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三正啃著大棒骨,頭也不抬就問,“啥事啊,娘?”
顧老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便看向顧老頭,“老頭子,還是你來說吧。”
老倆口看起來有些嚴肅,兒孫們不禁危襟正坐。
顧老頭抿了口酒,不緊不慢道:“你是咱家的錢袋子,你說就好。”
顧老太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我來說吧。”
顧老大有些緊張地問,“爹,娘,啥事呢?”
“咱們家吃穿住行一直以來都是中公出的,倒把某些人養得又懶又饞,這對家裏其他人不公平。”
說到‘某個人’的時候,顧老太的目光落在了顧老三身上。
顧老三手一抖,剛啃下的大棒骨肉‘啪嗒’一下,掉在碗裏了。
其他人都沒敢吭聲,顧老太繼續說,“像五郎、六郎他們,年後學醫的學醫,進學的進學,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得盡早規劃起來。我和你們爹、阿爺商量過了,以後不管你們要進學也好,學本事也行,因此產生的第一筆花費,由中公來出,之後的各種費用,得你們各家自己出了。”
顧老太的話還沒說完呢,顧老三就嚷嚷道:“我們哪有銀子供這些小崽子進學?”
換成以往,老倆口說話,顧老三敢插嘴,得挨兩個哥哥罵。
這會,顧老大他們都疑惑地看著顧老太。
顧老太清了清喉,冷笑說道:“沒銀子?那就去掙啊!”
顧老三又嘀咕,“說得輕巧,掙了還不是得上交。”
顧老太沒搭理他,“以後無論是擺攤,還是像賣東西給酒樓這些活兒,隻要有參與的,每個人都能分到銀子,按幹活的多寡來分。你們分了銀子,每個月都得往我這裏上交一點,算是夥食費,逢年過節的花費就視具體另外來定。”
顧三郎眼睛亮了一下,“阿奶,這麽多說,多勞多得?”
顧老太點頭,“沒錯,多幹活就多掙錢,省得再有人偷奸耍滑。”
顧老三不傻,哪裏不知道老娘是在說他,隻能縮著脖子,裝鷓鴣。
田氏問,“娘,那每家得交多少銀子?”
顧老太輕輕拍著甜寶兒,說道:“老大、老二、老三,你們幾個當長輩的,沒成家的孩子算在內,都統一每個月交一兩銀子。大郎和二郎這些成了家的,人口也不多,就交半兩。”
“什麽?一個月要交一兩銀子?”
這下,顧老三坐不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一臉懵逼的樣子。
顧老頭開口了,冷笑道:“沒聽過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你胃口一向大,還有你三個小子正是長身體,最能吃的時候,一兩銀子多嗎?”
顧老大瞪了弟弟一眼,趕緊道:“不多不多,我和秀娥都能幹活,除卻大郎,我們另外兩個小子也勤快著呢,哪裏會掙不來一兩銀子?”
其實要不是自家團結友愛,不想分家,每個家男丁不少,是可以把日子過起來的。
不過,真的分家的話,最吃虧的是顧老三一家。
撇去甜寶兒不說,顧七郎和顧八郎還小,顧五郎自小就是個藥罐子。
而顧老三自己不僅好吃懶做,還嗜賭,真正的勞動力隻有謝氏一個。
但即便謝氏能幹活,終究隻是一個柔弱的婦人,哪裏養得起這麽多小子,和一個賭鬼,還得供孩子進學,顧五郎喝藥治病?
所以,家裏日子之前越過越窮,多少還是被顧老三給帶累的。
要不是心疼兒媳和孫子孫女,老倆口早就把顧老三一家分出去了。
好在如今有了甜寶兒,苦日子總算到頭了!
顧老太想著,眼眶不由泛紅,兒子和孫子們以為是被顧老三氣的,都沒給他好臉色,紛紛表示一切聽從老倆口安排。
甜寶兒用小腦袋蹭了蹭顧老太的脖子,奶聲奶氣道:“阿奶,不氣哦。”
顧老太被孫女逗笑了,“寶兒放心,阿奶犯不著跟一個混賬東西生氣。”
涉及到自身利益,顧老三根本坐不住,不滿道:“這不公平,家裏掙錢的活計都輪不到我來幹,幾個小子也沒一個頂用的。”
家裏掙錢的活計確實沒讓顧老三沾手,顧老頭有意改造他,每天都讓他幹些髒活累活。
顧老太沉下臉,“全家就你最不爭氣,還好意思說孩子們沒一個頂用。”
顧老三還不服氣,“我哪不爭氣了,現在不也有幹活?再說了,我們家還多了個甜寶兒,她也要交銀子?全家可都沾了她的好福氣呢,這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