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剛才發生的事講述一番之後,舜帝幾人的表情都有點古怪。別說舜帝他們,就連莫暄翮、董肆欽也是一樣的感覺。
就在舜帝和嬴夔回去之時,將城門上懸掛的姬雪臣和姞楚屍體也帶走了,到城外河邊打水清洗了屍身上的血跡,扶侖用秘製藥丸塞入兩具屍體口中,以保持屍身暫時不腐,然後找了兩具棺木,將屍身放入,停在了一遍。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謎團,突然的一封封急奏,稟報著西南蠻族叛亂,等我們到來時,奉都城守夫婦竟然都被射殺,現在不埋,是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死的是否真的是姬雪臣和姞楚二人,必須要找到可以見證的活口。還有那
上百的戰象,我當時首先想到的就是媯城訓練的戰象軍隊,覺得可以派上大用場,如今看來未必,那祂也太過邪氣,還是更多要靠鬥法。但戰象我們既然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歸,祂也約戰在明日,那就勢必要戰勝祂也手下的戰象。”
舜帝一邊說,一邊思索,“依你們看呢?”
“帝君說的很有道理,我們跋涉遠來,本來是應該先熟悉情況再做對策,可一來事情就出乎我們的意料,不說匪夷所思也是有點摸不著頭腦。首先這祂也叛亂,按奏報上來說,祂也已經將西南群山上百裏的地盤都占了,按這個思路,他就是想稱霸一方,為的是權力,擺脫有虞的轄製。那麽,他之前叫囂稱臣納貢扣押前去交涉的姬雪臣這個是可以說得通的,但他抓走奉都城內外所有的人,究竟用意何在?現在那麽多百姓都生死未卜,難不成他們是食人族,真的要吃了他們,但遍觀天下各族,並沒有多少食人族的傳說,想來這個可能性不大,或許更多是抓起來做威脅我們的籌碼。射殺和懸掛姬雪臣夫婦於城門上,刻意看做是給我們先來個下馬威,但這種殘忍的手法,隻能是給自己不留絲毫退路。”
莫暄翮話音剛落,扶侖卻接口道,“那就可能是他有恃無恐,一點不將我們放在眼裏。”
“他當然有恃無恐了,我們在那鬼麵人嘴裏都是幾個狗屁將軍,連帝君都是直呼其名,真不知道祂也哪來的自信,敢如此囂張。”
看著董肆欽憤憤不平,趙楠燭也發起了言,“隻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自命不凡自我陶醉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另一種就是他真的有什麽了不得的本事,這本事恐怕就不止是控製戰象作亂。”
“還有就是,他發動叛亂,勢必是想要蒲阪知曉,把我們吸引過來,而戰象是一個很好的引子。如果裏麵沒什麽貓膩,那姬雪臣、姞楚的性命,他是早就預備拿來祭旗的,隻等我們一到就開葷。”
最後發言的是嬴夔,連一向比扶侖都還安靜的他,也忍不住加入了分析的隊伍。見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舜帝便找地方坐了下來,看著結界裏的戰象軍隊出神。隔了會兒,他有些自言自語道,“有虞的戰象軍隊到來的事,已經被祂也探知,看來祂也的耳目著實靈敏。”
“可我們才剛來,之前一百隻戰象我們都用法術隱形的,而且我和扶侖一直守在這裏,不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至少視野範圍內沒有什麽動靜能逃得開我們的眼睛,但祂也知道得這麽多,那就說明……”
趙楠燭說著說著,停頓了一下,大家都已經會意,都圍攏坐了過來。隻聽他壓低聲音,“祂也可能是真的邪門,傳他能夠遠視百裏之外的人和事,據我猜測,應該是他手中有什麽法器,而能夠看到一定距離外發生的事的法器,是存在的……”
這麽一說,舜帝幾人都不期然明白,而莫暄翮卻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也是輕聲說,“我們的戰象軍隊全都是遴選的戰鬥力更強的公象,但祂也會不會耍什麽陰謀詭計,比如,用母象參與其中?”
