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順非常滿意地離開了,他在離開之時,嘴巴還在喋喋不休地訴說著以後見麵定當不醉不歸。

孟海也隻得點頭說是。

侯順輕輕躍起,他非常輕盈地跨過了柵欄,隨手從大牛的手裏拿過了韁繩,又非常親切友好地在大牛肩膀上拍了拍,最後,對著孟海揮手告別。

孟海自然也是以揮手告別回應。

自從侯順來到這裏,到他離去,這中間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而孟海在這期間所說的話甚至沒有超過十句。

而在這十句話當中,除了剛開始的那一句,其他的每一句都沒有超過八個字,剩下的都是這位仁兄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講著這幾天的經過。

話癆,不愧是話癆,三日不見定當刮目相看。

送走了話癆侯順之後,又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波官員,這些官員看衣著打扮都是七八品左右的小官,這些小官所捐出的銀兩多多少少也有十幾兩,算在一起也有百十來兩銀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商戶。

這些商戶應該也是得到了上麵的命令,每個人都心不甘情不願地拿出了五百兩銀票。

值得一提的是,陳理可能也是從那裏得到的消息,他一狠心,又追加了一萬兩銀票。

那可是足足一萬兩。

孟海在看見拿著一張大銀票趕來的陳理時,他的腦袋也是蒙了一下,他還好心地勸這個東家不用捐這麽多。

但陳理所要表達的意思很明確,他這次募捐的數額絕對要達到前三,最好能拿個第一。

畢竟孟海之前也向陳理說過,而且在募捐之前,也對著當時在座的官吏富商說過,募捐提前三的他有大禮相送。

陳理現在是豁出錢去再信一次孟海。

孟海最終還是接下了這萬兩銀票,他接過這銀票的手都有些發抖。

之後,陸陸續續地又來了不少的官吏,這些小官員捐的還是十兩,二十兩,而且看這些人的表情,絕大多數都是不情不願的。

當然,在這期間,也有不少想要和孟海套近乎的慣例,孟海都是以微笑應對,這些官吏也不敢多說些什麽,畢竟在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熊孩子趙宣。

這熊孩子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把桃木劍,就見這熊孩子,左手拿著戲台用的鑼鼓,右手拿著一把桃木劍,身上還穿著金黃色的黃袍……

這種小黃袍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穿的,也就隻有像謝太這樣的地方,在官府登記造冊過,而且這樣的黃袍也不能弄丟,一旦弄丟了,還得要上保管服,總之很麻煩。

但趙宣則不同,人家可是太子,別說是穿這樣的小黃袍了,就算穿龍袍在場的這些官員也不敢說什麽,頂多回去給皇帝打個小報告。

畢竟趙宣太子的身份已經確定了,如果沒有意外,人家就是未來大秦的皇帝,而且這位太子到底什麽德行在場的這些人也都知道。

這熊孩子也熊慣了,在皇宮裏麵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就在場的這些官員都見過太子被皇帝一頓暴揍的模樣。

所以,朝廷當中的許多官員對於如此胡鬧的太子都選擇了無視,就隻有一些飽學的鴻儒對太子嚴加管教,其他的人則會私底下向皇帝打小報告,讓皇帝去揍他兒子。

所以在場的這些官員看著如此打扮趙宣,一個個也不敢說什麽。

畢竟他們這些大臣能打小報告,人家皇帝的兒子就不能打小報告了?

所以前來的這些官員也不敢太過於鬧事。

孟海對待那些錢捐款的百姓們,則是親自相迎,對於這些捐款的官吏,他則是交給了邋遢道人,選出了幾個精通算學的太平為衛人。

陳大年還是非常忙活的。

他在這海宣公益忙活了一陣子之後又跑去了海宣書鋪,忙活了一陣子又跑去了海宣聽書。

這幾家店鋪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他打理的,所以陳大年以肉眼可見得瘦了。

陳大年剛剛忙完海宣聽書那邊的事情,現在又急匆匆都跑了回來。

他先查了一遍賬,以他那算學天賦,半刻鍾的時間就核對完了賬簿,他用一個特殊的箱子將所有的銀票和銀子分開來裝,當然,用一個更大的桶子來裝銅錢。

他又是吩咐人將銅錢和銀子按照一定的比率換成了銀票,又將所得來的盈利票查清之後,裝入到了一個盒子裏,再次封存。

直到太陽快要落山,陳大年這才氣喘籲籲地跑回來。

孟海非常好心地買了一杯豆漿,畢竟這年代能夠在大街上買到的飲品最多的還是豆漿,這也是絕大多數人能喝得起的。

除此之外,就是菜湯,還有餃子或者麵鋪的一些麵湯,有完全可以換一碗,無限續杯的那種。

陳大年灌了幾口豆漿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麽,他隨便地擦了擦嘴巴,就說起了事。

“對了,我要和你說件事。海宣聽書中午的時候已經徹底裝修完了,我要抓緊時間讓人買了不少的小物件掛在裏麵,就像我們當時商量的一樣,你要不要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明天就可以正式開業了。”

