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名偵探柯南

“她是史塔維茲小提琴比賽,參加決賽者之一。”

“原來如此……”目暮課長點點頭,慢條斯理地說,“那是你主辦的。”

“是的。楠知真由美是個很純潔的女孩,從來不會去懷疑別人,是她的母親聽了這件傷害案後才發現真相的。”

“她因此去找你?……”

“……她來找我,要我設法,我對於這種情況也感到十分遺憾。如果傷勢嚴重,會使她一輩子都不能拉小提琴。”

“這麽說來j米j花j書j庫j?W

,你是認為有人不希望楠知小姐在比賽時得到勝利,是嗎?”

“雖然這樣說是太武斷了,但並不是沒有可能。”

“那麽,是參加決賽的某一個人……”

“我雖然不願意那樣想,但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井上停了一下,又說:“當然,另外也許有人嫉妒她的才能,各種理由都可以想得出。”

“譬如男性問題……”

“那是不可能的。”井上微笑道:“她的母親對她管教非常嚴格,不可能讓女兒有談戀愛的機會。”

“噢,這麽說來還是和音樂有關……”

“即使凶嫌本身不是學音樂的,也許母親、教師裏也有人對音樂比賽十分執著的人。”

“照您這麽說,凶嫌的範圍就相當大了。”

“請你不要誤會。”井上說道:“我來的目的並不是要幫忙調查,你們是專家,抓凶手是你們的事,我來是想請求你們保護參加小提琴決賽的人。”

“這個……我能夠了解。警視廳總監特別打電話給我,原先我以為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哪!”

“我知道這不是你們的責任範圍應該辦的事,可是對他們而言,這是一生的重要轉機,不希望為了一個偏激分子而失去一位有希望的音樂家。”井上類似男重音的磁性聲音,震動著會客室裏的空氣。

“我了解。雖然還必須得到總監的同意,但是我可以保證盡量配合你們的要求。”

“那太好了。”井上鬆了一口氣。

“決賽有幾個人參加?”

“七個人,可是不必每一個都派人保護。三天以後他們就要集中在一個地方生活。”

“哦?”

“要把新曲的樂譜交給他們,在一個禮拜內他們必須在指定的地方生活,不僅不能外出,而且不能接電話,不能和外界通信。”

“那真是嚴格。”目暮課長瞪大眼睛。

“我所擔心的就是這一個禮拜。地點是在郊外樹林中的一棟房屋,現在正在修整中。他們將在那裏孤立七天,如果有人要蓄意傷害其中一人……”

“或者其中一人是……”

“對的。在那對外隔絕的小天地裏誰也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麽事。”井上點點頭說:“他們都很年輕,被關閉在某一個地方達一星期之久,和外界又不能聯絡,精神不堅強的人會受不了。”

“必須做得這麽徹底嗎?”

“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他們。”井上說道:“專業演奏家是非常嚴格的,必須隨時在緊張中生活,如果隻是一星期的壓力就無法忍受,如何能成為職業小提琴演奏家?那充其量當個學校音樂老師罷了。”

“原來精神力量也是比賽的要素之一。”

“不錯。”

“那麽,在這一星期內警察也到那裏去吧!”

“穿著製服的警察在那裏進出還是很不方便。正常狀態下的壓力對他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形成異常狀態就是我們的責任了。所以,我想派便衣刑警的話,比較適合。”

“要刑警……”目暮不能不覺為難,因為正值刑案忙碌時,壓根兒就沒多餘的人手。

“最好是不要太引人注意的人。”井上不管目暮麵有難色,還繼續提出條件,“最好是不要讓人感覺到有這個身份特殊的人存在……而且,本領要好。”

“噢。”目暮課長點點頭。井上說到這樣的程度,目暮覺得幹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點頭答應算了,因為不可能有完全符合條件的人。

“除此之外,還要……”目暮略作思考,說道:“比方說多少有些音樂修養……”

“不!正好相反!”井上立刻否決道:“因為有關新曲的詮釋,照規定是絕對不可以受任何人的幫助或影響。如果派一個有音樂修養的人去,也許他會對新曲表示某種意見。加快某些節奏,或減弱某些音符強度,這樣就違背規定了,所以需要一個完全不懂音樂的人。”

