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天心默默的看著江然往那酒裏撒東西。
心情忽然就變得特別的舒暢。
雖然他對江然隨身攜帶的這些瓶瓶罐罐,實在是深惡痛絕到了極致。
可當這份痛苦輪到其他人的時候,竟然意外的覺得開心。
他強行繃住了自己的臉,不想讓心情流露出來……可嘴角仍舊難免上揚。
厲天心是開心了,馬爺這邊差點哭了:
“……大俠,您看……您這是做什麽呢?”
江然一笑:
“喝一杯,交個朋友,怎麽樣?”
他正好已經把東西下完,拿起了一碗酒,遞給了馬爺:
“我這人好酒,與我喝一杯,便算是朋友,不然的話……”
“馬爺,不能喝啊!”
“大哥三思!”
身邊幾個打扮的特立獨行,嘴角還掛著鮮血的手下連忙阻止。
江然看了他們一眼:
“對了,還有你們的,一起?”
用短刀那人滿臉悲憤的看著江然:
“士可殺……不可嗚嗚嗚……”
話沒說完,就被馬爺一把按住了嘴,對江然幹笑了一聲:
“手底下的人不懂規矩,大俠見笑了。
“好,我老馬也最喜歡交朋友。尤其是大俠您這樣的朋友,今日能跟你一起喝一碗酒,也算是三生有幸!
“隻盼著……大俠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說完之後,一把搶過了江然手裏的酒碗,躲開了身邊幾個人搶過來的手,一仰頭,噸噸噸,一碗酒就已經喝了個幹幹淨淨。
他翻轉碗口,一滴不剩:
“老馬先幹為敬!!”
江然看著他,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其他人:
“你們呢?”
馬爺臉色頓時一變:
“大俠,您方才可是答應過。”
“我提醒你一句。”
江然淡淡開口:
“方才是你自己自說自話,我可從未答應過你任何事情。”
“你!!”
馬爺頓時麵黑如鐵。
餘下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有一人上前一步,哈哈大笑:
“既然大哥已經喝了,咱們哪裏有不喝的道理?”
說完之後,也不用江然給他們遞過去,自己上前一步拿起酒碗就幹。
三個人一人喝了一碗酒,倒是頗有豪氣在身。
馬爺熱淚盈眶,咬牙切齒:
“是我害了你們啊。”
江然默默的看了他們兩眼,輕聲開口:
“倒也不至於現在就做這生死離別之態,這酒中雖然加了點作料。
“但是想死也沒有這般容易……
“距離這毒發作至今,尚且還有半月的時間。
“隻要在半個月內,服下解藥,諸位便不會有事。”
馬爺一聽這話,頓時福至心靈:
“大俠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咱們?”
江然笑了笑:
“你附耳過來。”
馬爺連忙來到江然跟前,江然便在他的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說了一番。
馬爺連連點頭,最後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這件事情您若是找其他人未必好使,縱然是找到了縣令的頭上,也難說結果。
“不過,對咱們來說卻是不難。
“但我在這裏,還想跟您要一句話……”
“說。”
“這件事情若是咱們幫您辦成了,我如何都好,能不能放我這些兄弟一馬?”
馬爺看著江然。
江然啞然一笑:
“好。”
“多謝大俠高抬貴手!”
馬爺撲通一聲,又跪在了江然的跟前,狠狠地磕了一個頭,其後站起身來,轉身便走。
他一走,身邊的屬下自然也全都跟著。
唯獨將那個女人留下。
她站在原地,瑟瑟發抖,小心去看江然,就發現江然也在看她。
禁不住膝蓋一軟,也給跪了下來。
江然眉頭微蹙,問了一句:
“有錢嗎?”
“有有有!!”
那女人連忙點頭,伸手便要在身上翻找銀子。
江然指了指櫃台後麵藏著的掌櫃的:
“此事因你而起,方才砸壞的桌子,由你來賠,你可願意?”
“啊……”
那女人還以為江然打算劫財,聽到這話方才恍然大悟:
“好好好!!”
說完之後,趕緊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了櫃台上,然後看向江然:
“我……我能走了嗎?”
“去吧。”
江然擺了擺手。
那女人頓時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就跑了。
厲天心看了她背影一眼,又看了看江然:
“你不擔心她離去之後,又生禍端?”
“那你幫我跟她一下,看看她去做什麽,此行有沒有嚇破了膽子,是否還敢生出惡心。
“若是的話,就幫我斬了她。”
江然瞥了厲天心一眼。
厲天心想了一下:
“晚一點再說,這會動手,太過顯眼。”
江然瞥了他一眼,並未開口。
厲天心則若有所思的說道:
“馬爺這人,雖然為人不怎麽樣,不過確實是有一番豪情在身的。”
“……你不會是信了吧?”
江然揚眉。
“你是說他方才是演的?”
厲天心臉色微微一沉。
“倒也未必。”
江然笑了笑:
“隻不過,他們這樣的人,說什麽話,我都不會相信的。
“他今日為了一個女人強出頭,幹的還是下三濫的差事……你覺得,他是對那女人情有獨鍾?還是另有原因?”
“這……”
厲天心想了一下,覺得就方才那女人的姿色,想來馬爺是看不上的。
江然一笑:
“若不是為了她,那是為了什麽?
“亦或者,你不會真的以為憑借一個那樣的女人,就能承的起一家青樓吧?
“馬爺是這奔馬縣的地頭蛇,不是江湖上的獨行俠,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的。
“而這種人,我太了解了。”
說完這話之後,江然便擺了擺手,不想再說。
看了一眼明月:
“吃好了沒?”
“恩……”
明月點了點頭。
“那你跟我回房。”
江然站起身來,領著明月就要上樓。
厲天心開始還未曾放在心上,待等兩個人往二樓走的時候,這才好似是反應了過來,連忙說道:
“江然,你帶她回房做什麽?
“你……你果然人麵獸心!!”
江然詫異回頭:
“我讓她給我畫一幅她爹的畫像,你這人……果然跟道無名是同道中人,一天天的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