陳大年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對麵。

海宣聽書就在海宣公益的斜對麵,步行不到兩分鍾就能走到,也就是跨一條長街的事。

孟海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這畢竟是他開的店鋪。

前段時間店鋪在裝修的時候,他還去看過,這段時間因為太忙了,還沒進去瞧瞧呢。

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陳大年的引路之下,一行人來到一處碩大的建築物前。

熊孩子自然是要跟著的,這家店鋪的三個掌櫃,他也算一個。

海宣聽說這就像個小廣場,畢竟這那可是站著八個店鋪的地方。

海宣聽書正門麵前掛著巨大的牌匾,牌匾非常的霸氣,尤其是這四個字,出自玉如心之手。

在牌匾左右兩邊,還有兩個石獅子。

這都是小型的石獅子,一看就是非常氣派的那一種。

你少不準一身薄薄的紅地毯,紅地毯已經被踩得有些髒了,跨過了前麵的幾個台階,就進入到了海宣聽書這家店鋪當中。

海宣聽書這一家店鋪畢竟占著尋常八個店鋪的位置,所以裏麵的路也是極為的寬敞。

尤其是在跨入大門之後,麵前會出現三條路,一條大路,兩條小路。

大路是通向正前方的,正前方是整個海宣聽書的主會場。

孟海是根據他上一世看到的那些演唱會常做所設計的這個主會場,就這主會場容納上大幾百個人都不成問題。

左右兩邊的小路則是通向兩個小的分會場,兩個分會場有點像是階梯教室的感覺,雖然沒有主會場那麽氣派,但是也非常的寬敞,容納數小幾百個人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孟海順著前方的道路走入到了主會場當中,路上還看見了幾個做著收尾工作的工人。

進入主會場的前方有一條長廊,長廊的左右兩邊各有台階,在長廊的左右兩邊還有兩片空地,在這兩片空地上,擺滿了桌椅板凳。

孟海既然在這個時代開了這麽個聽說的場地,自然也要入鄉隨俗,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的說說場地都是在茶樓當中設立的。

