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雁冰這一笑,卻把秋望舒給笑懵了。
但很快,她就被請進房中坐下,飲著茶,和王雁冰互通了有無。
“哎,本來呢,家中隱秘我是不該告訴你的,但我看到妹妹你這臉上的傷,我就覺得你實在是一個坦坦****之人,我若瞞你,倒顯得我見不得人似的。”
很快王雁冰斂起笑容,握住秋望舒的手。
“妹妹,你跟我來。”
王雁冰已經承認,派人去任遠之莊子找麻煩的,正是禮部侍郎府。
而也如同青梅所說的一般,他們找任遠之,是因為府上有人生了病,這病,隻有任遠之能治。
秋望舒卻不明白:“我已經見過了任遠之,他那麽年輕,能懂什麽醫術?”
“你跟我過來就知道了。”
穿過拱門,又沿著回廊走了一段路,來到另一個院落後,立即便有丫鬟上前行禮。
“二小姐,您來了。”
隨即,那丫鬟又擔憂的瞥了秋望舒一眼。
王雁冰微笑道:“這是我的朋友,不用擔心,她不是長嘴多舌之人。妹妹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今早吃了幾口飯,沒過多久就全吐了出來,這會兒正在**躺著呢,哭了有一陣子了。”
“我去瞧瞧。秋家妹妹,你也來。”
秋望舒聽著她們的對話,隻覺滿心好奇。
什麽病竟然連飯都吃不下去,還痛苦的躺在**一直哭?
她跟在王雁冰身後往前走到房前,也沒有進門,就那麽隔著窗戶朝裏麵望去。
屋子裏屏風撤了,隔著一扇門,能明顯看到**的倩影,那女子身形瘦削,正穿著裏衣蓋著薄被,拿著帕子輕拭眼淚。
“她是我的六妹妹,表字雁蕊,我父親著急要找任遠之來看病,為的就是她。”
秋望舒擔心的問:“不知六妹妹生的是什麽病?”
王雁冰歎口氣:“不怕秋家妹妹笑話,我六妹妹害的是相思病。”
“什麽?”
秋望舒詫異的眨了眨眼,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半年前,我娘親帶著我和六妹妹出去踏青,因路過任遠之的莊子,久聞他府中有些藏香,母親便想去瞧瞧。哪知道,六妹妹見了任遠之,竟一見傾心,從此便害了相思病。”
秋望舒恍然大悟。
回想起任遠之的容貌身段,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那般姿色,若是女子,妥妥的便是紅顏禍水,會惹一兩個女子對他癡心,倒也正常。
“家父知道他是先帝女官的後人,倒也不嫌棄他的出身,想招他為婿,哪知幾次三番派人去與他說親,都被他拒之門外。”
聞言,秋望舒不禁看了王雁蕊一眼,雖隔得遠,看不很真切,但隻看個大概的身形輪廓,也能看出她清秀標致,樣子應該不差。
再加上王家的家世,配任遠之,不算高攀。
這個任遠之竟然直接將說親的拒之門外,未免太不給麵子了。
說到此處,王雁冰忍不住歎了口氣。
“家父被拒絕,很是生氣,便告誡六妹妹不許再想著他。這門親事,也就作罷了。誰知道,六妹妹卻從此害了相思病,茶不思飯不想,終日以淚洗麵。”
這……看來真的成癡了啊。
“尤其是這段日子以來,六妹妹吃了飯便吐,身子消瘦的厲害,大夫說,若是再這樣下去,隻怕六妹妹身子要撐不住了。”
“家父便想請任遠之來府上一敘。誰知三請五請,他都無動於衷,沒辦法,家父隻得用強。”
原來是這麽回事。
聽完王雁冰的講述,秋望舒也不禁有些生氣。
就算任遠之不喜歡王雁蕊,單從一個救人的角度來看,他也應該出麵稍作安撫。
如此冷冰冰的將人拒之門外,未免太過冷酷。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這是個人的自由,任遠之就是不想見王雁蕊,他們也沒有權利強迫。
“秋家妹妹,當時,家父的手下去找任遠之的時候,你為何會出現在那裏?”
說完了自家的事,王雁冰便又問起了秋望舒。
傳聞任遠之脾氣古怪,常常把人關在大門外,卻沒想到秋望舒竟然會出入此間,甚至,還幫著任遠之打抱不平,這實在是有些古怪。
若她跟任遠之有私交,倒是可以從她這裏下手看看能不能把任遠之給請過來。
秋望舒怎麽會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無奈道:“你別想了,我跟任遠之一點交情都沒有。我去找他,也是求他辦事。”
眼見王雁冰對自己毫無隱瞞,秋望舒也就痛快的把自己的私事說了出來。
“為了旃檀香,我真是要把腿都跑斷了。可他一再的給我出難題,要不就直接趕我走。我都被他氣壞了。”
“原來是為了旃檀香。”
王雁冰沉思片刻,忽的握住了秋望舒的手。
“妹妹,這旃檀香並非隻有任遠之有。據我所知,宮中太後處也有一塊。”
“太後?”