“唉,我知道。不要絕對音感,而是要絕對鈍感。是的,如果提到貝多芬,隻知道《命運》的當當當——當——,這樣的人最好。”

“原來如此。”

目暮課長心裏產生了幾乎是絕望的心情。這是他所尊敬的井上一夫的請求。

如果答應他的要求,也許年底會送來一張“第九交響曲”演奏會的招待券,那樣可以節省五千圓,省下來的五千圓可以買威士忌……不,那倒是其次的事。

“最好能再增加一樣……”井上說:“參加決賽的人會顯得很神經質,尤其是愈接近決賽那天愈嚴重,有些人會緊張而發生歇斯底裏的情況,所以必須能體會他們的心情,懂得體貼的人才好。”

“是。”目暮惟命是從。

“還有一件事,我想派去的那位刑警一定是男性,參加決賽的七人中有四個是女性,而且都還是音樂學校的學生或研究生。”

“是。”

“如果她們和刑警先生之間……發生那個……就不好了。”

“當然,絕不會發生那種事了。”目暮警官的口氣已經有幾分忍耐不住的憤怒了。

“不,我的意思不是那樣……”井上搖頭道,“她們也有可能去襲擊刑警先生的。”

“不可能吧!”目暮課長又瞪大眼睛。

“在過度的緊張中,往往會去尋求發泄的地方,因為她們是處在特殊的心理狀況下。過去就曾經有過主動追求身邊的男士的例子。現在除了競爭的對手有男士外,隻有派去的刑警先生了。最好是遇到這種**仍然能堅持拒絕的人。以上就是我的希望。”

目暮課長長歎一口氣,“要像不存在般完全不引人注意,而且要有好本事,完全不懂音樂,除此之外,還要體貼,更要有坐懷不亂的情操。”

“盡管現在是電腦發達的時代,如果把井上先生提出的條件輸進去,電腦的回答一定是‘沒有這種人’,要不然就是‘要認真做點事’。”

“怎麽樣?有沒有適當的人選呢?”井上問。

“這個嘛……”目暮課長沉吟了一下,突然茅塞頓開道:“對了,這個人比較適合!”

“想起什麽人來了嗎?”

“是,有一個人非常適合,不懂音樂,而且……而且保證他不會侵犯女樂手。”

“不錯,這樣的人最好。”井上露出興奮的表情,且磁性的男中音又使室內的空氣震動起來。

“是……”

“唯一的問題他不是警員……可是……”目暮警官不忍使井上一夫失望,“可是現在警力實在是緊張,沒法子了……”

“我都明白了,這件事交給我辦吧。”目暮課長點頭答應後又說:“不過,有一個請求……”

“什麽事呢?”

“可以帶個小孩去嗎?”

“為什麽?”

“這樣更‘安全’吧!”

“這麽說,爸爸是要去保護參加史塔維茲音樂大賽決賽的人咯?”

“是啊!”小五郎現出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目暮說,這種優雅的事隻有我才適合去做。”

“哦……”小蘭似乎還不太了解,“可是,為什麽還要帶柯南去呢?”

“誰想帶那個小累贅去啊!”小五郎的臉色突然轉為陰天,他忿忿地斜視著柯南道:“這是目暮親自點名的,我有什麽辦法。”

“那總應該有個理由吧!爸爸。”小蘭邊說邊轉向柯南道,“柯南,你怎麽想呢?”

“誰想和毛利叔叔在一起啊!被人取笑,他還當是誇獎!成天和這種人在一起,沒有共同語言,又還要被他牽製著。哼!看來當初阿笠博士說的,在這裏打探黑衣組織內幕的打算完全落空了,成天處理這種無聊的事……我真是倒黴啊!——這、這就是我的想法!”當然柯南的這個想法是不能給小五郎和小蘭知道的了。

“我也不知道啊!”柯南對著小五郎和小蘭兩人的方向不自然地笑嘻嘻地說,“我總是拖累毛利叔叔……我怎麽知道嘛……毛利叔叔你知道嗎?”

