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例去補習班接兄弟倆。

留好飯菜,徐繪關上廚房窗戶,有點發愁,「又下大了,這可怎麽去接。」

她找出手機給孫炯濤打去電話,接通後,那邊嘈雜聲差點震聾耳朵,「你在哪!」

孫炯濤找了個安靜地方,「什麽事?」

徒然響起的音樂,伴隨著KTV特有的音響,徐繪不難猜到,冷著臉,「你跑哪去了?兩個孩子還沒回家,你還有閑情逸致在外麵唱歌!」

「我在陪客戶。」孫炯濤重點強調,「你去接就是了,平常不都是你接。」

「你自己看看外麵這個天氣,我怎麽去接!」

有人出來催孫炯濤,孫炯濤趕緊喊了聲,匆匆掛斷電話陪客戶。

這是他裁員以後第一次正式談合同,是個很重要的機會。交到他手裏的時候,他還當是做夢,沒想到第一天就能接到大單,不光這樣,領導們很重視,讓他親自操刀,勢必要談下來。

任務也很簡單,吃個飯唱個歌,這對孫炯濤來說是家常便飯,這場合作簡直十拿九穩。

他返回包廂,客戶正**高昂唱到**部分,話筒一轉,停在孫炯濤麵前,怔了一霎,他快速反應過來,接著電視上後麵兩句唱了起來。

一首終了,客戶讚歎不絕,「真不錯,唱的比我好聽。」

「李總謙虛了,我在您麵前就是班門弄斧,怎麽能跟您比。」孫炯濤是個活絡腦子,「早聽說李總唱歌有一絕,參加過電視中唱歌比賽,我還想著有機會一定跟您見一麵沾沾光,沒成想今天就圓了我這個夢,我真是甘拜下風呀。」

三兩句話哄得李總心花怒放,連連擺手,「都過去了,來來,接著唱。」

屏幕上新換了首曲子,孫炯濤陪著李總在後麵伴奏,時不時跟唱兩句,接著機會拉近關係,從不太熟悉一下成了惺惺相惜的同路人,兩杯酒下肚,猜拳打牌,氣氛到達**,什麽答應好的時間通通扔在腦後。

雨時大時小,徐繪想著等等,隨著時間接近,外麵風隻大不小,雨也沒有停的架勢。

按滅打給孫炯濤的電話,徐繪罵了兩句,拿上雨披出門去接兄弟倆。

路上車不多,就是風太大了,頂著逆風電動車都跑不動,地上濕潤打滑,好幾次差點握不住車把摔倒。

好在平安到了補習班,兄弟倆可憐巴巴站在門口等著。

屋裏一片漆黑,看不見學生和老師,隻有最裏麵能看到一點點燈光,其他幾個房間都鎖著門,像是早就下課了,「你們怎麽不在裏麵等著?老師呢?外麵多冷,你倆是不是傻?」

孫正迪想說話,孫正晨瞪了他一眼,「媽媽,趕緊先回去吧,我們倆都餓死了。」

顧不上想別的,徐繪抓緊給他們兩個穿上雨衣,一前一後坐好,想跟老師打聲招呼,瞅瞅也沒見到人,徐繪隻好作罷,在下一場大雨來臨前,趕忙往家跑。

一到家裏,徐繪給孩子熱好飯,翻找出老師信息,「你好,老師,今晚上這麽冷,為什麽讓孫正晨和孫正迪在外麵等著?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對麵沒有回複。

起先徐繪並沒在意,放下手機收拾好碗筷,催促兄弟倆回房間寫題讀書,幹完這一些都快一個小時了,依舊沒等到老師發來的消息。

她疑惑,平常自己有個什麽事問老師,老師每次都會很快回複。

怎麽今晚到現在都沒有回?