尋常閑來無事的達官貴族或者富商烈士們,都是在閑暇之餘一邊喝茶吃小零食,一邊聽著說書人的說書,用來打發時光。

所以在長廊左右兩邊的空地都是用來擺放茶水點心的,也就是所謂的點餐區。

當然,裏麵也有一部分是針對尋常百姓的茶水餐飲,孟海早就已經想過了這些。

順著前方的長廊向前走去,一腳就踏入到了主會場當中。

目光所及的正前方是一處長長的凸起圓台,圓台非常大,說書人將會在這圓台上進行他們的表演。

當然,海宣聽書這個地方也不僅僅隻是用來說書,孟海計劃著過段時間還能再搞戲曲什麽的,這圓台也著實夠大,搞個戲班子在上麵表演也不成問題。

左右兩邊則是一排排的桌椅板凳。

考慮到這個時代沒有擴音器或者電動音箱之類的東西,一切全部都要靠人的嗓子喊,所以孟海詢問了幾個師傅,打造出了一個用於擴音的喇叭,就放在了圓台上。

又按照詢問師傅的意思,在整個場所放了幾塊木板,用來製造回音,增大音效。

由於此時的會場太過於空曠,所以走兩步咳嗽一聲都能聽到一陣陣的回聲。

在這主會場的四個角,還有登上二樓的樓梯。

整個主會場是有二樓小包房的,一共有二十餘個,都是單獨的小包房,在此處,聽說書人說書感覺是最佳的,當然價格也是最貴的。

在這四個角的樓梯處,其中,左右兩邊的兩個樓梯則是能通往分會場。

孟海選擇了右邊的分會場,便順著樓梯向前走去。

整個海宣聽書除了該有的設施以外,像這個時代的茅房,或者一些清水洗手的地方,再或者夏天時售賣扇子,雨天時售賣雨傘的地方也是應有盡有。

孟海所考慮的就是讓自己的這個場所見能夠聽書,也能順便帶帶貨,兩不耽誤。

順著前麵的小路前往分會場。

在踏入分會場的那一瞬間,孟海覺得這分會場實在是太小了,分會場整體呈階梯形,就像是階梯教室一樣。

說書人左手坐在分會場,最前方搭起來的一處高台上說書,整個分會場也有許多桌椅板凳,也不是給客人送什麽茶水點心的地方。

孟海在整個海宣聽書三個會場裏麵逛了三圈,尤其檢查了防火,防水之類的各項設施,又挑挑揀揀地囑咐了一番,等到離開這塊場地的時候,已經到了日落西山之時。

天邊的一縷夕陽即將沉下,路上匆匆忙忙的行人快步走著。

有幾個路過的行人看見了這海宣聽書的場地,隻不過看見前麵掛有正在裝修的牌子時,扭頭也就走了。

孟海望著天邊的夕陽,忽然說道:“海宣聽書明天下午開放,明天下午日落時分。到時候多準備點蠟燭,燈籠,明天我會過來幫忙。”

陳大年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孟海聲音繼續傳出:“明天這家聽書場所開業,三天時間免費進入,茶水之類的就要掏錢了。如果是在海宣公益那邊捐過錢的百姓,哪怕是一文錢,也要給他們送上點瓜子點心。你那裏還有錢吧,無論如何也不能動用海宣公益那裏的錢。”

陳大年點了點頭:“這一點你就放心吧,現在應該還有三百多兩銀子,今天的收成,我覺得要回去再計算一下。海宣書鋪和海宣話齋這幾天都在賺錢,現在最大的支出就是海宣聽書這家店鋪了。”

孟海點了點頭,便與陳大年分開了。

他心中有了打算,正好借助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海宣公益,順便宣傳一下他的海宣聽書,又能通過海宣聽書的活動來更加號召眾人捐款。

這是個相輔相成的過程。

接下來就是明天下午的開業儀式了。

孟海將海宣聽書的開業儀式放在了下午太陽落山之際,因為白天的時候經常的百姓畢竟要忙著手頭上的事情,很少的人能空出手頭上的事來聽你說書。

就連那些朝廷的官員,早晨的時候還得要上個朝議論國家大事。

甚至就連紈絝子弟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中午,而且還指不定在哪個青樓好房裏麵醒來,隨便折騰一下也就到了下午。

孟海來到這個世界,也已經有兩三個月了,對於這個時代尋常百姓的一些作息規律,也有了把握,所以他將時間選擇在了下午。

孟海又在海宣公益停留了片刻,就找來了小毛驢溜溜達達地回家了。

他現在已經被封為言宣伯,原本府上的牌匾自然也要換一下,換成了海宣伯府。

在府門口停放著不少馬車,馬車上都有人坐著,這些人一個個哈氣連天地看他們的打扮倒像是官員府中的家丁家。

李管家時不時地就讓府中的人端來茶水點心,給這些家丁們飲用。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孟海回來了。

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熊孩子和宋智。

包括大牛和張鼎。

李管家眼尖,他一眼就看見了自家主人快步向前。

“怎麽回事?”

孟海看見跑來的李管家時,也是翻身下了小毛驢,有些詫異地看著停在自己家門口的一輛又一輛大馬車。

李管家笑著臉說道:“恭喜家主晉升伯爵,今天下午的時候來了不少的朝廷官員,想要送上一份贄禮。但是我聽家主你之前說過,不能誰送來的禮物都收,所以我就以家主不在這件事,我不能做決斷為由,先讓他們等候在府門外等待著家主的歸來。家主你看看,這些禮物該如何取舍?”

在李管家說這些話的時候,停在府門口十幾輛馬車上的家丁,一個個也拿著李丹小跑了過來,還有幾個家丁是抬著禮物跑過來的。

孟海問清了這些人家的身份。

原來的這些家丁當中,絕大多數的家主都是來自於戶部的官吏。

還有幾個抬著成箱禮物的,是幾個富商送來的。

除此之外,就是朝廷當中五花八門的官職。

甚至還有張公公送來的禮物,是有兩個穿著紫色小襯衫的太監抬過來的。

孟海在問明了這些人的身份之後,對於他們的禮物,那是照單全收。

他今天看了宋智遞給他的那封信,得知了對於皇帝冊封他戶部主事和五品伯爵身份的時候,有誰是支持他的,有誰是反對他的。

現在送禮的這一部分人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當初反對過他的人,其中就包括一個戶部郎中。