“不知道!反正是帶人,不是帶三味線(一種三弦琴)就是了!有什麽關係呢?”小五郎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道:“再來一碗!”說著把挖空了的飯碗伸向小蘭。

“不過,這樣真是太好了,爸爸和柯南可以保護楠知真由美小姐了。”小蘭一邊往飯碗裏添飯,一邊朝著柯南微笑著說:“柯南!加油哦!楠知姐姐就靠你保護了,加油!”小蘭添好飯一隻手端著,另一隻手向柯南做出加油的手勢。

“嗯,是!小蘭姐姐!”

“不光是保護她一個人。”小五郎酸溜溜地說。

“我知道。可是事實上她的確是受攻擊的目標啊!”小蘭轉向小五郎,將盛滿的飯碗遞給小五郎。小蘭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她接著說:“如果聽我的話早去保護她,那個割傷別人手臂的凶手不是早就逮到了嗎?”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小五郎接過飯碗,把湯倒在飯裏,又說道:“看來我可以到那邊去休息一個星期了。”

“還說這種話。”小蘭瞪了一眼小五郎,說道:“爸爸,這個責任很重大,知道嗎?”

“那當然,再怎麽說我也是個名偵探,這種事也會出差錯,叫我在同行麵前怎麽混呐!”

“喲,這麽有出息的話我可是第一次聽到。”柯南邊嚼著飯菜邊想。

小蘭轉過頭對正在吃飯的柯南說:“一切全靠你了,柯南。……還要添飯嗎?”

“謝謝!不用了,小蘭姐姐。”柯南應了一聲,又泰然自若地繼續吃飯。

“還有兩天吧?”小蘭坐下說道,“這一段時間怎麽辦?”

“嗯,聽說這兩天由當地警局派戶籍警來保護。”

“噢,是一直跟在楠知真由美小姐身邊嗎?”

“不是隻有楠知真由美一個人,是七個人。”

“為什麽?”

“因為其他決賽者的父母也提出抗議,僅保護一個人是不公平的。”

“可是,隻有真由美小姐有危險呀!”

“大家都堅持自己的孩子是最有希望獲勝的,也是最危險的。”小五郎漫不經心地答道。

“真想不到。”小蘭笑著說:“好像不被攻擊就不光榮似的。”

“自尊心的構造是很複雜的。”小五郎點點頭說道,那神態好像他很懂心理學。

柯南毫不在意地繼續著他的晚餐……

“今天休息一天有什麽關係?”真由美露出不勝其煩的表情。

“不行!”母親貴子十分堅持。

“一天沒有慢跑也不會怎麽樣。”真由美在力圖爭取,“而且以後有一星期都不能外出,當然也不能慢跑。”

“可以在房裏跑。”貴子的口氣仍然嚴峻。

“在走廊上跑嗎?別開玩笑了,人家會笑的。”

“問題是能堅持到最後才有資格笑,別人要先笑就隨他們去笑。”

貴子是個百分之百令出如山的人,她計劃的事決不改變。

真由美隻有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知道了,今天早上也是巡邏車開路嗎?真沒麵子!”

“今天早上好像還沒有來,再不來就要影響我們的作息了。”

正說著時,門鈴響了。

“來了!來了!”

自門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我是目暮警官派來的!”

真由美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

“請把警察證件讓我看一下。”在門裏的貴子說。

真由美覺得自己的臉直發熱,實在難為情。

貴子從門眼裏向外看過後,才放心地取下鐵鏈,打開門鎖。

“早安!”

真由美大吃一驚,眼睛瞪得圓圓的,那是一個穿著慢跑衣的男人。

“喲,這是什麽打扮?”貴子露出意外的表情。

“在突發的危機中保護小姐,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起跑。”刑警說。

“你是?”真由美問。

“叫我高木好了,上次就是我為你做的筆錄。”高木寒暄道,“準備好了嗎?”

在貴子還莫名其妙時,真由美趁機往外跑。

高木立刻跟著跑了過去。

“原來毛利先生擔任保鏢的原因在這裏。”高木邊跑邊說。

“給你們帶來麻煩,真不好意思。是母親太固執了。”

“不,不,毛利先生一定會很高興。”

“是嗎?”

