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龍蠱

看了鄭無邪一眼,我沒再說什麽。鄭氏的事情很亂,鄭無邪的母親自然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從鄭無邪不經意間說出過的一些信息來看,其實他們十三房也已經不複往日那樣強勢,不管怎麽說家裏都畢竟少了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極其強勢的男人。鄭必功,這應該是一個在那個年代光華閃爍的名字吧。

對地上的那一堆屍體我已經沒了再去看什麽的興趣,至於這三個刻著‘鄭’字的銘牌,我再看了它們一眼,隨手塞進了背包裏。

我們一路往前走,小丫緊緊的抓著老婆婆的手,臉色還是那麽蒼白,閏土看上去則顯得十分孤獨,始終都沒有一個可以讓他依靠的人,鄭無邪對閏土根本就是不聞不問。

無名峽穀最深處,在樹木最繁茂的地方,有一塊塊千瘡百孔的巨石安放在各個樹木之間。

那些巨石上的孔洞很大,直徑有一個健壯男人的大腿粗細,而且外部沒有棱角,十分光滑。

若是這些空洞都是能洞穿巨石的,那麽這些巨石放在太陽底下絕對能變成一種光華玲瓏的奇景,可惜不是,所以這樣密集的洞讓人看著會覺得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蜂巢一樣,每個巨石很像是爬行動物的巢穴。

“應該就是這裏了吧?”鄭無邪有些不確定的看著老婆婆,老婆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身把周圍的一切全都仔細打量了一遍,才緩緩點頭。

“那我們現在開始?”鄭無邪再問,老婆婆搖頭說道:“不急。”

她撿了一根樹枝,慢悠悠的在地上畫了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大圈,又在圈裏畫下了很多的紋路。那種紋路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實際的意義,看上去,更像是一種迷宮吧,每當線條畫到圈的邊緣之處的時候,老婆婆都會用腳將邊緣的溝壑抹平,留下一個類似於出入口的豁口。

其中有一個開口處的情況比較特殊,那裏直接延伸出來了一條很粗的單行線,一直伸出來了能有三米的距離,老婆婆又在盡頭畫了一個比較小的圓,剛剛夠她站進去再容不下第二個人的存在。我看了看,這個小圓,跟那個大圓圓心地方的小圓大小正好相等,而老婆婆在小圓之中畫出來的紋路則顯得規律了很多,這好像是一種遙相呼應的東西。

老婆婆看似緩慢的動作,實際用掉的時間卻並不多,在她完成了這個圖案之後,駐足看了幾秒,便將一小瓶粉末均勻撒在了大圓之中的那些紋路上。

“好了,開始吧。”老婆婆站在了那個小圈中,眯著眼睛對我們說道。

“存虎,無邪,你兩把孩子保護好。”鄭無邪對我叮囑了一番,我點頭將閏土拉在了我的一旁。小丫是範存虎護著,他手裏的刀都在沒有收回去,一直都是提在手中。

鄭無邪拿出了一個很小的盒子,盒子打開,裏麵用金色的綢布拖著一支白色的線香。他扭頭看了看四周,將線香點燃插在了地上。

這種香很奇特,一點點的煙都沒有產生,但是慢慢的,卻有股十分濃鬱的異香撲進了我的鼻孔,並且隨著那香頭一點點的燃燒,異香的味道越發濃厚。

我們前麵的那些巨石之中忽然響起了無數的沙沙聲,有很多黑色小蟲子從那些空洞裏麵如同長龍一樣鑽了出來,密密麻麻一大片,立刻就把那白色的石頭變成了黑色。

蟲流湧動著,開始有蟲子試探著從石頭爬上了地麵,但是剛剛一接觸到地上的土,就立刻一動不動,看那種樣子,是徹底的死了。

我開始還以為是鄭無邪點的那一隻香的原因,但是眼前發生的一幕立刻就顛覆了我的判斷,那些蟲子在第一波走下巨石的蟲子死掉之後便忽然瘋狂了起來,它們前仆後繼的往石頭下麵怕,硬生生的用屍體鋪出了一條通往那一隻白色線香的路。

後麵的蟲子踩在前麵的蟲子的屍體上往前撲,就不會受到什麽影響。這一幕讓我想起了遷移時候的鼠群,它們的那種用屍體填路的瘋狂跟這些黑色的蟲子是何其相似。

地麵上很快就變成了黑壓壓一片,圍著那一支插在地麵上的線香,撲出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而那些踩著同伴屍體的黑色蟲子則爭先恐後的往線香上爬去。於是很快的,啪啪的爆裂聲便在點燃的香頭上想起,黑色的蟲子一接觸火點,就忽然散成黑色的粉末撒了下去,而那一隻線香的本身,卻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鄭無邪驚疑不定的盯著那線香,他好幾次都張嘴想要問老婆婆什麽,但是看著老婆婆那好像都閉合在一起的眼睛,有忍住了沒有發問。這倒是讓我有些奇怪,這似乎有些不對?

