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衛畢竟是一個宗教性質的場所,在這裏麵自然也出售不少開過光的小物件,讓信眾掛在家裏保平安。
太平塔的第三層就是宣揚太平衛一些理念的學堂,每年都會有一些達官貴族派家裏的弟子,或者他們親自過來研讀學習太平衛當中的一些知識理念。
在太平衛中還有一種“太平經”,傳說每天抄一遍可以多活十年,也可以報自己以及家人的平安。
所以每天都有不少人來這太平塔的三層親自抄寫太平經,人家給你太平衛開過光的紙,給你太平衛開過光的筆,臨走前再送你一些太平衛開過光的小物件,到時候你意思意思給幾百兩銀子的香火錢也就夠了。
所以蕭博才和蕭承湘兩個人就自然而然地來到了這些掛有小物件的地方,這兩個人隨手就拿起了正方形的小珠子,或者小木劍,就開始擺弄了起來。
有兩個偉人走到蕭博才和蕭承湘兩人的麵前,開始給這兩人講起了珠子和小木劍的用處,並且還慫恿著這兩人買一些,多買一些。
孟海隻是瞥了一眼這兩人,他忽然想到,剛剛來到這三樓,看見邋遢道人那一臉不情願,甚至暴跳如雷的一幕,不自覺地問道。
“我剛剛來的時候看你暴跳如雷,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孟海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也想起了剛剛青年衛人所說的,邋遢道人和刀王之間的比拚。
又是這個刀王。
孟海兩次在濟民醫館遇見受傷的邋遢道人,這邋遢道人都是因為和刀王比武所受傷,難不成邋遢道人和刀王之間有著頗深的仇怨?
邋遢道人一聽這件事,氣得他不由得一拍桌,還是一旁的青年偉人解釋。
“刀王是京城太平衛的武衛人,此人先前是武林人士,後麵才歸入太平衛。此人在武林當中擅使一把大刀,因而被稱之為刀王。妖王歸入太平衛,卻不改身上的傲氣,凡事都要爭上一頭,由於此人的武藝著實不錯,所以很快就成為了武衛人當中的總管。按理來說,下一任太平衛的衛長應該是李師叔,但是李師叔表現得……有點不如刀王,而且刀王也有心想要爭奪京城衛長,所以李師叔和刀王都在暗中較著勁!”
孟海聽到這話,不由得側過頭去看了一眼邋遢道人,卻發現這道人正握著拳頭,一副要打人的模樣。
孟海看著這不著調的邋遢道人,難以想象,讓他成為太平衛的衛長,整個太平衛將會淪落到何等境地。
青年衛人繼續說道:“李師叔幾年前還與刀王打了個賭,他們用自己的辦法招納太平衛的信徒,誰能吸引來更多的吸引信徒或者百姓讓他們支持自己成為太平衛的衛長,誰就可以成為下一任京城太平衛衛長。原本李師叔的父親就是太平衛的衛長,但是由於刀王表現得實在太過於積極,衛長也不可能違背眾意將衛長之位傳給李師叔,所以衛長也就默認了刀王與李師叔之間的賭約。”
“而且兩個人還各自交換了各自的太平衛文書,書的那一方將會撕掉對方的文書。這一份文書是由太平衛衛長大人與朝廷共同加印的文書,沒有了這份文書,相當於就沒有了太平衛衛人的身份,所以李師書和刀王之間現在是難解難分。”
孟海聽到這裏,也算是恍然大悟了,不過有一點讓他更為好奇,邋遢道人與刀王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怨,居然立下了這種賭約。
蕭承湘雖然在遠處擺弄著太平衛的小物件,但是這個時候還是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跑到了邋遢道人麵前問道。
“你到底與刀王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呀?居然立下這等賭約!”
邋遢道人聽到這句話老臉罕見一紅,有些扭扭捏捏的不知如何開口,剛剛一直在為眾人解說的青年衛人,明顯也不知道這件事,他也朝著邋遢道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孟海也在一旁催促,邋遢道人,實在沒辦法了,他看了一眼遠處正在忙碌的其他衛人,確定這邊說的話,隻有這幾個人聽到,他又壓低了聲音,這才說道。
“還不是刀王那老小子嫌我臭!”
“啊?”
邋遢道人這一句話音落下,距離他較近的幾人同時愣了一下。
這話是什麽意思?
就邋遢到著這種十天半個月都沒有洗過澡的模樣,不臭就怪了。
就在所有人不解之時,孟海看著不斷活動,胳膊的邋遢道人忽然想到了什麽,有些詫異地恍然大悟道。
“難道說你有狐臭?就是胳肢窩底下很臭?”