“他一聽到凶殺案就應該會很高興吧!他可是這一行的名人。”高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哦!對了,你應該見過他女兒的。”

“就是上次替我接電話的那位小姐吧,她朋友說她爸爸是個名偵探,就是她的爸爸嗎?”

“是的,雖然他人很奇怪,總讓人摸不著頭腦,但他的確是個能幹的人,是個好人。”高木喘著粗氣緊跟在真由美身旁說道,“他有個喜歡睡覺的奇怪毛病。”高木有點不習慣長距離奔跑。

“嗯?毛利先生一定是個很有趣的人吧!”真由美笑著說。

“對。他每一次解決事件時就會沉睡,而他醒來後就會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很有趣。”

“哎?真這樣?那他現在八成在睡覺吧。”

兩個人向著斜坡跑去。

“請問是什麽時候比賽?”

“一個星期後。”

“一定很累吧?”

“那有什麽辦法?就是為了決賽才每天這樣賣力。”

“決賽是多少公尺呢?”

“什麽?”

“一定是長距離吧?”高木問道,接著又問:“上次看見你好像還帶著小提琴,也要拉小提琴嗎?”

真由鎂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又想,才說:“多少是要的……”拚命地忍住笑。

兩人並肩跑過斜坡,經過公園旁邊。

“就是在那個路口轉彎的地方。”真由美說:“如果凶手的目標真的是我,那實在太對不起那個女子……”

“又不是你害的。說實在的,這個社會上還真是有不少怪人。”

“怪人……在別人眼裏看來,我也算是怪人吧!”真由美想,“把一切生活重心完全放在小提琴上,隻是為了一天的比賽,辛苦了幾年的歲月,隻為了獲得這一次的勝利。”

真由美實在不願意這樣承認……有人還會蓄意去傷害競爭的對手,而這種人也許潛伏在比賽者之中,更有可能埋伏在他們的父母或教師裏,對那種人來說,貝多芬或莫紮特都沒有什麽意義。

“那隻不過是爭取勝利的手段罷了。”母親貴子曾對她說。

那位女子手臂上流出鮮紅的血,這個衝擊一直深植在真由美的內心裏。

她心裏突然升起一個巨大的問號,為何要競爭到這麽激烈的程度?音樂原本是給人快樂、為興趣而存在的呀!

真由美當然沒有拒絕比賽的意思。為了母親她必須盡最大的努力,但是她又不由得想到那個為比賽而實施暴力的凶嫌,如果不是這樣,心情會輕鬆多了……

“真由美,起床時間到了。”貴子邊喊邊走進房間,隨後她嚇了一跳,“這是怎麽回事?”她看到真由美已經完全準備好,坐在書桌前。

“早安。”真由美微笑著說:“我也有點緊張呢!”

“可是……還有一個星期,不能現在就這樣緊張呀!”

“媽媽的要求實在很矛盾。”真由美笑著說,“一方麵要我早起,另一方麵又說……”

“這一點不重要。”貴子避開話題,卻又很擔心地問:“身體狀況如何?”

“和平常一樣,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是在十點鍾左右來接你嗎?”

“應該是的。”

“行李箱呢?”

“不是媽媽你昨天拿到樓下去了嗎?”

“噢,我忘了。”

“真是的。其實媽媽比我還緊張。”真由美笑著說。

“快把小提琴拿好,要吃完早餐才能走哦!”

“媽媽,我又不是要到國外去。”真由美說著,起身向樓下走。

“到國外去還能打電話,你們這一星期連電話都不能打。真由美,你一定要盡全力去表現。”

“表現到令人發膩的程度嗎?”真由美說道,“除了我,還有誰會帶那麽大的行李箱?”

