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相同的說法
盧至扭頭,竟然朝我路出了一個笑臉,這讓我微微驚詫。
說實在的,到現在跟盧至也打過幾次交道,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見他露出過這種表情。
這也愈發印證了一件事兒,不對勁。
“沒辦法,我得去了解一些情……”盧至正對我笑著,他的表情便已經變得僵硬起來,然後一臉扭曲的看著我,“你……這是做什麽?”
他伸手捂著自己的肋下,那裏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汩汩而流,很快染紅了周圍的衣服。
但盧至臉上的表情雖然僵硬甚至扭曲,但,我在他的臉上,卻沒有察覺到一星半點的痛苦。
匕首刺了進去,但對他來說,竟然好像全然沒有一點感覺。
“不做什麽,借你的命一用。”我覺得有點不妙,一邊對盧至說著,將匕首又抽了出來開始後退。
“起橋!?”大悲劇一臉震驚的看著我,“你做什麽!?”
“鄭起橋!”邢敢當也趕著大吼,他的嗓門很粗,這麽一吼聲音好像都回**在這整個樓層裏。
倒是盧至,這時候卻平靜了下來,他的表情恢複了那一如既往的陰沉。看著我,沉聲說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說呢?”我將匕首在指尖打了個轉,饒有興趣的看著盧至,這家夥,果然很不簡單。
沉吟了片刻,盧至的臉色慢慢變得更加陰沉了幾分,好像都能滴出水來。“你知道什麽了?”
“該知道的,我當然都知道了。”我看著盧至,心中最後一點點的驚疑不定,隨著他的這句話悉數消散,那個十年之後的來信,果然很靠譜,這盧至問題出大了。
“你知道了?”盧至忽然直起了身子,好像那一刀刺下去對他真的沒有哪怕半點傷害一樣,而我,忽然覺得一陣毛骨悚然,脊背一陣發涼,那是有要命的危險正在朝我迫近。
“背後!”範存虎忽然朝我大喊,他的刀噌地一聲出鞘,卻跟另一個東西碰到了一起,金屬碰撞,發出刺耳的鳴聲。
“滾開!”範存虎大聲嗬斥,提到再劈,邢敢當粗重的喘氣,又是當地一聲,他橫在範存虎麵前擋著,不讓範存虎朝我靠近。
這一切,都僅僅隻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而這個時候,我的背後,也傳來了盧至那種陰惻惻的聲音,那個站在我麵前被我刺了一刀的盧至,這時候卻變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紙人,悠悠的從空中朝著地上飄落。
“那還真是遺憾,既然知道了,那就去死吧!”
我快速轉身,手中匕首橫撥,盧至那一把鏤刻著詭異花紋的匕首被我震開,貼著我的衣服滑了過去。這本身應該是空門大開的姿態,但盧至作為一個用匕首的高手,他應付這樣的情況手到擒來。
匕首在他的手中打了個轉,他將匕首朝著自己的肚子刺了過去,這本身是一種自殺的姿態,但是,此刻的我,卻橫在他跟匕首的中央,他要自殺,殺的卻是我。
這是一種圍魏救趙的方式,在這種情況下,我有兩種正常選擇,一種是執意將自己的匕首順勢刺進他的肋下,但同時自己也會跟他同歸於盡。另一種,則是撤身避開這凶險之極的一刀。麵對這樣的情況,除非是死士,都則一般人都會選擇撤身保命,根本就不會去想著同歸於盡這種很白癡的事情。
大家都想拚出一個你死我活來,費盡力氣,也都是為了一個你死我活的結局。
隻是很顯然,盧至他打錯了算盤,雖然我不知道麵前那個被我刺了一刀的他,為什麽會變成了一個紙人,但這並不能影響什麽,誰還能沒有一點點壓箱底的絕活了?
