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路還長 第三更

“徐爺爺好。”

父親對老徐十分尊敬,這從他的神態上就能夠看得出來,所以對老徐我隻能更加尊敬。

老徐,我一直說是老徐,是因為老人的名字就叫老徐,大半輩子過來都是這麽叫的,他的名字早就已經沒人知道,我心中想著是不是因為這位的名字太響了,所以現在要隱姓埋名。

雖然後來的事實證明,是我想太多了,老徐叫老徐是因為他本身就沒有名字,隻是因為他姓徐而已。在老徐出生的那個年代,一家人好幾個孩子,哪有那麽大精力一個個的都去起名,尤其是當父母還不是文化人的時候,於是老徐就成了他這一輩子名字。當然,我知道老徐肯定是有一個諸如狗子,柱子,二愣之類的小名,隻是到現在已經沒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已經沒人敢再那麽叫罷了。

其實那個年代出生於貧賤之家的每個孩子,都有這樣的小名。甚至跟我同歲,眼看著就要到而立之年的不少人,也都還是有這樣的‘賤名’。在這一段總會有孩子長不成的魔鬼年代裏,華夏很多人家都把一個古老相傳的話奉若至理——名字賤了好養活。

這裏的養活,指的不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養活,而是說容易讓孩子成活。沒有經曆過這段年代的人,恐怕很難明白這養活兩個字裏麵藏有多少命運的辛酸。在那個時候,沒有孩子的人家,的第一胎都是真的很難成活,大多都會夭折,哪怕是這八百裏秦川孕養的這塊華夏的風水寶地都是如此,很邪性。後來就莫名的出現了一種能破除這種‘惡咒’的法子,沒有孩子的人家在生第一胎之前,都會從別人家過繼一個到他們家裏,名曰‘旺氣’。

老徐所開的這家活紙店,對我家來說十分重要,父親要知道很多家裏人的現狀,都得從這個地方了解情況,至於究竟是怎樣的,現在暫且不提。

“哎,好!好!一轉眼長這麽大了。”老徐笑的很燦爛,還在我的頭上摸了摸,跟看到一個小孩子沒什麽兩樣。而在他的眼裏,我可不就是一個小孩子麽?老徐今年究竟是多大了?我不知道,他像是一個八九十歲的老人,又像是一個老得太快的六七十歲的老人,我現在是越來越覺得,從一個人的外表上去斷定一個人的年齡,真的是一個很考校眼力跟智商甚至是能力的事情。就拿桃花婆婆來說吧,看著不過應該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但她的實際年齡呢?那可是一個跟常青竹李候成一個時代的老人,爺爺年輕的時候對這些人都多有倚重。

要是以前,老徐這樣跟我說我鐵定是一頭霧水,可是現在隱約知道了一些事情,再聽到這樣的話我心底也就沒有那麽多迷惑,隻是弄清楚自己的小時候究竟發生過什麽的想法,卻越發的強烈。對我小時候的那些事兒,父親三緘其口,隻說讓我自己去找。那麽不用想我也知道,別人肯定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我,要是真的在我尋找出來結果之前,有人偷偷的想要把那些事情對我說一遍,那我可能還會懷疑那人究竟安得是什麽心。

在這個世界上,能無條件全心全意為自己好的,隻可能是自己的父母,至於別人,哪怕是一生的愛人,在對你好這種事情上,都是有所訴求。這不能否認,因為無可否認。

我笑著看父親跟老徐說話,末了,老徐對父親說那些地方一切正常,沒有出現什麽大的變故,不用太過擔心。父親輕輕點了點頭,對老徐說道:“徐叔,回頭你讓人去查一查梁州的那個白家,然後聯係上那家人把咱們的牌子掛上去。”

老徐看著父親的眼神凝了凝,說道:“大少,決定了?”

父親說道:“有什麽決定不決定的,我們不想爭,可是終究會有人想跟我們爭,蜀中那邊的事情徐叔你也都知道了,更何況那些本家的兄弟們……”父親說著就搖頭。

老徐看了我一眼,忽然又笑了,那是那麽一副鬼氣森森的模樣,“很多人都在等這天,相信大家夥知道了會很高興。”

“不然!”父親想了想,說道:“徐叔,你覺得咱們的人手能調配開麽,難啊!”

