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剛剛跨入自己的府門,李管家就一路小跑了過來。

他看見了孟海就樂嗬嗬地走上前,他先看了一點張趙宣,宋智,又看了一眼張頂,最終才樂嗬嗬地開口說道。

“家主,你應該見到了剛剛外麵的刑部郎中那些人。他們在半個時辰以前就來了,一直在門外等著他們,還送來了一些說是賠禮道歉的禮品,我全部都收了下來放在了庫房當中。家主如果想看,或者想要清點一下清單,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孟海擺了擺手。

“這些東西你看著安排就行了,還有,下回這些人再送的東西,你可不要隨便收了,萬一收出來了個三長兩短可就麻煩了,一切等我回來以後再做決定。”

李管家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轉而又說道。

“還有一件事,府中來了一個客人,但他不是從正門走進來的……”

李管家說到這裏的時候,麵露為難之色,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或者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孟海皺了皺眉頭:“你慢慢說!”

李管家聽到這話,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

“是這麽回事,也不知道是誰得到了家主你回來的消息,在你回府又離開之後,來了不少的人,他們都想要求見家主。我說家主你不在,把他們就全部堵在了府門口,後來是左丞相那邊來了一個名為蕭博才的人,帶著一幹銀甲侍衛驅散了前來拜訪的眾位官員老爺。但是在這些人裏麵,卻有一個長相邋遢的道人,這位邋遢道人有好幾次都想要擠進府裏,都被我給攔了下來,但是後麵不知怎麽的……這位道人就進來了!”

李管家說到這裏的時候,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明明已經堵好了大門,還找來了家中另外兩個家丁,拿著棍棒站在門外守護,但是那個長相邋遢的道士就這麽莫名其妙地來到了府裏。

李管家繼續說道。

“這個邋遢道人不僅來到了府中,而且他還摸進了廚房裏,不僅偷吃了廚房當中的飯菜,還喝了許多廚房當中的酒水。我們的人想要抓這道人,但是卻抓不住,這道人也不知道怎麽就跳到了房頂上,等我們的人上了房頂,這道人又跑到了對麵的樹上,最後還把我們都累倒在了地上……”

管家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就感覺到無力。

“後麵那個長相邋遢的道人說是家主你的朋友,非要在樹上等家主你回來,我們一看也沒有辦法,就讓那位道人先在樹上待著了。”

孟海聽到這裏,就已經知道這人絕對是邋遢道人。

“他在哪,帶我去。”

孟海發話了,李管家也隻得在前麵引路。

三管兩管之間就拐進了內院,在一棵將近有三米之高的歪脖子樹上,躺著摳著鼻屎的邋遢道人。

這酒足飯飽的邋遢道人一邊用手揉著那髒膩膩的肚皮,一邊摳著鼻屎,神色顯得極為悠閑。

“家主,就在那!”

李管家用手指了指樹,孟海看見了邋遢道人,邋遢道人也看見了孟海。

邋遢道人直接從樹上蹦了下來,將近三米高的樹他是說蹦就蹦,雙腳輕飄飄地落在地麵,居然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響。

邋遢道人的懷裏還係著一個斜挎包,這是用兩個小破布片子係在身前的,挎包裏麵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著些什麽。

在邋遢道人開口說話的那一瞬間,就傳出了邋遢道人那破喇叭般的聲響。

“哎喲,真是讓你大爺我好找,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這是你之前要的東西,我現在全都給你帶來了,你看還缺不缺什麽,我的事情你可得要放點在心上……”

把他倒著,一邊說著就一邊把自己斜挎包裏的東西全部取了出來。

不遠處的張頂看見了自己的師傅,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紅著眼圈跑了過來。

邋遢道人對自己的徒弟咧嘴一笑,倒是沒說什麽。

趙宣和宋智站在一旁,趙宣勾著脖子望著邋遢道人的包裹,不知道在這包裹裏麵放著什麽,他礙於這個包裹實在是太髒,最終還是沒有上前打開查看。

孟海也是忍者包裹上所散發的臭味,將包裹打開,裏麵放著三幅地圖,還有兩個錢包。

孟海你先打開了其中的一張地圖。

地圖裏麵所記錄的是大秦金城周邊的各大郡縣山川草木,還有一些郡縣的分布所在,甚至還標注了不少縣下麵的村子。

另外兩份地圖也都是大秦京城周邊的地圖,這三張地圖所描繪的場景大多數都一樣,隻有其中的極個別內容有所不同。

邋遢道人說道:“這三幅輿圖都是大秦市麵上比較流行的,也是記載最為詳細的,隻不過在這些輿圖上有幾處地方的山河描繪得不一致,所以我幹脆全部都給你買來了。”