孟海這句話說完就看見了,邋遢到著額頭上流過的黑色汗水,他知道說對了。
邋遢道人伸過手,就打算要捂住孟海的嘴,讓她小聲一點。
孟海看著那黑色的手掌襲來,趕緊向後退了退,如果真讓這帶著肝臭味的手掌捂住,他的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邋遢道人氣哼哼地說道:“也就是我與刀王打過那次架之後,就結下了這個梁子。後來,我輾轉南北求醫,但是沒有一家醫館能夠解決我身上的臭味,而且在這期間我還有好幾次碰到刀王,他每次見到我都嘲笑我,為此我還與他打了不知道多少架。之後我幹脆就不洗澡了,就讓身上這樣髒著,反正也算是我對外人有了解釋。”
邋遢道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得極低,平常以大爺自稱的他,這個時候說起話來那叫一個偷偷摸摸。
說到這裏的時候,邋遢道人長長地歎了一聲:“隻不過就是可惜了,我與刀王之間的賭約還剩一下不到三個月,我還想著趁著這三個月的時間幹出一番事來,結果我幾天前統計了一下人數,絕大多數的人還是支持刀王的……”
邋遢道人說到這裏,不由得長長歎息一聲。
今年衛人聽到邋遢倒入的歎息,也跟著歎息了一聲。
“是啊,刀王畢竟是武林中人出身,再加上武藝不凡。刀王在整個太平衛都難遇敵手,除非是我們大秦的十大高手,或者一些江湖前輩,否則刀王都能夠輕巧取勝。而且前段時間寧王叛亂,刀王更是帶著一群群武衛人,在南城外,與寧王的叛匪大戰了一天一夜,保護了許多達官貴人的性命,這下又為刀王贏得了不小的名氣。”
孟海聽到這裏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邋遢道人,按理來說,邋遢道人替他傳遞消息,也算是這次平叛有功,而且功勞還不小,畢竟傳遞的那些情報都是重要的情報,甚至能夠捉拿寧王還多虧了邋遢道人,從醫館裏麵拿來的迷藥。
但是這件事看青年衛人這樣子,似乎沒有透露出關於邋遢道人在其中所參與的風聲……
這是怎麽回事?
蕭承湘坐在不遠處的桌子上,眨著大眼睛,好奇地聽著這幾人的談話,青年衛人時不時地補充兩句,遠處的蕭伯才若有若無地在幾人的身旁轉悠,邋遢道人的情緒則是時高時低,孟海要在這裏天馬行空地思索著各種各樣的事。
忽然之間,邋遢道人似乎因為寧王叛亂聯想到了什麽,隻不過這並不是聯想到他也參與其中,而是聯想到在其中有個攪屎棍,把好好的一盤大染缸攪得一團稀碎……
這個冒著一肚子壞水的攪屎棍……
邋遢道人似乎想到了過往的許多事,他的雙眼一亮,直勾勾地望著孟海。
他搓著手,手上的灰渣直接掉落在了地上,那灰渣或成團或成條的灰疙瘩堆滿了一地。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孟夫子,能不能幫我個小小的忙,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白讓你幫忙……”
孟海挑了挑眉,他自然知道邋遢道人所說的幫忙是幫什麽,是幫邋遢道人獲得與刀王賭約的勝利。
孟海想也不想地就搖頭拒絕了,也他寧可躺著也絕對不坐著的性格,像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絕對不會做。
“您還是另請高明吧!我可沒有時間……也不是不行,你要我幫你贏了,刀王也不是不行,隻不過嘛……”
孟海說著說著,話風忽然一轉,目光瞟了一眼不遠處的蕭博才,心中也在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
邋遢道人在聽聞孟海一開口就拒絕的時候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是他聽到孟海後麵忽然的轉折,雙眼一亮。
孟海眼睛嘰裏咕嚕的亂轉著,不禁亂轉著,時不時地還露出了一副奸笑,看得不遠處的蕭承湘都有些瘮得慌。
孟海眼神飄忽不定地問道:“你讓我幫忙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現在被蕭博才給綁了出來,人家可是蕭家的人,就算我也幫你,那也做不到呀!”