“裏麵裝的東西都是會用得到的,絕不多餘。”貴子邊給真由美倒咖啡邊說道,“有換洗衣服和毛巾,盥洗用具、化妝品。”

本來她可以自己做這件事,但是如果讓母親幫她做,母親會更高興。

真由美看著貴子神采奕奕地上樓去為她拿東西。

這是一星期的開始。

真由美慢慢喝著咖啡,身體裏繃著滿滿的緊張感。以前真由美參加過多次比賽,老實說,她並不討厭這樣的氣氛。

由於她與生俱來的個性比較散漫,偶爾體驗緊張感,對她而言也的確是一件好事。

但是這一次和以往的比賽可大不相同,持續一個星期的緊張,真由美簡直不敢想象會有什麽狀況發生。

“她還在練吧?”父親很擔心地問。

“是啊!”母親擔心著時間,“我去叫她來吧!”

“該帶的東西別忘記,要留下一點寬餘的時間。”

吉山克洋是t大學的教授,女兒純子這一次能晉入音樂比賽大會的決賽,使他在大學同事之前很有麵子。如果能得到冠軍,那就太美妙了。他希望一定拿到第一名。

“她能辦到,一定能……”

吉山像在自言自語。

事實上純子的實力確實頗具優勝水準。

若有問題,那就是對新曲的詮釋。

純子對首次接觸的曲子通常都比較會怯生,雖然可以照譜演奏得很流利,但稍微缺乏迅速詮釋樂曲的能力。

如果能事先知道是什麽樂曲,就能給她中肯的意見,如果能知道作曲者是誰,至少可以猜到樂曲的傾向。

吉山雖然也暗中向熟悉的有關人員及作曲家打聽消息,但是沒有得到絲毫結果。

這種情形是第一次遇到,吉山隻好祈禱新曲不是很難詮釋的樂曲。

吉山路子走到地下室。

純子正在演奏門德爾鬆的協奏曲第三樂章,是以mmo(無歌唱與獨奏)唱片伴奏。

曲子已經進入尾聲,路子默默站在一旁等候。

“原來媽媽在這裏。”純子演奏完曲子才發現母親站在旁邊。

“情況不錯嘛。”路子微笑道。

“馬馬虎虎。”

“時間快到了,快去做一些出發前的準備吧。”

“知道了。”純子扶一下眼鏡,放鬆小提琴的弦,收進盒子裏。

“以練習時間來說,一定是你練得最多。”路子說。

“問題在決賽那一天。”

“話是不錯,但是如果多練習,信心就不一樣了。”

路子邊說邊環顧地下室。

地下室約六坪大,沒有窗戶,完全是為了純子的練琴而建造的。

無論任何人——就是純子的至交好友都不知道有這個地下室。

在純子還是中學生時,路子說服丈夫建造這個練琴密室。當時她所持的理由是以免練琴聲妨礙到鄰居的安寧。

路子真正的心意倒不是怕製造噪音,而是防止別人製造女兒花多少時間在練琴。

“你家小姐一定經常練琴吧?”

“才不呢!她才懶得練。”

跟這種類似劇本台詞的寒暄其實是相反的。

從小就每天一定要練幾小時的琴,惟有純子好像“真的”沒有練習,因為從來沒有人聽到由她家傳出小提琴聲。

雖然是“不練琴”,純子卻經常是保持領先的地位,使得其他父母心裏非常狐疑。

事實上,在這個徹底隔音的地下室裏,純子比其他同學多一倍的練琴時間。

“不知道那邊的練琴房是什麽樣子。”路子一麵從地下室走上來,一麵問道。

“聽說全是個人房,每個房間的門都有隔音設備。”純子回答母親。

“如果是這樣的話……”

“不行,那一招是不能用的。”純子笑道:“大家都拚命在努力,小手段是不管用的。”

“不,”路子說道,“大家都緊張到極點,對一點小事都很敏感,反而會更有效。”

“是那樣嗎?”

“是的。你和別人錯開練琴時間,假裝不常練琴的樣子。”

“好吧,如果能夠的話我會那樣做的。”純子似乎不甚熱中此道。

母女兩人走進客廳,父親坐在那兒,似乎很局促不安。

“準備好了嗎?”

“嗯,沒有問題了。”

“你要努力。決賽時我會去的。”

“如果爸爸能夠打聽出來,我保證純子一定能夠獲勝。”路子說道。

“這我知道。可是我已經用盡各種方法,還是打聽不出,可見這次是起用了無名作曲家。”

“這件事並不重要。”純子一麵打哈欠一麵說。

“不,很重要的。”路子皺起眉頭說,“在決賽時若得不到優勝就完了。”

“我知道,我會得到的。”

“拜托你。如果你得到,就是要去維也納我們都會讓你去的。”

“我另外有想要去的地方。”

“哪裏?巴黎?還是倫敦?”