邋遢道人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包裹當中的錢袋。

“還有這兩個錢袋裏麵裝著的可都是我畢生的家當。雖然隻有十幾兩銀子左右,但是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攢起來的,太平衛的那件事你不能不管呀,我這可把所有的身家性命全部都壓在了你的身上……”

邋遢道人說這話的時候,似乎為了裝可憐,還扯開喉嚨哭了起來。

他說話的聲音本身就像破喇叭一般,現在再這麽假裝,哭起來更像是破喇叭,不停得在耳邊吹著。

趙宣忍不住地捂起了耳朵,就像是被魔法傷害了一般,一邊捂著耳朵,一邊連連向後倒退。

孟海自然是記得幫邋遢道人對付刀王的這件事的,所以她一邊點著頭,表示知道了,一邊仔細地看著手中的這份地圖。

孟海在地圖上看見了他去過的良京郡,在上麵找到了曾經住過一晚的天遠縣,也找到了太平衛所在。

我在地圖上找到了明京郡,以及地震中心熊虎縣。

孟海手指不斷地在地圖上來回地移動,眼睛也像是在搜尋著什麽一般。

在場的眾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孟海雙眼一亮。

“明京郡是靠河的?”

孟海在明京郡看見了一條河道,那是一條從東北流向西南的河道,貫穿了整個明京郡,看這河道的寬度,貌似還挺寬。

邋遢到任瞅了一眼地圖,點了點頭:“那的確有一條河道,我之前還去過那裏,大秦現在絕大多數的魚蝦都是從那裏送來的。當初大秦京城選擇建立在這裏,也是看上了那處河道,京城與明京郡的那一處河道距離又近,往返不過一天的時間,所以,許多商行都做起了運輸與運的買賣,倒也是賺取了不少。”

宋智點了點頭,順著邋遢道人的話繼續往下說道:“而且在此處還有著官方的生意,一些進貢給禦前的魚蝦都是走這條河道的,還有一些往返運來的木材,磚石之類的……都是從這條河道上走的。”

孟海聽到這句話,雙眼一亮。

“那就好辦了!”

孟海一邊喃喃自語著手指,邊在地圖上來回摸索著。

趙宣這個時候也湊了上來,他的目光也在這地圖之上,來回地搜尋著,但是並沒有看出來什麽特別的。

“老孟,這邊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難不成你想到了賑災的辦法?”

趙宣看著孟海目光不斷地在明京郡周圍打量著,於是他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剛剛一直都在為熊虎縣的地震而感覺到心煩意亂,難不成他的老媽能夠幫他解決災情?

孟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件事我還得要細細地想一下,我先去書房一趟,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

孟海一邊說著,一邊就抱著三份地圖和錢袋,走進了書房。

孟海想要做什麽……他想要修一條路。

俗話說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說起這因為地震而出現的流民,孟海第一個所想到的就是以前在曆史書看到過的“以工代賑”這項政策。

讓這些因為地震而無家可歸的百姓通過自己的雙手賺取財富,這樣也可以在他們回家之後有閑錢重建家園,不僅能夠有效地安撫這些流民,也能夠為大愛情致富之路落下先子,還能夠有效地化解社會矛盾。

孟海腦海裏思索著以前在曆史書上看到過的“以工代賑”這條政策,他一邊想著也就一邊順著麵前的道路走,回到了書房。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管家老李率先進入書房的門,並且點燃了蠟燭。

整個書房點燃了十幾個蠟燭,將整個書房照得亮堂堂的。

孟海一邊想著安撫流民的事,一邊又想起了答應過邋遢道人的事,幫他奪取與刀王之間的賭約。

邋遢道人與刀王之間的賭約,就是為了看誰的本事更大能夠贏得更多人的支持,從而在以後更加方便地登上京城太平衛衛長之職。

邋遢道人與刀王之間的賭約……

之前邋遢道人所說,他們倆之間的賭約是為了得到太平衛衛人和大秦百姓的支持,哪一方獲取的支持人數更多,哪一方的機會也就越大。

但孟海現在謝謝的思索來,獲得更多百姓的支持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獲得京城太平衛衛人的支持。