她的問題乍聽起來有點突然,但細想之下,都覺得不無道理。未免打草驚蛇,幾人停止了討論,而是秘密籌劃著對敵之策。到了下午,舜帝、扶侖、嬴夔留在原地,趙楠燭、董肆欽去找嫩葉、野草、野果、野菜能大象愛吃的東西,來喂那一百頭戰象。一百頭戰象的胃口自然是非常驚人的,但兩人自然有本事能去給它們弄很多食物來。
嬴夔去找了些幹淨的水,將簡易的鍋灶搭好,再拾了些柴火,等著莫暄翮帶食物回來。由於舜帝聲明不得進奉都城老百姓家找糧食,除了幾人帶的幹糧,莫暄翮就得去獵些野味或者河裏捕些魚蝦了,這對她來說是樂得為之的事。
等到一切就緒,莫暄翮把尋到的食物帶回來,舜帝就讓嬴夔負責生火,自己主動擔起做飯的職責來。等到趙楠燭、扶侖回來,喂了大象,他用釜鍋熬了一大鍋蝦粥,又給每人烤了兩條魚,然後和大家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為了不讓祂也有所懷疑,入了夜間,他們就在原地搭起特製的收縮帳篷,但帳篷外的火堆一直保持著燃燒狀態,讓光亮照亮著周圍。當天地寂寂,春日的夜空連一顆星子都沒有,除了燃燒的火堆外,都是黑暗,莫暄翮和董肆欽一起流了出來,他們要去的地方,自然是西南邊的密林,祂也的地盤。
兩人換了一副裝扮,都照著鬼麵人那樣的黑衣寬袍打扮,麵上蒙上黑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奉都城在西南大山的邊沿緩衝地帶,地勢相對較為低窪,莫暄翮和董肆欽出西城門一直往白天的山丘上奔去,用夜視術足可以看得清楚視野內的一切。
那山丘上先是一塊很大的平地,平地上的雜草、矮樹等植物,很明顯已經被白天出現的戰象和蠻族軍士給踩踏得一片狼藉。平地往前,是長長的向下的緩坡,大約延伸約足足有十多裏路,再然後是大道,大道是蜿蜒的,像是把那邊的山林包圍起來似的。
“走,進山去看看”,莫暄翮傳音給董肆欽,同時還附帶了一句,“看來當初師父九天玄女上神傳我們夜視術,都是有用意的。”
董肆欽嗯了一聲,回道,“師父是神機妙算,想必早就把我們要遇到的事算得清清楚楚,我們怎麽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兩人一邊前行,一邊觀察著。那條大道看似近在眼前,但卻要選擇一個方向,董肆欽很多時候都聽莫暄翮的,看著莫暄翮,莫暄翮就隨便選擇往左,一頭紮進山林裏。
以兩人的判斷,如果祂也擄掠了奉都城內外上千的老百姓,那勢必要把他們關押起來看守,而這麽多人,應當不會把他們弄得太遠。如果以明麵上的消息,祂也一直在擴張勢力範圍,已經同誌了上百裏的西南大山,下一步就想必會占領奉都,蠶食有虞的地盤。
一個有如此野心的較短時間出名的蠻族首領,按白天的推論,他們把可能性放在後一種,這個祂也手中有神秘的法器和獨特的手法,不然不可能有那樣的手段,是以得處處小心。
西南大山密林遍布,且向有“林外蒸日林內雨”的說法,尤其是在夏日,更是經常會下雨。還好現在才三月天,不過夜間也有些急雨,隻是一陣一陣的,下了會兒又停了,不然還有點難辦。
兩人在林內身形遊動,幾乎腳步沾地,就像兩條黑影一樣,憑借夜視術往前竄,四周又沒有什麽燈火,也不容易被發現,隻是不是能聽到一些野獸的嘶鳴聲。雖然利用夜視術看到的周遭環境遠不及白天那麽清晰,但也八九不離十。兩人看到雨林裏到處都是絞殺植物,古木蒼蒼,老莖生花,藤蔓纏繞,看似一片寧靜,實則充滿殺機。
高大的樹木直插雲天,低矮的灌木見縫插針,篦齒蘇鐵、“見血封喉”箭毒木、既長壽又會“詭異”流血的龍血樹、“奇跡之樹”團花等等,都能見到。但莫暄翮和董肆欽顯然沒有興趣停留下來觀賞奇花異樹,兩人雖然速度很快,但雙目如電,絲毫不肯放過任何可能的蠻族蹤跡。
找來找去,暗夜裏也不知道往叢林裏麵走了多長的路,終於在某一個時刻,視野漸漸開闊了起來,他們終於找到大象的蹤跡,原來此時已經走出叢林,來到了山裏的河穀地帶。
這裏處於下遊河床,坡度較小,河口有三角洲,兩岸有較為寬廣的田地,有民居,還有草地,就在叢林與往河穀延伸的坡地接壤的地方,他們感受到大象的氣息。延伸幾裏的坡地,被人為地均勻切割地盤,圍上了木柵欄,每塊地盤裏麵都住著一頭大象。
由於怕被發現,他們隻有使用隱形術掩蓋蹤影,而找來找去,不久兩人便發現了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對他們第二天的戰象對陣將會大有關聯。在找到戰象軍隊的駐紮處後,沿河穀兩岸,又發現了蠻族士兵和普通百姓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