“迪斯尼樂園。”純子接著又說,“我去準備了。”

七點整,風間克行醒過來。在他張開眼睛的同時,鬧鍾也響了,和每天一樣。

他伸手按住鬧鍾響鈴。

在一間隻有三坪大的廉價公寓裏,被隔壁人家的鬧鍾吵醒,這是稀鬆平常的事。

“終於到了……”

風間克行從**起來後,自言自語道。

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緊張,也許這就是緊張的證據吧!

如果能以平常心和往常一樣的生活,那是最理想的。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臉、鋪床。

一個星期不回這個窩,至少也該稍作打掃。

但是,現在隻有七點,如果使用吸塵器,一定會吵到還在睡夢中的左鄰右舍。

車子是九點來接,他決定先吃一頓簡單的早餐,然後再打掃房間。

風間克行拿起錢包走出公寓。

他的房間在二樓,他從咯吱咯吱響的樓梯往下走,到五分鍾路程的吃茶店。這家吃茶店從早上七點開始為上班族供應早點。

“早安。”已經很熟悉的女店員送來一杯水。

“從今天起我要一個星期不回來。”風間克行說。

“要去旅行嗎?”

“差不多。”

“當學生真好命。”

風間克行慢慢喝著咖啡。

七的年輕人為決賽而競爭一個星期,風間心裏想,這七個人之中,靠自己賺生活費、自己繳學費的,大概隻有我一個人吧!

在預賽時所碰到的參加者,每個人都是好家庭的少爺、千金,他們毫無顧及地聊天、大聲地笑,舒舒服服地演奏小提琴。

那些人從來沒有過一麵拉琴、一麵擔心吵到鄰居的經驗吧!用父母的錢買價格昂貴的小提琴,演奏著在極貧窮中死去的天才音樂家們的作品,風見心裏也很明白,在那些富家子弟之中也有真正的天才,雖然和其他附帶條件來說是極不公平的。

風間告訴自己:別再去想別人的事了,我就是我,在這一星期中,我要和自己作戰。

對風間克行而言,這是最後的機會。的家庭是決沒有多餘的財力使他成為音樂家。

他是長子,他有照顧父母的義務,如果在這一次的比賽中失敗,他決心就此放棄小提琴。

風間邊吃土司邊想,下一次再到這家店吃早餐時,我的命運已經決定了。

當他這樣想時,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滋生什麽感慨,回想起來,過去的每一天幾乎都在緊張的備戰狀態。

“你怎麽啦?”女店員站在旁邊詫異地問。

“什麽?”風間抬起頭。

“你好像很緊張,別是什麽想不開吧?”

“你明白了?”

從電話裏聽到的男人聲音非常冷淡,令人覺得無法抗拒。

“是,我知道了。”

“這件事如果被別人知道,你我都完了。”

“是。”

“你要裝得什麽都不知的樣子,盡量保持自然。”

“我知道了。”

“好吧。”

沉默一陣之後。

“那麽……”

“好吧,在那邊見麵。”

掛斷電話。

她拿著電話筒愣在那兒好一陣子,然後慢慢放回電話機上。

剛才對方掛電話那一聲“哢”,幾乎使她的心髒不勝負荷。

“車子來了!”

楠知真由美聽到母親這麽說,立刻站起來。

走到門口,看到外麵停著一輛巴士。

“我走了。”

“要小心點。應該派小轎車來接,怎麽會是這種巴士!”

“媽媽別這樣說嘛,多難為情。”真由美嬌嗔道。

“這是你的行李箱。”

“是。”

司機下車來幫忙把行李箱送到車上。

“別忘了帶小提琴。”

“不會忘的。放心吧!”真由美羞得臉都紅了。

“早安。”從巴士中伸出頭來打招呼的是井上一夫。

“啊,是井上先生,早安。”真由美急忙鞠躬問好。

“我要帶走你的女兒了。”井上微笑道。

“請多指教。”

“我走了。”真由美向正在做深度鞠躬的母親說,隨後登上巴士。

“真由美!”純子在車上向真由美招手。

“純子!”真由美仿佛得救般坐到純子的身旁。

巴士開動了。

“好多的行李。”真由美難為情地說:“你剛才看到我的行李箱嗎?”

