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頭烏黑如瀑般的長發,到他飽滿的額頭,挺俊的鼻梁,大塊的蜜色的胸肌,以及寬鬆的長褲下結實修長的大腿。

無一遺漏。

美啊。

黃金比例!

簡直就是東方的大衛!

“秋小姐?”

注意到秋望舒毫無遮掩的目光,任遠之簡直好氣又好笑。

這還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子的目光輕薄,竟讓他感到了些許的不自在。

平日裏放浪慣了的,這時卻忍不住拿起一旁的外袍披在了身上。

“嗯?哦,紫金香爐啊,沒拿到。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紫金香爐對長公主有多重要,給我出這樣的難題,這不就是等著看我出糗嗎?幸好我沒有直接去要,不然,估計我都沒命來見你第二麵了。”

聽到她說沒拿到,任遠之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那你來作甚,沒有紫金香爐,旃檀香,我便不可能給你。”

“這不是來碰碰運氣嗎?說不定你改主意了呢?”

“那你現在碰完了?可以走了?”

說話間,他已經走進房中坐下,也不知道用了什麽功夫,隻聽砰的一聲,房門便緊緊的關了起來。

很明顯,他並不歡迎秋望舒。

秋望舒歎了口氣:“是呀,沒碰到。不過,看到了美男香汗圖,這一趟也算沒白來。”

“……咳,秋小姐,既然主人閉門謝客,還請秋小姐先回吧。”

什麽美男香汗,老者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便做出了請的姿勢,要她離開。

“走走走,我走還不行。不過,阿伯,剛才你在外麵被大漢打成那副樣子了,他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種花,未免也太不講義氣了。這樣的主人配不上你。不如,你跟我回去?”

秋望舒要往外走,但走了沒兩步,又停下來,開始光明正大的挖牆腳。

這老頭可以的。

待人接物恰到好處,還會武功,要是能跟著她回去給她看家護院,她的安全感係數可就能直接拉到滿點了。

啪!

哪知道她話音剛落,房中就傳來了重重的摔茶杯的聲音。

秋望舒知道自己的話一定是惹惱了這位美男子莊主,不禁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朝老者扮了個鬼臉,便乖乖的和青梅乘著馬車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青梅看著秋望舒臉上的青腫,心疼不已。

“那個莊主也是的,小姐為了幫他們,都傷成這樣了。他可倒好,不聞不問視而不見就算了,還對小姐一句好話都沒有。實在是過分。”

秋望舒靠在馬車上,皺眉揉著自己受傷的肩膀,歎氣道:“他對我們已經算客氣的了,你沒看到那些黑衣大漢嗎?連門都進不去。還被老頭給修理了一頓。不過,這個王大人到底是哪個大人?”

她忽然覺得自己對京城的官員了解實在太少,晚上,最好找秋墨打聽打聽。

等到天黑時分,秋望舒帶著青梅回家的時候,她臉上的青腫已經越發的厲害。

青寒和穎兒看了都受到了驚嚇,連忙拿出了十幾種藥膏要往她臉上抹。

“不用,我這就是正常的淤青,按摩按摩,等到淤血消了,自然就好了。”

秋望舒倒是不當回事,隻是吃飯的時候,跟秋墨聊起京城的官員。

秋墨竟也想不出這位王姓大人究竟是什麽人物。

“京城官員眾多,姓王的尤其之多,我怎麽可能直接猜得出究竟是哪一個?”

“傻爹爹,京城官員雖多,可是,能養的起這麽多打手的人沒幾個吧?”

秋墨恍然大悟,點頭道:“這倒也是。那我倒是可以把人選鎖定在六七個人之內。”

“還有六七個人?”

秋望舒瞪大眼睛,無法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老爹。

這老爹的政治覺悟未免也太低了吧?

來京城這麽久了,竟然還沒摸透京城官員的底細?

她給了這麽多線索,按理說來,他應該一口說出對方的名字才對。

“爹爹,你來京當刺史,不會就真的悶頭當刺史吧?”

秋望舒有些擔心。

“在京城當官,可不能像在青州一樣。這裏遍地都是權貴,不說結黨營私,爹爹怎麽也該調查調查別人的底細,免得哪天人家害到你頭上,你還一頭霧水。”

秋墨聞言卻是搖頭一笑:“你呀,想的太多了。我不過一介刺史,誰會來無緣無故的害我?再說了,有振勇侯府擋在我的身後,沒人敢亂來的。”

“爹!你也太天真了,就連趙皓瀾都每日奔波,應付仇敵,你怎麽能毫無所覺?你既知道你已經站在了振勇侯府的前列,就該知道,振勇侯府的對手,一定也在盯著你!”

“……”

女兒的一番話,果然打動了秋墨。

他過去做官,總是想著上對得起陛下,下對得起黎民百姓,他這個官就算是做踏實了。

如今聽女兒這麽一說,還真是渾身一涼,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依你說,我該怎麽辦?”

