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這話的時候,秋望舒自己都有些嘴軟。
且不說趙皓瀾會不會願意為她報仇,就算是願意報仇,他也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殺人大魔王,怎麽可能屠這些人滿門?
不過,從她剛才上前,這些人卻後退的舉動來看,這些人並非像秋望舒想的那麽可怕。
“如果你們放了我,不但可以保住全家性命,還能明哲保身。回去之後,你們可以告訴你們的主子,我是被趙皓瀾救走的。”
說完,她緊張的看向了那些人。
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被她的話術所騙。
那幾人對視一眼,似乎是怕被秋望舒記住聲音,故意沙啞著嗓子道:“我們要找的人不是你。你可以走。”
秋望舒一怔:“不是我?”
她眨了眨眼,繼而放鬆的長籲一口氣。
“不是我啊。你早說啊,嚇我一跳,那你們辦你們的事,我就不打擾了。”
她回身牽起青梅的手,拔腿就跑。
可她才跑出去一步,就又被那幾個人攔住。
秋望舒皺眉抬頭:“你不是說不是我?”
“你可以走,她,留下。”
說話之人用斷刃指了指青梅。
秋望舒心裏一個咯噔,做夢都想不到這些人的目標竟然是青梅!
她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鬟!
“為何?”
“不要多問,走!”
那幾人說著,似乎有些著急,上前就去抓秋望舒的胳膊,使上力氣,生生的把兩人攥在一起的手分開。
接著三個人推著秋望舒往巷子外走,三個人上前直接捂住了青梅的嘴。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青梅!別碰我,我告訴你們,你們敢碰青梅,也是一樣的後果!我出去之後,一定會把你們全都查出來,殺你們全家!”
此話一出,那三個人立即停了下來,眼神危險的瞪向了秋望舒。
秋望舒渾身一凜,頓時想抽自己一巴掌。
現在她為魚肉,人家是刀俎,她哪來的勇氣威脅他們啊。
怕被殺人滅口,她趕緊換了個語氣。
“幾位大哥,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她隻是我的一個小丫鬟,什麽都不知道。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們,我保證出去之後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走!”
那三人把秋望舒用力往前一推,便轉身而去。
秋望舒連忙回頭,隻見巷子的另一頭停著一輛馬車,現在那幾個人正推著青梅,想把她推上馬車。
但青梅反抗欲望極其強烈,一路上甚至不惜用指甲撓牆,撓得滿手是血,到了馬車前,又連忙把腿別進車軲轆裏,拚命的掙紮。
不能讓他們把青梅帶走!
現在去找人也來不及了,秋望舒隻能跺一跺腳,從牆邊搬起一塊石頭,急的衝到那幾人身後附近,直接把手中石頭朝他們丟了過去。
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著火了!著火了!快來救火啊!”
她隻怕喊救命,會沒人敢仗義出手。
但古代人卻因為建築都是木製建築,一旦有火,很容易被引火燒身,十分敏感,便大喊救火。
砰!
隨著她的呼喊聲響起,大石頭也隨著幾人躲開,重重的砸到了馬車上,咕嚕一聲,又撞了下馬屁股。
駿馬嘶鳴一聲,拔腿就跑。
它一跑,另外兩匹馬也跟著跑了起來。
那幾人見狀急忙分出兩人飛奔上馬車,拉住韁繩拚力想把馬車叫停。
而另外四人仍有兩人抓著青梅用力的捂住了她的嘴,剩下兩人則是怒瞪向秋望舒,朝她步步緊逼。
秋望舒咽了口口水,步步後退。
“我已經警告過你們了,如果你們不想你們的妻子母親子女死無全屍,最好不要碰我。”
那幾人卻絲毫不理,眼見秋望舒轉身想跑,他們也迅速快走幾步,追到她身後,一記手刀下去,便將她劈暈在地。
“嗚!”
看到這一幕,青梅眼睛瞪大,再次奮力掙紮起來。
就在這時,另外那兩人也駕著馬車又趕了回來,他們這一次比之前粗魯的多,也蠻狠的多,顯然是不想再耽擱,直接拖著被堵住嘴的青梅,把她推上了馬車。
“駕!”
馬車疾奔而去,很快就拐出小巷,不見蹤影。
剩下的幾人看向還倒在地上的秋望舒:“她怎麽辦?”
“我們的目標是青梅,她怎麽樣,與我們無關。”
“可她若真的出了事,隻怕趙皓瀾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對視一眼,猶豫片刻道:“要不先把她扔到人多的地方。”
“也好。”
幾人上前,剛想蹲下身去抱起昏倒在地的秋望舒,一旁的陰影裏忽然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我勸你們不要碰她,否則,她說的話,很有可能會成真。”
“誰!”
沒想到這巷子裏還有人,幾人當即嚇的後退兩步,抬頭一看,便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巷子裏的陰影之中,抱劍而立。
他身姿蕭然,抱劍的姿勢一看就是個高手。
那幾人頓時有些警覺,已經聚力腳下,隨時打算開溜。
“閣下何人?”