當然,在這些人當中,用馬車拖來禮品最多的也就是戶部郎中。

這還是孟海的頂頭上司呢。

孟海對於這些禮物,自然是照收不誤。

當然收了人家的東西,還得要給人家回禮。

孟海讓李管家啊,從他的府裏隨便挑出了幾樣東西,按照一定的比例分發給這些家丁,讓他們帶回去作為回禮。

所以這兜兜轉轉一圈下來,孟海賺了也就隻有不到五百兩……

等到折騰完這些天,已經徹底地黑了下來。

趙宣帶來了不少的護衛,尤其這熊孩子是徹底地在這裏安了家,他把皇宮當中的許多東西都搬了過來。

那些沒什麽用的花瓶瓷器孟海早就以回禮為由,轉手給了那些家丁們作為回禮。

孟海躺在內院草地上的搖椅上,在他的麵前跑著大黃。

這隻小黃狗一邊跑著一邊叫兩聲,時不時地還跑到孟海腿邊蹭一蹭,吐出了那紅色的舌頭,似乎是餓了。

孟海順手就將手中一個用木頭打造而成的骨頭玩具拋了出去,大黃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叼著骨頭玩具跑了回來。

孟海又將骨頭玩具拋了出去,大黃又叼著骨頭玩具跑了回來。

孟海又將骨頭玩具丟了出去。

啪……

“啊……”

這下大黃沒有叼回來,因為砸到人了,砸到的人正是趙宣。

趙宣捂著腦袋,滿臉悲憤地望著孟海。

孟海這個時候也坐了起來,訕訕地笑了笑:“那什麽,剛剛用力過猛,不過話說回來,這黑燈瞎火的,你跑過來幹什麽?”

這熊孩子看著趴在他的腿下,想要叼骨頭玩具的大黃,這熊孩子鉚足了力氣,直接把骨頭玩具扔到了樹杈上,大黃在樹下麵跑了許久,看到那骨頭玩具就是掉不下來,他有些心急地嗚咽了幾聲。

趙宣十分得意地說道:“你求我,我就給你拿下了。”

大黃叫了兩聲。

趙宣得意洋洋地說道:“你這是在求我嗎?”

大黃又叫了兩聲。

趙宣又說道:“你再求求我就給你拿下了!”

大黃一扭頭,回到他自己的窩裏了,回應熊孩子的隻有不斷扭動的屁股,還有那左右擺動的狗尾巴。

趙宣被無視了,這熊孩子四處找東西,想要拆狗窩了。

孟海攔下了想要拆狗窩的熊孩子,倒是有些詫異地問道:“你前幾天叫來的那些人不打算讓他們走了?”

前幾天趙宣叫來了不少軍武當中的漢子來搬他的那些小玩意兒,從皇宮搬到這裏,結果這些人辦完以後就在這裏入住了。

這些人在外院收拾出來一個空房子,十幾個人住在房子當中,一應開銷自然是由府中承擔。

孟海記得當時的趙宣提過一嘴,他叫來的這些漢子以後就是言宣伯府的家丁。

他覺得還是要問清楚這件事。

趙宣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那是當然的了,而且這件事我已經跟我父親說過了,我父親也是同意的。”

趙宣在說話的時候還在吃醋地找石子,似乎想要報複大黃剛剛無視他的那一舉動。

孟海聽到這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孟海看著重新鬥狗的熊孩子,他則是靠在了搖椅上,目光望著滿天的星辰,他的腦海之中,總是天馬行空地思索著明天要做的事。

明天還得早早起來去一趟海宣公益,也不知道明天有多少人會捐款。

而且還要找王五換一張海報,一張宣傳海報,畢竟她已經決定了海宣聽書在明天下午正式開業。

除此之外,還有海宣聽書裏麵各種各樣的活動,畢竟這是第一天開業,總要給來往的客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孟海又想起了修路的事。

正式的募捐儀式為期三天,在這三天的時間裏,來往的達官貴族尋常,百姓都可以直接去海海宣公益進行捐款,而且所捐的銀兩都會詳細地記錄在案。

之後的海宣公益就相當於是一處有時對外開放的捐款場所,如果有人想要捐錢了,都可以來此處捐款,到時候每一筆款項都會清晰地記錄在賬本之上。

當然,孟海也可以想到,等到這三天募捐儀式結束之後,能夠前來捐款的人數少到可憐。

畢竟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他還得想一想,等著三天正式的募捐結束以後,該想個什麽樣的辦法,號召大秦金城當中的眾人,尤其是那些家產萬貫的富商貴族們捐款。

對了,還有修路的那件事。

之前勘探地形的人已經做出了一份修路的規劃,到時候還得要聯係一下才買石料的人,畢竟修一條路,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尤其還是修一條從京城通往明京郡的路。

這條路修通之後,也是幾個月以後的事了。

孟海揉著有些疼的腦袋,正思索著這些,隻感覺困意來襲。

他給正在鬥大黃的熊孩子打了個招呼,便回到了他的臥房當中,結束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