“少爺這些年的消息,我老徐多多少少也關注著,大少,這些事情我覺得應該讓少爺想想法子了,大房血脈畢竟是要繼續傳下去,大少你能撐多少年,我們又能撐多少年……”

“這事我知道,你寫個消息送過去吧,讓桃花在那邊調配一下,梁州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負責。”父親點了點頭,對老徐交代了一句,老徐就顫顫巍巍的從活紙堆中抽出了一張活紙,手指在上麵畫了一陣子便將活紙放在旁邊一個火盆中燒了。

看到這一幕我的眼睛都驟然一縮,用這樣的方式傳遞消息,難不成收消息的都是死人?

“走吧,把門認下,以後你可以經常來這裏轉一轉。”父親還是那麽一副十分淡然寵辱不驚的樣子,在養氣的功夫上,我比父親要差了很多。我現在才無比確定,這喜靜的性子,果真是我從父親身上完美遺傳過來的。

我們爺兩又朝著家裏走去,剛剛出來時候母親就說憋太久,她飯正做到了一半讓我們早些回去。

“差點忘了!”再走過一顆大樹,到了家門口看著自己的車停在那裏,我驟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對父親說道:“爸,跟你說個事兒,先上車。”

我幫父親拉開了車門,自己也鑽進了車裏拿出那一個措辭生硬的請柬,和在去瓊海路上出現在我口袋裏的那一張卡片遞給了父親。“你看看這個。”

父親伸手接了過去,剛剛看到卡片上麵的圖案眼神便是一凝,然後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問道:“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

“你認識這些東西?”看到父親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從來都不會在他兒子的麵前隱藏自己的情緒,不然父親若是不想讓我看出破綻來我還真的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對父親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上次去瓊海,我剛下飛機就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來了這個卡片,這份請柬,是前些天去梁州,莫名其妙出現在我那個賓館的房間裏麵的,放這方請柬的人跟能未卜先知一樣,當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住在那個房間裏麵,可我開門進去的時候這請柬就在裏麵。”想起這件事情,我就渾身都覺得不舒服,相比於機場按個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口袋中的卡片來說,放這封請柬在我房間裏的人讓我忌憚更深。不管是什麽時候,能掐會算的這類人都最好別招惹,他們一旦纏上你那就真的會麻煩事兒不斷。

“白玉京的人。”父親的嘴裏吐出了三個字。

“白玉京?”這個名字聽在我的耳中,有些熟悉,又覺得有些陌生,忽然間我想起來了從哪裏看到過這三個字。“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在一千五百多年前,那個唐朝的著名詩人李太白,在自己一個作品的開篇就提到了白玉京這三個字。

“那是什麽地方?”我問父親,父親卻沉默著不再說話,我等了半天,父親也還隻是拿著那個請柬跟卡片,看著上麵的圖案在默默沉思。

“你去當時去瓊海是想去做什麽?”父親忽然問我。

我說道:“一個大學的朋友在瓊海碰到麻煩了,我過去幫他解決麻煩……哦對了,我在瓊海得到了一個東西,梁州鼎!”

“梁州鼎?你拿到那個東西了?”父親在聽到我說梁州鼎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再次變了變,從剛剛那種凝重沉思的狀態,忽然就變成了一種怪怪的模樣。“你確定你拿到的是梁州鼎不是?”

“應該是吧,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小。”關於梁州鼎,我沒有去說它真假的資格,因為那種東西根本就是世所罕見,沒有任何的資料或者相關的知識來讓我參考。但是從小黑布對梁州鼎的反應跟當時梁州鼎外麵那層偽裝的精細程度來看,那應該就是真正的梁州鼎無疑了,尤其是在當時它表現出來的那種字符遊動的奇怪能力。

“嗯……那個法老權杖上的東西解析出來了,等會你走的時候我把東西給你,你帶走。我也不知道你現在能力到什麽程度了,對解析出來的那些東西,你能看多少看多少,看不下去別硬撐著。還有,盡快到十三房跟十七房走走,然後立刻去英國……”

父親開始給我交代,話說到一半,車窗被敲響了,母親帶著小丫頭站在車外,一臉不滿的看著我們父子,父親順手把手裏的卡片跟那個請柬放在了座位旁邊。

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小丫頭很開心的喊了我一聲哥哥,我摸了摸她的頭,母親不滿的說道:“到家門口還坐在車裏說話,飯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