畢竟兩人爭奪的是太平衛的衛長,隻要內部支持的人占絕大多數,外部支持的人即使更多,那起到的作用也隻是微乎其微。

所以孟海就自然而然地將邋遢道人與刀王之間的賭約更改為,如何更快地得到太平衛衛人的支持,這裏所指的是京城太平衛。

當然,如果能夠涉及各大郡縣的太平衛自然是更好的。

正好,邋遢道人之前也說了,他現在能夠動用京城太平衛當中將近一千五百人的人數,如果將這些人也放進修路的施工隊裏,或許能夠更快更好地完成道路的修建。

孟海這是想要修建一條從京城到明京郡的道路,雖然這中間也有官道,但是這個年頭的官道實在是太爛了,走在上麵各腳步說,幾匹快馬下去那就是塵土飛揚,再來個馬車那更是顛簸不斷。

孟海看中的是明京郡那一條河道,如果能稍加運用這條運河以及道路的便利,這幹什麽都方便。

孟海將這兩件事聯係到自己的修路大計上,他的腦海當中,也快速地將這三者雜糅在了一起,在麵前的宣紙上開始密密麻麻地寫起了條條框框,以及各種各樣的流程。

當然,這隻是一份草稿,上麵一邊寫著一邊畫著,自然不能成形。

燭火搖曳著,孟海在麵前的宣紙上寫寫畫畫。

等到耗費了十幾張草稿紙之後,孟海這才最終定稿。

孟海看著宣紙上那一筆一劃,修路的人數算是夠了,就算不夠也能夠硬湊,所以現在最關鍵的點,還是錢。

在這個幹什麽事都要耗費大量銀子的年代,修一條路所要耗費的銀錢,自然也是巨大的。

孟海日前,在詩會上所賺來的那些銀子早就用來開店鋪了,就算還有一些盈餘也要保持著店鋪的正常運轉,更何況他的海宣產業發展也不能缺了銀子。

那麽接下來……該如何籌集大量的銀錢呢?

還有,關於修路這件事,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找個鏟子鐵鍬就能夠修建,最重要的一點是得到官方的許可。

你幾千號人要在路上天天補補,總得向官方報備一下,如果什麽都不說掄起鏟子就幹,人家非得給你治一個破壞土地罪,孟海也不知道這個年代到底有沒有這項罪責。

除了這幾個問題以外,還有一個問題。

孟海對於他上一世如何修路的一般流程是知道的,但是在上一世,不僅是修路,就算是開路,那也有大卡車幫助,在這個隻有人力的年代,又如何隻憑借著人力以及現有的資源修建一條道路呢?

更何況修路這件事還需要有個專業的人進行指導,閉著眼睛就直接幹急事,能修出一條道路來,那也是豆腐渣工程。

孟海忽然感覺到了頭疼,除去他現在所想到的這些關鍵問題以外,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問題。

孟海這邊響著,眼皮就不自覺地開始打架了。

還是管家老李好,即使現在已經到了深夜,他還是給自家家住準備了一碗夜宵,簡簡單單的一碗麵。

孟海吃完麵之後,直接回到了臥房,撲到了**,他倒在**連天馬行空的思緒都沒了,便直接陷入了夢鄉。

一夜無話。

孟海早晨是頂著大黑眼圈醒來的。

他這邊才剛剛睜開眼睛,就聽到自己的臥房外傳來了一陣陣的腳步聲。

孟海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可能也就七八點左右的樣子,他還想要翻身再睡個回籠覺,結果外麵的聲音實在是太響了,還有搬箱子挪動貨物的聲音。

孟海被吵得實在睡不著幹脆一翻身坐了起來,他隨便地披了一件衣服,又想要看看外麵那麽吵到底是在做什麽。

結果他這邊剛剛推開臥房的門,就看見了在臥房門外站著的數十道身影,這些都是一個個健壯有力的漢子。

這些漢字看體型並不是那麽彪悍,甚至有一些都是精瘦精瘦的,但是他們渾身上下所帶來的那種獨特的壓迫感,即使隔著老遠,他也能感覺得很清晰。

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把這些一個個訓練有素的漢子,正在來回拖動著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箱子裏子盒子。

指揮他們的人設趙宣。

孟海揉了揉眉心,不知道這孩子想幹些什麽,他走了上去,正想要來一個熟悉的一巴掌時,想到了這熊孩子的太子身份。

雖然昨天說得好好的,兩人的關係還像以往一樣,但是能不打還是盡量別打,畢竟熊孩子本身就不聰明,萬一再打笨了那怨誰?

孟海雖然沒有起床氣,但是這個時候還是有些不太樂意,畢竟誰大早晨正在睡夢當中被人吵醒都不樂意,更何況他昨天晚上還熬了一個大通宵。

“你這是在幹什麽呀?”