孟海是想看看邋遢道人能不能把他給拐走,或者以他背後太平衛的勢力加上趙宣那熊孩子的勢力,能不能保證他安全無虞地回到京城,至少身邊跟個邋遢道人那也讓人安心不少,畢竟整個大清身法速度超過邋遢道人的應該沒有。
讓邋遢道人送個信,傳個聲,至少要把他現在的情況給傳遞出去。
孟海這邊的話剛剛說到這,不遠處的蕭博才耳朵可尖著呢,他聽到這裏,就大踏步地走了過來吊兒郎當地坐在了孟海對麵。
“你放心吧,這回我拐你出來就是轉一轉。你要是想要回去,明天或者後天我就找馬車專門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孟海見到一副吊兒郎當的小博,才忽然說出這麽大氣的話,也是愣了一下。
他的小眼睛開始轉悠著,思索著蕭博才為什麽要這麽大氣?
事出反常必有妖。
蕭博才這次把他拐到這太平,因為他本身就不知道是為了什麽,而且還平白無故地見到了鴻臚寺卿黃參,包括左少卿蕭行遠和右少卿杜浩之,蕭博才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又或者說他背後的蕭生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孟海想著想著,雙眼忽然一亮。
左少卿蕭博遠右少卿杜浩之,一個是左丞相的人,一個是右丞相的人。
而且還建了那麽多的外國使臣。
要不才在有意無意之中還透露出了他與孟海之間的關係,包括蕭承湘和他之間的關係,這一切可都被屬於杜浩之那一方的人給看著呢……
孟海想到這裏,大致猜到了蕭生的目的,結合之前的猜想,左丞相應該是想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扣下屬於左丞相一方勢力的人。
到時候不管孟海是否願意,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尤其這件事,還被許多外國的使臣見到。
如果這些使臣將今天的事情傳回他們本國,尤其是今天的孟才子那可是技壓四方,而且還大方地給每個時辰都送了一幅他們的素描肖像畫。
如果他們國家的皇帝問起了他們這幅畫是哪來的,自然而然地就提及孟海,那麽這肯定要問起孟海說屬於朝廷當中的哪一方勢力,結合他今天的表現,我有的是成第一個所聯想到的,那肯定是蕭家。
而且在整個太平,現在可還有著三個蕭家人,左少卿蕭信遠和蕭伯才在中間運作一下,完全可以讓這些使臣相信孟海就是蕭家的人。
到時候不論再如何爭辯,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孟海想到了這一切,但是這一切卻已經晚了。
可惡的左丞相,可惡的蕭伯才!
孟海講到這裏,又感覺到一陣的無力,畢竟都已經著了人家的道,現在該想想如何扳回一局來。
孟海正在這邊想著,不遠處的蕭博才還在那裏喋喋不休地說著。
“如果你想讓我們幫助你處理邋遢道人的事情也行,以我父親在朝中的實力,絕對能拉出來一大幫人,帶領著眾多百姓支持邋遢道人成為太平衛的衛長。如果你覺得可以,我明天就可以書信一封告訴我父親。”
孟海聽到這話,趕緊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自有辦法,不需要你們再幫忙了!”
蕭博才倒是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直接打斷他好意的孟海,打斷得連一點猶豫也沒有,整個大廳可很少有人能這麽幹脆果斷的拒絕左丞相所帶來的好意。
蕭博才吊兒郎當地笑了笑,倒是沒有再繼續提及這件事。
邋遢道人卻樂了,他一臉笑意地湊了過來,原本萎靡的神情現在也亢奮了起來,那破喇叭般的聲音又開始響了起來。
“孟爺,你看需要什麽東西,我立刻讓人去準備,要不然我明天不,我現在就帶著你返回京城?”
邋遢道人不禁心急,連這稱呼都變了。
孟海有些好笑地看著邋遢道人,他又隨口說道。
“我幫你也可以,但是總不可能都讓我出錢出力吧。你先和我說說,你能調動多少人,能出多少錢,我也好構思安排。”
邋遢道人聽到這話,沉默了一陣子,他的眼睛也在不停地轉動著,似乎正在計算著他能夠使用的資源,許久之後,他才開口說道。
“京城太平衛上上下下,我能調動的人有數千餘,各地的太平衛雖然都會給我一份麵子,但是我不一定能夠指揮得了人家。人手方麵,我現在確定的大概有一千五百人,隻不過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京城太平衛當中普通的衛人,還有一小部分和我一樣的遊衛人。我這些年在江湖當中也結識了不少兄弟,他們應該也會給我一份麵子,隻不過我現在不確定他們的位置,也不確定他們是否真的會為我出麵開罪刀王,畢竟他們都是武林人士。”
邋遢道人說到這裏,有些羞赧地停頓了幾秒,這才繼續說道。
“至於錢財方麵,此乃身外之物,拿出幾百兩銀子是沒有問題的,如果再多一點,可能就有那麽小小的難度……”
孟海聽完邋遢道人說得這番話,就不由得揉了揉眉頭,現在的情況說得直白點,就是有人沒錢。
一千五百餘人。
沒想到邋遢道人還有些本事,還能找到一千五百人左右為他辦事。
孟海心中盤算著另一件事,那是關於他的海宣產業,包括目前的海宣書鋪,海宣話齋,海宣倉儲,海宣聽書。
如此說來……
到時候再找幾個人……
孟海這裏盤算著,嘴角又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奸笑,這看得一旁的蕭承湘又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
孟海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而且蕭博才那邊也鬆口了,他隨時都可以返回京城,想起這件事,他心情也好了許多,於是他便開口說道。
“咱們去四層看看吧,我感覺這三餐也沒什麽好看的了!”