九笙麵無表情:“你們個個蒙麵變聲,卻張嘴就打聽我的身份,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公平?”
“此事事關重大,我勸閣下不要多管閑事。”
九笙從陰影中走出,冷冷看向他們:“可惜這是我職務所在,不得不管。”
“你、你是聽風閣第一殺手,九笙?”
一看到他的臉,那幾人立刻便將他認了出來。
隻因九笙和別的殺手不同,別的殺手都盡量大隱隱於世,不露於人前,下手殺人的時候悄無聲息,也能全身而退。
但他,非但總以真麵目示人,還加入了振勇侯府小侯爺門下,成了他的走卒。
小侯爺在辦事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會有人死於非命,所有人都懷疑是九笙下的手,可惜,沒人能找得到證據。
可以說,他是當今天下,敢於光明正大殺人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既認出了他,那幾人便猜到隻怕趙皓瀾的人馬就在附近。
繼續糾纏下去,對他們絕無好處。
他們便拱手道:“九大人,我們從頭到尾沒有碰過秋小姐一根手指頭。江湖有相見,山水有相逢,還請九大人高抬貴手。告辭!”
說完,他們轉身就走。
可惜,不知何時,巷子的另一頭早就被人堵住。
九笙冷道:“沒有碰一根手指頭,她又怎麽會昏倒在地上,難道是風吹的?”
那幾人額頭沁出冷汗,卻還能強作鎮定姿態:“九大人……我們的目標不是秋小姐,絕無害她之心!”
“留著這些話跟小侯爺說吧。”
“九大人當真不肯放過我們?”
九笙用大拇指頂開劍鞘:“隻要你們乖乖聽話,我可以保你們家人一個全屍。”
話音剛落,長劍已經出鞘。
風吹處,血漫舞。
殘肢斷臂,慘叫哀啼。
“帶走。”
隨他而來的手下甚至沒有來得及出手,那幾人的雙臂依然被他斬斷,毫無還手之力。
隨著他一聲令下,手下立刻上前將他們帶走。
九笙看著倒在地上的秋望舒卻是犯了難,他若抱她,隻怕他這兩條胳膊也別想要了。
但若扛她,也少不了身體接觸。
他靜靜的觀察了秋望舒片刻,終於有了主意。
刺史府。
秋墨處理完一天的公事,累得腰都酸了,捶著肩膀回家,發現女兒還沒回來。
知道她是去赴宴,倒也沒當回事,讓青寒、穎兒伺候著吃了飯,左等右等,還是沒把人等回來。
正著急擔心,想派人去將軍府看看宴席散了沒的時候,一個黑影忽然從天而降。
“秋大人。”
“你、你是小侯爺身邊的那個侍衛?你……”
秋墨納悶的看了眼他手上提著的大包袱。
“這是何物?”
難道是小侯爺又心血**,給秋望舒送什麽禮物來了?還是又準備補送些聘禮?
九笙不知道怎麽解釋,提著那袋子向前兩步,放到了石桌上。
“在下不便進屋,就把秋小姐放在此處了。她隻是受了點驚嚇,沒有大礙,睡上一時半刻,應該就會醒來。”
“等秋小姐醒來,勞煩轉告,青梅已經救下,不會有事,不日便會安全送回刺史府。”
冷冰冰的留下這一番話,他便轉身而去。
剩下秋墨、青寒和穎兒幾個人麵麵相覷,都理解不了他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嗯……”
就在他們還望著九笙離去的方向發呆的時候,被丟在石桌上的包袱裏忽然發出了一聲嚶嚀。
“啊!”
青寒是個膽小的,竟嚇的一個哆嗦,連忙躲到了一旁。
穎兒也吃了一驚,她反應卻快,想起“把秋小姐放在此處”這句話,眼睛一亮,連忙上前衝到桌旁,手忙腳亂的打開那個布包袱一看,登時驚叫起來。
“小姐!”
“什麽?望舒!”
秋望舒醒來的時候,隻覺後腦勺劇痛,緩緩睜開眼睛,便見秋墨、青寒、穎兒三個人圍在自己麵前,像看什麽怪物一樣的看著自己。
“怎麽回事,我做噩夢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頓時嘶得叫了出來。
“好疼。”
秋墨啊呀一聲,不解又擔心道:“你、你在宴席上做了什麽,怎麽是被九笙用包袱裹著送回來的?青梅呢?”
青梅?
聽到青梅的名字,秋望舒瞬間回神,看了眼桌子上的包袱,再聯想到自己腦袋後的劇痛,一著急,噗通一聲就從桌子摔了下去。
“小姐!”
“望舒!”
“哎呀爹爹,你踩到我頭發啦!”
“不是我,是青寒。”
“奴婢該死!”
趙皓瀾匆匆趕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刺史府院子裏,秋望舒四腳朝天,秋墨和兩個丫鬟擠在一起這手忙腳亂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