“你隻有那一個吧?”純子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繼續說道:“我有像那樣的兩個呢!”真由美驚奇地瞪圓雙眼。

“各位早安。”坐在前座的井上站起來扶著椅背開始說話,“從現在開始,這一個星期將成為你們最重要的時刻,詳細情形到那邊之後會再作說明。總之,我希望你們以集訓的心情,輕輕鬆鬆地生活,當然,這不是去度假,這樣要求也許比較困難。”

真由美悄悄打量一下巴士裏的情形,一,二,三……七個人都到齊了。

七個人之中,也有在其它比賽裏見過而尚未忘記的麵孔。

彼此都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表情冷淡地互相打量著。

“最後一位上車的是楠知真由美小姐。現在參加決賽的七個人都到齊了。”井上說,“不過還有一個人要和各位一起搭車去,也許你們已經知道了,就是負責保護各位安全的警視廳推薦的,一位曾當過刑警的現在是偵探的先生。”

“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純子向真由美說著悄悄話。

“好像是個辭職的刑警,然後改當偵探了,還是位名偵探呢!……聽說是個很有趣的人。”

“男人有趣不如長得帥。”

“純子,你哎……”

兩個人偷偷地笑。

說實話,真由美和純子並不是可以互相交心的朋友,純子豎起一道令人難以接近的牆,據說至今沒有人可以稱得上是她的好朋友。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真由美卻是她最能信賴的人。

“雖然他是偵探,但來的目的並不是要監視你們,”井上繼續說道,“所以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即使井上先生這麽說,可是真由美還是覺得心情很沉重,就是因為她幾乎受到攻擊,才會導致必須派刑警保護。而且她現在隻要聽到警察、偵探或與之相關的字眼,就會聯想到被鮮血染紅的手臂。

雖然她一再自我安慰,這不是我的錯,可是一想到因為偵探跟著而使這一星期的生活受到拘束,真由美覺得自己真對不起大家。

事實上,聽到偵探之名,在場所有的人的臉色都為之一變——大多數人的臉上都顯出不快的神情。當然,也有人顯出的表情是緊張。

“快要到指定地點了。”司機說。

“是嗎?說好是在那十字路口等的。”

“我們比約定時間早到了一點,要不要靠路邊等一等呢?”

“也好。噢,那個向這邊跑的就是吧?”

“那隻是一個小孩子啊!”

“後麵還有一個大人。”

“他怎麽跑得搖搖晃晃的,領帶還戴歪了。”

大家從車窗向外看,像跳躍般輕巧地跑過來的是柯南。後麵那個人則是提著行李箱和大衣,喘著氣、搖搖擺擺地走。

雖然衣著是很體麵的西裝禮服,但是這架勢,卻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就是那個人嗎?他就是你說的那個警方拜托的名偵探嗎?”純子露出不信任的失望表情說道,“老實說,那個孩子還比他像回事呢!”

“噢,我忘了告訴你們了……”井上正說著時,從打開的車門進來一個打著領結、戴著眼鏡,一副小學生打扮的男孩子。

“聽說……咳……這位孩子他也是目暮警官推薦的一員!”井上有些尷尬地說。

“我的名字是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

“好神氣啊!小偵探。”

“柯南,到這邊來。”

女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向柯南打招呼。

柯南不知所措地向車廂裏的每個人致敬,而後隨通路向裏走去,來到楠知真由美身邊的座位坐下。

“柯南,你是不是真由美的專屬保鏢?”純子向柯南說。

“嗬!隻是這邊空著,所以我就……沒有啦!”柯南尷尬地報以笑臉。

柯南不知道這次目暮警官會叫他也跟著來的原因,而小五郎當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既然目暮會叫柯南跟著來,自然有其原因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要將柯南當作一道“防火牆”,用柯南來阻止小五郎和參賽選手——尤其是女參賽選手之間的不正常接觸。

