官員,也察百姓。

什麽書可以流通,什麽書必須禁止,都由他們來決定,當然了,最後拍板的還是皇帝。

“那,這個監察機構的官員為人如何?”

若是貪官,她就得多送點禮。

若是好官,她就得投其所好,別侮辱了對方的風骨。

若是正常的官員,說不上好壞,她就得雙管齊下。

秋墨笑道:“他便如所有朝廷官員那般,說不上好,亦說不上壞。隻是你一個女子和他們打交道,情況恐怕又有所不同。”

白日裏,她不方便出入官員點卯辦公之處,夜裏,她一個女子更不方便與他們接觸。

秋墨本想替她跑這個腿,但秋望舒卻拒絕了他。

她既不想趙皓瀾插手,更不想麻煩秋墨。

“我不方便直接找他們,那就曲線救國。”

秋墨沒聽懂:“何為曲線救國?”

“找他們的家眷呀!”

負責監察的官員一共三位,分別是監察左侍郎,中侍郎和右侍郎。

以右侍郎為首。

先搞定右侍郎,另外兩個就好對付多了。

身為一個行動派,秋望舒很快就找到了長公主,求長公主幫她出麵相約。

如此曲折,既是為了掩人耳目,免得讓別人知道她偷偷找官家辦事,徒增閑言碎語。

二來嘛,自然是因為長公主麵子大,隨隨便便約兩個人出來很輕鬆,要換成秋望舒本人,三顧茅廬隻怕是少不了了。

“長公主,我總是來麻煩您,您不會嫌煩吧?”

此事她不舍煩趙皓瀾,不想秋墨近身,最後卻用到了長公主這層人脈。

心中對長公主,還真有點愧疚。

長公主靠在榻上微笑道:“無妨,我這兒素日安靜,偶爾有人來熱鬧熱鬧,倒也有趣。”

“那就好。”

秋望舒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看向了桌上的紫金香爐。

外形雕龍畫鳳,金色的外漆上點綴著罕見的紫玉,即便不是那位女官的遺物,也價值連城,很難讓長公主割愛。

她當初竟然還覺得很簡單,真是可笑。

“怎麽看到我這香爐歎氣?”

卻沒想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被長公主給看了去。

秋望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事兒咽回肚子裏:“沒什麽。”

香爐事關一位故人,她不想莫名勾起長公主不好的回憶。

“沒什麽?嗬嗬,這紫金香爐我是不會給他的,你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秋望舒瞪大眼睛看向長公主:“您、您知道了?趙皓瀾告訴你的?”

長公主微微一笑:“我要知道什麽,何須經過他人之口?這京城諸事,能瞞過我眼睛的不多。”

此話一出,秋望舒頓時明了。

皇家子弟,即便隻是個公主,也生活在滔天巨浪之中。

他們背後的操作、運謀、勢力,遠遠不是她這個從未經曆過生殺掠奪的普通人所能夠想象的。

在京城布置一些眼線,調查監視諸般事宜,也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思及此,秋望舒脊背竟然有些微微發冷。

“長公主,現在,是不是有無數雙眼睛正暗中盯著我呢?”

長公主笑了:“終於察覺到了?還不算晚。也不用怕。皓瀾都幫你打點著呢。他們暫時不敢對你出手,也不會對你出手。”

說到此處,她卻又嚴肅而又認真的看向了秋望舒。

“不過,等你真正的嫁給了皓瀾,日子可就不能再像現在這麽鬆散了。你知道,皓瀾的處境非常的危險。隻要他行差步錯,就會萬劫不複。而你,隻能成為他的助力,懂嗎?”

萬劫不複?

秋望舒不解:“小侯爺家世深厚,振勇侯府又與皇室交情深厚,趙皓瀾年輕有為,他有什麽危險的?”

長公主意味深長的看向了她,剛要開口,雁雅走了進來:“長公主,常夫人來了。”

常夫人便是監察右侍郎的妻子,她自己也是官家之後,和右侍郎門當戶對,舉案齊眉,十分的恩愛。

為了這次會麵,秋望舒特地為常夫人量身打造了一份禮物。

“情侶裝?”

夜裏,當右侍郎回到府上的時候,常夫人便把白天與秋望舒在長公主會麵一事說了出來,並展示了秋望舒送的禮物。

除了金銀珠寶之外,最用心思的,便是這套情侶裝。

男服雍容,墨綠色衣裳上繡著翠竹,女服秀雅,墨綠漸變色的裙裾處堆滿了芙蓉。

兩套衣服不管是色調,還是圖案相得益彰。

若是俊男美女穿上,定是神仙眷侶般的畫麵,而右侍郎和常夫人換上,也自有伉儷情深的效果。

右侍郎顯得十分滿意:“哼,倒是花了心思的。她所求何事?”