我也有,就像是十年之後的我所說,我們不是普通人,能修習長生勁的人若還是普通人的話,那肯定就是上天跟青鬆觀的那位老人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一種近乎於本能一樣的身體反應,在盧至的匕首刺回來的時候,我的腰已經用一種不可能出現的形狀將之避開,然後在盧至這無比詫異甚至還有些驚恐的目光中,他的身上已經插了兩把匕首,一把是他自己的那種鏤刻著古怪花紋的匕首,另一個則是我手中的這把。
他的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艱難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抬起頭來看向我,張了張嘴,嘴裏冒出來的卻全都是血沫子,這是肺葉被紮破了,但從他的眼神中,我還是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這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我也沒有興趣跟他去解釋什麽,直到他慢慢不甘的倒在地上,眼睛也是怒睜的,這時候他的眼神中終於沒有了往日那種陰沉,我想他可能也是想要跟往常一樣眯著眼睛,但是在這種時候,他明顯的做不到。
我沒有再去理會死不瞑目的盧至,這一切都隻是短短的一瞬,而扭頭看向範存虎的時候,邢敢當已經滿身傷痕的靠在了牆上。範存虎後來好像是被邢敢當的盾牌給惹怒了,他放了大招,刀變得異常的快,邢敢當中了一刀,然後便被劈了無數下,手裏的雙刃大斧跟盾牌都掉到了地上。他也已經沒有辦法再拿著那兩樣東西,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邢敢當除了渾身的傷口之外,兩手的手筋也已經被範存虎挑斷了,就算他能活下去,這輩子也都會成為一個廢人,除非是遇到了醫術冠絕古今的華夏神醫,否則這斷筋不可能再被續上。
邢敢當看了盧至的屍體一眼,他艱難的將自己的頭扭向我這邊,他跟我說話,嘴唇不停的打著哆嗦,“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沒有得到我的回答,所以自然沒有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這並非是我不想告訴他,而是在我剛剛張嘴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已經忽然變成了無數的肉塊,連帶著骨頭一齊全都斷掉了,那是唄範存虎用刀斬過的地方。
一切發生的太快,也就是在幾個呼吸的時間,大悲劇手裏的聖經在這個時候才吧嗒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看向我,張了張嘴又閉上,然後再張了張嘴,好像費了很大的勁,才說出了一句話,“這……是怎麽回事?”
這種時候,傻子也能看出來邢敢當跟盧至兩個人有問題了,更何況大悲劇這個也很有能力的男人?他這個時候發問,也應該隻是想要知道這其中的原委而已。
“你不是最擅長蠱惑靈魂麽?他們兩個剛剛死了,魂魄應該還都沒有下地府去,你檢查一下他們的靈魂應該就能弄清楚了。”我兩手攤開,讓他自己去發現,這種事情我不知道怎麽解釋,也沒法解釋,十年之後我的回來過一次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讓他爛在我的肚子裏,這輩子都絕對不會跟任何人多說關於此的哪怕一個字。
大悲劇做了,我將自己的眼睛往鼻梁上推了推,然後皺著眉頭不斷的在翻著手裏的聖經,仿佛是在尋找什麽,然後,他在其中的一頁停留了下來,喉嚨裏開始發出一些古怪的腔調。
這種音律乍一聽去十分古老,不應該是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但若是仔細的去聽,又會覺得十分不倫不類。裏麵有華夏語的音節,也有很多我聽不懂的應該是屬於另一種語言的音節,反正在大悲劇唱了一會兒之後,他輕輕嗬斥一聲又朝著麵前鞠了一躬,兩個靈魂同時低著頭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我走到了他的旁邊打量著這兩個仿佛已經沒有了意識的靈魂,這時候,邢敢當雖然麵容呆滯,但眼睛卻是一種怒目金剛的模樣,而盧至,他的靈魂上也插著一把匕首,低手垂頭,麵容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痛苦。我看了一眼他,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個屍體,他靈魂上插著的這把匕首,正是他自己的鏤刻著古怪紋路的那把。
兩個靈魂周圍陰氣繚繞,範存虎看著這兩個靈魂,手裏拿著春風裁一臉警惕的模樣。
沒有看到大悲劇跟這兩個靈魂怎麽交流,但我卻知道大悲劇的確是在跟盧至還有邢敢當的靈魂交流了,所以他的臉色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變得越來越古怪。
砰地一聲,大悲劇合上了自己手裏的聖經,兩個顯現在外麵陰氣繚繞的靈魂也隨之消失,他這時候臉色已經古怪到了極點,然後打量著我,問道:“起橋,你是怎麽知道的?”