孟海沒好氣地瞪著趙宣。

趙宣有些興奮地用手指了指十幾條漢子正在搬運的箱子。

“老孟,以後我就在你這住下了。我看你那邊有個房子不錯,以後那就是我的臥房了。我正好把家裏一些常用的東西都搬了過來,讓他們全部抬到我的臥房裏麵。正好我們家也有一些不怎麽用得上的東西,搬到你這裏來做裝飾,就比如說那個屏風不錯,還有好像那個王爺給我送的花瓶也不錯……”

趙宣在說話的時候就用手指向了旁邊一個抬著有龍鳳圖案屏風的漢子,還有一個抱著半人之高青花瓷瓶子的漢子,青花瓶裏還有幾朵正在盛開著的花朵,女漢子抱著一路向前,走著裏麵的水,居然沒有灑出來半滴。

孟海抬了抬手就想一巴掌下去,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

趙宣似乎完全沒有意義,是到他的老孟現在真有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著他,那還在自顧自地說著。

“還有呀,這裏的人也太少了。這是我父王昨天派來的人。正好我時常住在你的府裏,我就讓他們住在你這了。你這裏可比之前的瀚海學堂不知道大了多少倍,這幾十人也算是有了妥善的安置!”

趙宣一點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客氣,一邊說著,還一邊吩咐著幾個漢子的動作,快一點,不要把他的寶貝物件磕著碰著了。

孟海握了握拳。

“你這是真不打算回皇宮了?”

趙宣問了一下,有些好奇地反問道:“回去做什麽,這裏可比皇宮有意思多了。你就放心吧,老孟,我以後每隔一段時間回去給我父王匯報一下就行了。不過說來也怪,我這段時間倒是沒有課業,要不然還得讓你幫我作答呢。”

熊孩子一邊說著,一邊又開始催促著那幾個漢子搬東西的時候小心點,寧可慢一些,也不要把他的寶貝磕著碰著了。

孟海拳頭緊了緊,最終還是鬆開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遠處一道黑影不知從何處躍了過來,這道黑影就像是天邊的蟲子,但是眨眼間就已經到了近前。

伴隨著這道黑影的到來,還有一陣陣幹臭味,從這道黑影的身上傳出。

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昨天也是在府中住下的,他和張頂住在了一起。

這師徒倆沒少一起睡,張頂也不嫌棄他師傅身上的幹臭味。

邋遢道人早晨去廚房裏麵溜達了一圈,又是啃了個雞腿,喝了一壺小酒,這才酒足飯飽地飄了過來。

他一眼就看見了孟海,所以在他飄到孟海麵前的時候,就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用那破喇叭般的嗓門喊道。

“昨天我給你的地圖我看了吧……”

孟海點了點頭。

孟海看著一臉熱切的邋遢道人就知道他想問什麽。

“我的確有辦法幫你,但是這還是需要時間的。我還得問你一件事,在你認識的那些人裏麵,有沒有會修路的?”

孟海不知道這個年代怎麽形容修路這個詞,又或者說將修路這個詞說得專業一點,所以他幹脆也不想了,直接把自己的意思簡明扼要地表達了出來。

邋遢道人愣了一下,他雖然不明白孟海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他想了想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太平位裏麵就有幾個人是民間的工人,我認識的一些武林人士當中,也有幾個人精通這一道。如果你需要,我現在就可以把他們找來。”

孟海聽到這裏雙眼一亮,他這第一個問題算是解決了。

孟海想到這,目光又轉向了正在豐富著漢子,快點幫他抬東西的趙宣。

“你過來,我有件事要對你說!”

趙宣愣了一下,還是快步走了過來。

“怎麽了?”

孟海想了想,跑回書房拿出了一封信,這是他昨天晚上寫好的。

“我這裏有一封信,你現在拿回去給你父親看一看。這件事很急,我想知道他那邊的意見。”

趙宣冷不冷,但還是經過了這封信。

孟海看著拿著信的趙宣,又忍不住囑咐了一句:“心中的內容,那可是保密的,你可千萬別看!”

趙宣聽了這話,滿臉狐疑地打了孟海,但還是點了點頭。

孟海又忍不住催促了一聲:“你快點,我這邊很急的,是關於賑災的。”

趙宣聽到這裏,雙眼一亮,三做並做兩步的跑沒影了。

邋遢道人那邊也去找人了。

孟海看著消失的兩人,讓抬東西的那些漢子動靜小一點,他則是晃晃悠悠地回到臥房,睡回籠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