秋望舒道:“爹爹,從明日起,你便該想辦法在周圍尋幾個信得過的同僚,和他們打好關係,結交朋友。取得信任之後,就須得好好打聽打聽京城官員的底細。不要再糊裏糊塗的了。”

“好,好!爹爹聽你的。”

當初私鹽一事,就是多虧了女兒,他才能平息冤情。

在很多事情上,他早就把這個女兒當成了兒子,對她的話是言聽計從,十分的信任。

不過,他倒是有底了,秋望舒卻什麽都沒打聽出來,不禁有些鬱悶。

夜裏沐浴的時候,青梅在旁侍候,往她身上舀著熱水,看著她身上的青青紫紫,一陣心疼。

又聽到她唉聲歎氣的,終於忍不住開口:“小姐,白日去找那位任莊主的,興許是禮部侍郎王大人。”

“禮部侍郎?”

這個官銜怎麽聽著這麽耳熟?

“小姐您忘了,您剛來京城不久,禮部侍郎的小姐王雁冰曾邀請您去府上賞過花的。”

“是她!”

秋望舒恍然大悟,她怎麽忘記了,自己也知道一個姓王的大臣。

隻是,她好奇的看向青梅:“你怎麽知道是他?”

青梅猶豫一番,還是歎了口氣,將自己所知道的,和盤托出。

“小姐有所不知,這京城權貴,勢力最大的乃是陛下的長兄睿王。除了睿王,便是被先帝封侯的寧王和振勇侯。這三人或與皇族血脈相連,或與皇族通婚,是真正的皇親國戚,貴族血脈!”

秋望舒點了點頭,又好奇道:“振勇侯府和皇族通過婚?通的什麽婚?”

青梅道:“振勇侯的妹妹入宮做了貴妃,曾頗受先帝寵愛。”

“原來是這樣。”

這還是青梅第一次鬆口講述振勇侯府的事情,秋望舒不敢輕易開口詢問,免得問著問著,青梅又不說了,便任由她自己主動說了下去。

“除了寧王和振勇侯之外,京城最厲害的,便屬三公五司八位權臣了。”

三公,指的是當朝的兩位宰相和太傅。

五司,指的乃是刑部尚書、戶部尚書、工部尚書、禮部尚書和司空五位大人。

刑部侍郎白大人,隸屬於刑部尚書的手下,隻比尚書低一級。

禮部侍郎王大人,自然就受禮部尚書管理,比尚書低一級,和白大人平級。

沒想到,秋望舒本來想跟秋墨打聽的事情,沒得到答案,卻在青梅這邊解惑了。

聽完她的介紹,秋望舒大體上總算了解了京城的權貴官員結構。

不過,她同時好奇又懷疑的看了青梅一眼。

這小丫頭在振勇侯府,不過也隻是振勇侯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罷了,怎麽知道這麽許多朝堂之事?

“小姐,聽說王大人家中有人病重,而那位任莊主剛好精通醫術,所以奴婢猜想,去找任莊主的定是這位王大人。而且,他一定已經請了任莊主數次,隻是任莊主不肯去,王大人才會以武相逼。”

秋望舒聞言,越發的驚奇了:“我的消息就夠靈通了,卻從未聽說過此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青梅答的倒是利索:“小姐每日隻忙著書齋和香氛鋪子的事,哪裏能麵麵俱到。奴婢也是聽青寒說的,青寒和穎兒時常要出去采買,總能打聽到一些小道消息。”

真的嗎?

青寒和穎兒出去采買,也不過是買買菜,買買針線,真的能打聽到這麽隱秘的權貴家中的隱私?

秋望舒可沒那麽好糊弄,不禁滿心懷疑。

隻是她對青梅向來有足夠的信任,青梅不肯明言的,她便也不會追問。

“好,既如此,明日我們便去刑部侍郎府拜訪一番,看看這些小道信息做不做準。”

她是個行動派。

既然做了決定,很快就會實施。

翌日她處理妥當書齋的事,便果然準備了些禮物,帶著青梅一起,直奔刑部侍郎府。

門房見到她,便直接把她請進了大堂,隨即便去後院匯報去了。

很快就有老媽子過來,帶著秋望舒進了後院。

“呀,秋家妹妹,你這臉……你……”

王雁冰聽說秋望舒來見,親自帶著丫鬟在後院門口迎接,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客氣話,一見到秋望舒,登時全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上次他們派出去的打手回來匯報過,說他們遇到了秋望舒,還不小心打傷了她。

王雁冰早就知曉,卻沒想到打的如此之重。

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大家閨秀的臉青腫如豬頭一般!

腫就腫了吧,在家養養便是。

可秋望舒非但沒有閉門在家,羞於見人,竟然還大而化之的出門,還到別人府上做客?

她愣怔了好一會兒,隨即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秋家妹妹,你真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