常夫人道:“為了她雜誌的事。”

燭光幽幽,夫妻倆湊在燈下喁喁細語。

待常夫人說清楚緣由,兩人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明知道這雜誌是秋望舒所著,背後還有振勇侯府撐腰,甚至,連長公主也已經認可了她的身份,竟然還敢去與她作對。這個王文遠來頭恐怕不小。”

常夫人卻搖頭道:“我白日已經派人去查過了,王文遠隻是個青州商戶之子,並沒有什麽特殊身份。不過,他來京接觸到了一個叫李怡兒的女子,這女子卻是青州一個五品文官的女兒。”

“哦?看來,真正要與秋望舒作對的,是這個五品文官。不知道,他是誰的人?”

常夫人道:“朝中與振勇侯府不和的,不就是寧王府嗎?不過寧王府高高在上,不太可能會去為難一個小女子。我想,此事大約隻是年輕兒女爭風吃醋之事。但你若插手,性質便會大大不同。”

“嗯,容我想想。”

秋望舒滿心以為自己禮物準備的用心,又有長公主做引薦,而保護個版權,對於國子監來說,也有利無害,對右侍郎更是舉手之勞。

這事兒,十足的已經辦成了!

她心裏高興,便特地趕早回家,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小菜,又拿出酒來,與秋墨共飲。

誰知道剛把酒倒上,刺史府的後門便被拍響了。

不久,下人便領著趙皓瀾和九笙走了進來。

秋望舒瞪大眼睛:“你怎麽來了!”

不過她反應也快,立即就嘖了一聲,跺腳道:“長公主告訴你了?”

趙皓瀾沒有回答她的話,微笑著踱步走到桌前一看,眼中露出幾分驚豔之色,詩篇脫口而出:“海棠春風一杯酒,小園晚月共長歌。望舒,有如此雅事,你竟不相邀?”

“你拽什麽文呀,好像就你會作詩似的。”

趙皓瀾見她勾著自己胸前的碎發,一臉的不屑,故意逗她道:“難道小娘子也會?”

“嗬!”

秋望舒直接笑了。

哎呦,她也就是不想顯擺,不想剽竊先人的詩篇罷了,要不然,隨便給他背上幾首唐詩,也能震得他屁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一見麵你們就拌嘴。皓瀾,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吧。今晚的菜可都是望舒親自下廚做的。”

“哦?”

趙皓瀾眼睛一亮,再看桌上飯菜時,神色都變了一變。

他認識的女子基本上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願意像秋望舒這樣事必躬親,天天拋頭露麵的已經沒幾個了,願意下廚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為在古代,廚房又沒有油煙機,又沒有炭火的,煙熏火燎,做飯簡直就是活受罪。

就連下人稍微有點能耐的都敬而遠之,何況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

秋望舒身為刺史之女,竟願意走進廚房,著實不易。

“來來來,皓瀾,我們兩個還從未私下喝過酒,今晚,我們就一醉方休!”

“好,那晚輩就不客氣了。”

趙皓瀾微笑著坐到桌前,很快就和秋墨你一言我一語的邊飲酒邊聊了起來。

他們也不談公事,隻對詩歌,聊曆史。

卻沒想到,一老一少竟頗有共同語言。

尤其秋墨還是貧民學子出身,當年也是頭懸梁錐刺股般苦學成才,肚子裏頗有幾兩墨水。

碰上趙皓瀾這個從小太學出身,名師指導的才子,也算是旗鼓相當。

秋望舒本來還想找個機會問問趙皓瀾過來的緣由,但見這一老一少相談甚歡,也隻好識時務的閉上了嘴巴,一整晚隻忙著給他們熱菜上菜,斟酒奉茶。

夜深時分,秋墨終於醉的抬不起頭,被青寒和穎兒扶進房間休息。

趙皓瀾也喝了不少,用手撐著額頭,坐在桌前休息。

秋望舒看向在不遠處樹下站了一整晚的九笙:“你也帶你家小侯爺回去休息吧。”

九笙抱劍而立,聞言看了趙皓瀾一眼,轉身便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濃濃的深夜。

“喂!”

秋望舒直接被這奇怪的舉動搞愣住了,什麽情況?他怎麽還走了?

那趙皓瀾怎麽辦?

留宿刺史府?

不行不行!

就算她不在乎別人的閑言碎語,也不能太不講規矩了。

便是在後世,一個女孩子也不能隨隨便便讓男朋友在自己家留宿的。

“趙皓瀾,你……”

無法,秋望舒隻好又過去推趙皓瀾,可她才走近,手腕忽然被擒住,接著整個人跳舞似的轉了一圈,便坐到了趙皓瀾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