“怎麽回事?”我將閏土放在範存虎的旁邊,上前兩步跟鄭無邪站在一起。

“不知道,這香本來是應該能引出來那個蠱王的,可是……我害怕會有問題……”鄭無邪看著那白色線香,此刻線香的下麵黑色的堆積物已經越來越厚,但依然還有蟲子如同飛蛾撲火般的順著香往上爬去,好像就是為了把自己變成一捧黑色的飛灰。

白色的線香,除了那個繼續在燃燒著的香頭之外,已經看不到它本身的顏色,蟲流已經遮蓋了它,把它變成黑色。

我跟鄭無邪正說著,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驟然響了起來,聲音很飄渺,似乎是在碰撞過無數的牆壁之後才傳出來的,讓人分辨不清楚那聲音的方位。

這聲音好像是一種命令,那些黑色的蟲子忽然變得一動不動,然後便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就如同潮水一樣退走。來得快,去的也快,短短的時間裏,隻留下了地麵上一堆已經死掉的黑壓壓一片,而那些踩著自己同伴屍體回去的蟲子,則迅速從那些空洞上麵鑽了回去……

哧溜!一道赤紅色的幻影從我的視線裏一閃而過。我快速扭頭,卻沒有撲捉到那一抹痕跡。

幫當!猛烈的撞擊聲響起,範存虎兩手拿著那黑色的樸刀,一團紅色的東西被他劈中,但同樣隻是一瞬間,才顯露行跡好像一堆肉球的一樣的東西已經再次消失。

哧溜溜!我頭頂的樹枝忽然搖晃,來的十分快速迅猛。我的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手卻已經拿著八寶降魔杵,朝著我的頭上砸了過去。連續不斷修煉長生拳的好處,在這種有意外的時候已經完全顯露了出來,我的反射弧異常敏銳,形成了一種類似於本能的反應。

嗡!八寶降魔杵劇烈顫抖,一股難以抵抗的力道從降魔杵上傳來,我的肩膀一陣劇痛,站在地上的雙腳都在瞬間陷進了土層之中。

正在了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我竟然察覺到有一種詭異的能量想要從我的手上鑽進我的皮膚裏,那像極了是某種會黏在人身上鑽進人血管吸血的小蟲子,但是肉眼看不到它的半點蹤跡。我立刻就明白過來,這應該是一種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的蠱蟲!

“草!”我忍不住破口大罵,長生勁凝聚在手上猛地一震,那一種詭異的能量便被我彈開,它直到這個時候才顯露了行跡,變成了一片殷紅的血液鋪灑在了地上。我的手背上傳出來一種癢癢的感覺,低頭看去,皮膚上竟然也是滲出了很多的血,那就是我的。

周圍的樹木都開始抖動,好像是有狂風吹過,就連那粗壯的主幹都跟著開始猛烈搖晃。有一團紅色時有時無的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但我能看到的卻隻是一連串的幻影,根本就把握不住那個東西具體的位置。

我跟範存虎都遭到了好幾次攻擊,範存虎的刀能準確的捕捉到那一團紅色的方位,但是幾次撞擊下來,他的虎口都已經完全崩裂,鮮血染紅了纏繞在刀柄上的粗布。

範存虎應該是出了什麽問題,他的臉上開始出現了一種猩紅色的半點,好像是一個個血泡,隨著他臉上表情的變化,那血泡會立刻炸開,他的臉上就多了一些血的紅色。

幫當!我拿著降魔杵,將撲向鄭無邪的那一團紅色砸開,鄭無邪這貨很沒有節操立馬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然後像做賊一樣左看右看,發現自己沒有事情之後才將身體直起來。

這個時候我沒有經曆罵他,一邊小心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動靜,一邊搭建起了一個自己跟那一朵地花之前的橋梁,我不計較精力的損耗,伸手讓一朵無形的巨大花朵開在我麵前,同時將地花的力量朝著四周傳遞出去。

這是一種十分祥和的力量,我想要追逐那紅色的殘影,但是地花的力量從那快速活動的影子上拂過去,卻沒有起到半點的效果。反而是周圍的樹木,在被地花的地量主家衝刷之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枝葉繁茂了起來,同時它們變成了我的耳目。

這一下,周圍的一切都清晰可見,我能感受到那個紅色歡迎的活動軌跡,心裏邊覺得從容了許多。那是長相跟蚯蚓十分相似的東西,隻是它的身子很粗,跟巨石上的那些洞口直徑差不多,能有健壯男人的大腿粗細。同時它也很短,隻有一個人的胳膊那麽長,兩段完全是尖銳的。而那長著亂七八糟鱗片,顯得十分肮髒的皮囊中,包裹著的仿佛全都是血液。

這應該就是那個蠱王,龍蠱!它頭上兩枚短短的觸角讓我立刻明白了過來,而且這個沒有翅膀的東西,竟然一直都沒有依托過任何的外物,它從頭到尾,都是在——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