邋遢道人看著,剛剛還正在幫他出謀劃策的孟海,忽然轉移了話題法對太平塔的第四層感興趣,於是他忙不迭地說道。
“別呀,孟爺。你想要去四層也不著急於這一時,剛剛不是還在給我出謀劃策嗎。我與刀王的賭約還有不到三個月,你倒是先幫我把這件事辦了呀!”
孟海擺了擺手,站起身來做事,就想要繼續往四層走。
“不礙事,反正來到了這,太平塔剛好去上麵看一看。”
邋遢道人跟在其後,趕緊說道。
“要不還是先幫我把我的事情辦完,這太平塔裏除了石頭就是雕像,沒什麽好看的。”
邋遢道人還在擔心他與刀王的賭約呢。
蕭博才這個時候也吊兒郎當地跟在後麵,蕭承湘也是如此。
孟海邁出了自信的步伐,做出了一副你放心,萬事有我的姿態。
“你就放心吧,不過你得給我準備一個東西,你得給我準備大秦的地圖,尤其是京城周圍各大郡縣的地圖。我不要最貴的,隻要最詳細的,越詳細的越好。”
邋遢道人天道振華皺了皺眉,但是他很快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孟爺,你就放心吧。這四層真的沒什麽好看的,你要是真想看哪天我帶你去京城的太平塔裏看,那裏可比這裏氣派多了。”
孟還沒有理會邋遢道人的勸阻,反而自顧自地踏上了太平塔的第四層。
結果這剛剛踏上第四層,就看見一溜一溜的石像,這些石像叔叔居然也有五十餘個,每一個至少也有一兩米之高。
在雕像前麵擺放著供桌,供桌前擺放著香爐,有些雕像前燃燒著還未燃盡的長香,有些雕像前卻是門可羅雀,別說是香了,就連香灰也沒有。
孟海有些納悶地望著這四層,那一排排的雕像,有些詫異地回過頭。
邋遢道人這個時候自然要極力地表現一下自己,他趕緊說道。
“自從大秦有了太平衛,祭拜太平天王他老人家以後,對於太平天王他老人家理念的解讀就有許多門派。後來,這些門派又有許多屬於自己的話事人,他們為了招納更多的人來自己這一方,就借故太平天王身旁的許多小仙徒,將自己的理念轉嫁於他們的身上,用來彰顯著自己一方的正確,到現在已經有三十餘種學說門派了。”
邋遢道人說到這裏,用手指了指著一排排雕像的最後幾排,繼續說道。
“這裏麵還祭奠著當時開創了幾個重要的派的話事人,他們有的主張仁德教化,有的主張兼濟天下,有的主張隱居山林,有的主張入朝為官,也有的主張無為而治。但不管是誰,他們的核心理念還是匡扶大義,讓天下太平,讓大秦久治。”
孟海聽到這裏,恍然地點了點頭,他在這一排排的石像雕塑前走。
前麵許多牌都供奉著許多和太平天王有關的小仙童,都是太平天王的手下或者親戚。
畢竟天王老子下麵還有幾個大臣輔佐,一個堂堂的神仙,下麵自然也要有小仙人才能襯托得出大仙人的厲害。
所以最前麵幾排小仙圖小仙童全部都是與太平天王有關的仙人,他們一個個以太平天王馬首是瞻,所主張的也全部都是匡複大義,太平久治。
隻不過他們讓這天下太平的方法各有不同,在這些高高在上的石像下麵還放著竹簡,竹簡上記錄著每個小仙童或者小仙徒的身份,包括他們主張的理念。
甚至還有一些小仙童和小仙圖的下麵放著三四個竹筒,裏麵放著的竹簡,洋洋灑灑寫了至少千餘字。
都是關於這些先人的理念,又或者說關於大秦對於治理天下時期太平久治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