秋望舒哈的幹笑一聲。
“太後那處的香,隻怕比任遠之的還難弄。”
王雁冰搖頭:“這倒沒什麽難的,家父是禮部侍郎,常常要為太後念佛做壇設香,找個機會向太後要一點旃檀香,手到擒來。”
“真的?”
秋望舒心中大喜,沒想到來禮部侍郎府走一趟,竟能有此收獲!
但是,她驚喜過後,看著王雁冰那閃亮亮的眸子,便意識到她話中有話。
“你有什麽條件?”
王雁冰笑了:“能幫上秋家妹妹的忙,這是我的榮幸,怎敢開條件。隻是,若妹妹能幫我把任遠之請過來,豈不兩全其美?”
請任遠之來禮部侍郎府?
這條件,和去長公主府拿走紫金香爐難度也差不多了。
不過旃檀香如此名貴,她不可能白白從王雁冰手上拿走,就算對方願意給,她也不敢要。
封建社會,人情債,大過天。
“好,那我試試看。”
回到書齋,秋望舒立即把王秀才請了過來。
也不知怎麽的,她現在幾乎把王秀才當成了她的幕僚,許是因為王秀才沒什麽朋友,平日裏又**不羈,輕易不與傭人來往,顯得嘴比較嚴吧。
“你可認得住在郊外那個任遠之?”
王秀才聞言笑道:“如此俊傑,誰人不知?”
秋望舒好笑:“俊傑?他不是以藏香著稱嗎?何時成了俊傑?”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王秀才往桌前一坐,拿起桌上的蜜桃就吃。
“此人是先帝跟前紅人之一,任姓女官的後人。他從小便無父無母,由那女官的侍衛看養長大,便生就一副浪**灑脫的性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秋望舒無奈道:“他的生平我已經知曉,你就不用再在這裏給他戴高帽了。”
“看來你很不喜歡他。”王秀才好笑的看向秋望舒。“這世間女子凡見過他的隻有兩種。”
秋望舒挑眉:“哪兩種?”
王秀才笑道:“一種愛慕他如若癡狂,一種求之不得便反過來詆毀謾罵他,與他成了仇敵。”
“哈?你是說我是第二種?”
“難道,小姐是第一種?”
“王成安!”秋望舒生氣了,“我與趙皓瀾已有婚約,你知不知道編排我的私人之事,會是什麽下場!”
王秀才嗬嗬一笑:“惱羞成怒,更印證了我的話。”
“……”
秋望舒著實被氣壞了。
她不得不承認,任遠之的確貌美,她也的確很欣賞他,但她對任遠之絕無男女之情!
會對他有不好的感覺,一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難她不肯給她旃檀香,二是他對王雁蕊的態度太過冷漠苛刻,竟眼睜睜的看著一個芳華少女為了他凋零而置之不顧。
說什麽求之不得,簡直一派胡言!
“算了,你走吧!我找你根本就是找錯了人!”
秋望舒被王秀才那副好似他看透了自己的樣子氣到了,幹脆下起了逐客令。
王秀才倒是也沒想到秋望舒會生這麽大的氣,隻因她平時很開得起玩笑。
隻見他眼珠子一轉,隨手往袖子裏塞了兩個桃子,一邊起身往外走,一邊撓著頭道:“走走,我這就走,本來還想告訴你任遠之的弱點,看來你沒什麽興趣啊。”
“站住!”
秋望舒咬牙,“王成安,你是不是成心氣我呢?”
王秀才笑眯眯的停住腳步,回頭道:“任遠之除了喜歡香料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愛好,便是聽音識曲。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一本樂譜,你若能找到那本樂譜,他定會上鉤。”
怎麽又要找樂譜?
秋望舒一個頭兩個大。
為了一塊旃檀香,她從找紫金香爐,變成找任遠之,現在又要找樂譜……
“他自己都找不到,我去哪裏幫他找?”
王秀才摸了摸自己鳥窩一樣的黑發:“算你運氣好,這樂譜便在我的手上。”
“什麽?”
秋望舒一怔,隨即幾步跑到他的麵前,忍住他身上臭氣熏天的味道,瞪大眼睛驚喜不已。
“你說那本樂譜在你那裏?那你能不能……你直接開條件吧!”
這家夥若真想幫她,一開始就會拿出來。
他鋪陳這麽半天,想必是已經想好了要跟她交換的理由。
這些人,當真是沒一個願意吃虧的。
“聰明。”
王秀才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的色彩,不過隨即臉色一肅,壓低聲音道:“既然秋小姐都開了金口,我也不客氣了。我要你親自找小侯爺趙皓瀾,讓他出麵給刑部施壓,重新調查當年科考舞弊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