是有什麽事耽誤了?徐繪又發了一遍,放下又等了好一會兒,都要準備上床睡覺,老師信息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了,正晨媽媽,我這邊晚上會給孩子們視頻講課,沒及時回複您。」

徐繪心裏疙疙瘩瘩,老師的理由挑不出毛病,而且已經給自己解釋了,但她還是覺得不舒服。

總感覺有種欲蓋彌彰的意思。

她又複述了一遍最開始那個問題,「…現在天越來越冷了,我隻不過是比平常晚去十分鍾,就讓孩子在外麵等著,凍感冒怎麽辦!我是交了錢去學習的,你這樣為難孩子,是不是覺得我好說話!」

對方並不慌亂,慢斯條理,「正晨媽媽,你這就是誤會我們了,兩個孩子都來學習這麽長時間了,我要是對他們不好,他們還能回去不跟您說嗎?今晚真是個意外,很多家長因為極端天氣來不了選擇了線上聽課,隻有極少數學生來補習班學習。」她重點強調極少數這三個字,「今晚沒有學習新課程,讓孩子自己做了複習,其他家長都約好了線上時間…但是我讓兩個孩子在屋裏等您了啊,至於怎麽在外麵,這我真不太清楚。」

徐繪噎了回去,本想責問對方,結果反倒被對方給饒了進去。

她囫圇找了個理由,「那也不應該讓孩子自己在外麵待著,這麽冷萬一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對方認錯態度積極,倒顯出徐繪在那裏斤斤計較了。

得到保證後,徐繪存著的那股氣沒撒出來,在客廳裏轉了好幾圈,打電話給孫炯濤,顯示無人接聽,這下火直接上頭了。

她來到兄弟倆臥室,兩人一人一本練習冊,正老老實實坐著,挑不出一點錯。

孫正晨聽到聲音,「媽媽,有事嗎?」

徐繪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尷尬的摸摸鼻子,「沒事,就進來看看你們,寫的都挺好的吧,沒有什麽難題吧?」

「沒,補習班都講了。」孫正晨搖頭。

對大兒子,這就是徐繪貼心棉夾克,永遠都那麽體貼人。

滿意點點頭,她來到孫正迪身邊,定睛一看,練習冊上淩亂不堪的劃痕讓徐繪眼前閃過白光。

「孫正迪,你這是再寫什麽?」

孫正迪,「寫題呀。」

「那就不能寫板正點,你看看你哥哥,寫的多幹淨,別人看也好看。」

「我寫的也很好啊。」孫正迪小聲抗議,「老師都誇我進步不少,況且我這次考試也拿了不少分,語文97,數學96呢。」

「這也叫好?至於你拿到現在還到處顯擺?你看你哥,拿了100分,什麽時候宣揚過,不還是做好分內事,把布置的作業認真完成。人要謙虛,別驕傲。」

孫正迪不服,「那我也進步了,你怎麽不誇我!我比徐澤語考的還多呢。」

「你也就跟他比。」徐繪不以為然,「你怎麽不跟你們班那些好同學比,你看人家是怎麽學習的,你回來跟著人家節奏一樣學習,要是做不到,就別在這頂著張嘴到處叭叭。」

她想到一個動物,「跟鴨子一樣,喊起來煩死了。你以後少說點話,把說話那精神頭用在學習上比什麽都強。」

孫正晨放好東西,推開凳子,「媽媽,我寫完了。」

徐繪欣慰,「你看正晨,說寫作業就是寫作業,人家也不動也不討價還價,說寫多少就寫多少,你呢,成天跟我算計布置作業多了,寫個作業還要擱人在旁邊專人伺候,不是喝水尿尿就是吃飯拉屎,反正隻要寫作業,你就渾身跟長了個刺蝟一樣難受。」

四線方格本上字體還有些歪歪扭扭,雖說比之前好多了,但離徐繪目標還差得遠呢。

「撕掉重寫,寫的太醜了,你怎麽能交給老師,也不怕老師被你氣昏過去。」

她忘記那老師就是方靜禾。

「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寫完的。」

孫正迪朗抗議,護著本子不讓徐繪拿走。

「不行也得行,看你哥哥寫的字,人家一筆一劃寫的正規,你倒好,做了這麽久還沒進步。」

她直截了當撕掉,扔在桌子上,「哥哥可以休息了,你繼續寫,什麽時候寫好看了,什麽時候才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