當時,目暮警官還計劃讓小蘭也來做督導工作,但因為隻有八個人的房間,不可能有多餘的空間來容納小蘭。

即使有空間,小蘭的存在也會讓本來就不安定的人際關係更加不安定吧,所以這個計劃作古了。

然而柯南和小五郎共處一室不是難事,所以目暮警官就選擇了柯南。柯南在目暮警官的計劃裏的作用僅僅是如此而已。

自然,小五郎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他怎麽也不會讓柯南來這裏攪局的……

這時候,巴士外麵的人行道上傳來很大的聲音,原來是那個跑得很吃力的男人——“名”偵探毛利小五郎摔倒了,更不巧的是行李箱撞開了,裏麵的東西散了滿地。

小五郎急忙撿起牙刷、肥皂、毛巾、**等,胡亂地塞進行李箱內。

“唷,**上有一個洞呢!”

“看哪,還帶了啤酒!”

“他大概以為要去遠足吧!”

“還帶罐頭來了呢!”

巴士裏一陣**。

總算把散亂的東西塞進行李箱。

小五郎鐵青著臉走上巴士。

“我……我是警視廳派來的偵探……哦不,我是目暮警官推薦的偵探,毛利小五郎。我曾是目暮的部下,所以……請多多指教。”

“哈!就憑這些肢體語言,偵探界的臉都被丟光了!”柯南輕聲自言自語道。

“請上車,辛苦您了。”井上微笑著迎接小五郎,“目暮警官說得沒錯,果然是一位很獨特的偵探先生。”

“哦?是啊!哈哈!”小五郎以為井上在誇讚他,臉上帶著令人尷尬、費解的笑容。

“喂!柯南!”小五郎用眼睛搜索柯南,“給我到這邊來!”

柯南根本無視於小五郎的命令,在座位以很體麵的動作坐在座位上,像是不認識小五郎一樣。

“啊!毛利先生,請這邊坐。”井上請小五郎在旁邊的座位坐下,正是柯南的座位旁邊,然後對司機說:“可以走了。”

“哼……”小五郎拖著巨大的行李箱,狼狽地跌跌撞撞向柯南坐的位子移動過來。說是移動,是因為小五郎的行走姿勢實在讓“名”偵探的神韻掃地。

小五郎跌跌撞撞地來到柯南身邊,這時大巴正好起動,搖晃使得小五郎一屁股坐下來。柯南一下子被撞得臉貼著車窗,眼鏡差點跌落下來。

柯南忙將眼鏡扶正,立刻用雙手抱住頭。後麵將要發生的事,柯南不必想也可以預料到……

小五郎站起身,將行李放上行李架。站著四周環顧了一下,發現眾人並沒有注意他,都低著頭忙自己的事。便迅猛地坐下來,一手夾住柯南的脖子,另一隻手揪住柯南的耳朵,“你小子竟敢拋下我一個人先跑了,為什麽不拎行李?嗯?要害我出醜!還敢不理我!”

“啊!好痛……我力氣小,拎不動那麽……大的行李箱嘛!好痛!”

小五郎不愧為柔道高手,變招真快。而柯南自然也有預料不及的時候。

“嘿……”車廂裏不知是誰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五郎的觀察力相當糟糕透頂,憑他這副德行會有人不注意他嗎?在小五郎不知不覺中又出了一次醜。

“唉~這七天有的受了……小蘭救我啊!”柯南默念道。

“還有人來了!”有人喊著。

真由美向窗外看去。

“啊,是上一次那位……”

喘著氣跑過來的是小蘭。

“難道是小蘭聽到我的呼救聲了嗎?來得真及時。上帝啊!謝謝!”柯南的臉像絕處逢生的幸運兒一樣貼著車窗,隻差沒有熱淚盈眶了。

“喂,怎麽啦?發生什麽事了嗎?”小五郎把屁股抬離坐椅。

“爸爸,你忘記帶手帕了!”小蘭說著遞過來一個塑膠袋,“換過的內衣要放在這裏麵。”

真由美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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