隨後,不等我回答,大悲劇便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說的那些話,聽得我是目瞪口呆,我真想大罵一句狗日的,這特麽不對啊,我了解到的可絕對不是這麽一回事。
“這裏麵還真是有料啊,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盧家的人竟然想要跟這些鷹鉤鼻子聯手坑自家人,而且還想要得到這些鷹鉤鼻子針對我們那些手段的關鍵技術,這王八犢子的,其心可誅!”大悲劇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他可能是臉上的動作表情太大,所以讓鼻梁樣的眼鏡不斷的往下滑,他揮一下拳頭便得用手將眼鏡往上推一下。
“現在知道了吧。”我故作鎮定的對大悲劇說了一句,同時心中不斷的在琢磨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在這件事情上,十年之後的那個我所了解的並非是真相?可是轉頭一想,我又覺得不大可能,要是十年之後的我真的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他又怎麽會知道盧至已經在衣服上寫好了那種警訊的?還說讓我把盧至的衣服燒掉。
大悲劇了解的跟我所知道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按照我所知的,其實盧至也應該勉強算是一個英雄人物,為了一個事關重要的任務不惜以身犯險卻在最後的關頭慘遭對手控製而身不由己,所以為了避免他造成更大的危害我得先殺了他。
可是從大悲劇這裏所了解的,這盧至甚至是整個盧家都完全成了一個反派人物,他們做著各種賣隊友的事情,儼然是為了自己的些許利益而拋棄了整個華夏所堅持的那種大義。
十年之後的那個我,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麽呢?我走到了盧至的屍體旁邊,翻開他的衣袖看了看,在衣袖裏麵有一塊地方材質比較特殊,好像不同於普通的布類,而在那塊地方,畫這一個十分特殊的符號,這不像是剛剛畫上去的,反而像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東西。
“起橋,我們得盡快回去,然後把這個消息知會給大家知道,還有好些盧家的人,一定要在眾人麵前揭開他們的醜惡麵目。”大悲劇對我狠著急的說著,這是一個熱心腸的好青年。
我頭抬都沒有抬,便在大悲劇的頭上澆了一盆冷水,“這樣說出去你覺得有人會相信?我怎麽想都覺得大家會認為你信口雌黃的多一些,那種時候,要是盧家的人再一口咬定是你血口噴人,你覺得自己,乃至於你家,能吃得消麽?”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盧家是什麽家族?那是很有傳承的五姓七大家之一的範陽盧氏,更是曾在很長一段時間執七家牛耳的存在,這樣一個久遠的傳承,若是能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的閑言碎語所影響,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倒不是說我瞧不起大悲劇乃至於他們家的影響力,而是就算他們家有一些底氣,但我相信跟範陽盧氏比起來,仍然是不夠看的,那畢竟是華夏曾經的頂級大豪門之一,就算現在在世俗的影響看似慢慢衰退,但我相信在這個特定的世界裏,他們一定是一個龐然大物一樣的存在。
當然,說他們是頂級大豪門,也許是得排除掉一些隱性勢力的存在,還有某種不可撼動的一些人群的存在,比如佛家,比如道門。往往佛門的一個佛寺,裏麵就可能有很了不得的高僧鎮守,比如紫桐別苑旁的白馬寺,我所見過的兩任方丈,可都是高人。而道門呢?在很多時候,你看一個明明是雜草都無人清理無人問津的道觀裏走出的方士,卻總能令很多有名之士折節相交,這同樣有理可循,遠處的不說,就像是青鬆山上青鬆觀裏的那位老道,他有多高就不必說了,光是傳我一套長生勁就讓我受用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