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百媚千妍

隨著通心靈‘玉’的覺醒,屬於扶蘭仙子的記憶也在複蘇,可是妙妙絞盡了腦汁,就是沒想起溯世鏡是誰。.最快更新訪問:щщщ.79XS.сОΜ 。她自有記憶起,就是一個人呆在仙府裏,除了去天庭各處輪值積累功德,大部分時間她都在修煉,反正也沒有別的事情好做,就一直專心做一件事情好了。

扶蘭仙子一生涉獵廣博,萬年以來,看過的‘玉’簡,修習過的功法舉不勝舉,她是一位真正的修仙雜學家,不論是陣法、煉丹、還有製作符籙,她都極的心得。然而也因為這樣那樣的瑣事太多,扶蘭仙子把紫綃仙君也歸為了“瑣事”一類。

她將紅線溫養在自己的血脈裏,竟忘記取出來,紫綃仙君借助上古之神的靈氣修為突飛猛進,不到一千年便修出了人形,可是悲劇的是,他居然沒辦法從扶蘭仙子的血脈境界裏掙脫出來。

而等到他有能力抵抗神魂血脈之力之後,扶蘭仙子也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

紫綃仙君對扶蘭仙子念念不忘,扶蘭仙子卻把他忘卻在了九宵雲外。

不過那時候的扶蘭仙子除了修煉,大概也記得別的什麽事。

何止是忘‘性’大啊,簡直是沒有心。

心竅不開時,她與一塊頑石又有何異

阿木懷著淚奔的心情一邊‘操’縱法,一邊向妙妙講述那些說不清道不盡的往事,可是妙妙卻瞪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既好奇又新鮮,好似他說的那些從來沒有發生過。“啊你說是你由我的神魂血脈溫養升格而來的,也就是說,你是我生的阿木,你要不要叫了我一聲娘啊”妙妙會開玩笑了,可是說出來的玩笑話一點也不可笑。

阿木的內心蒼涼如沙漠,除了烈日炎灼,便隻剩西風冷肅。他承認自己是嫩牛啃老草了,但也不是妙妙說的那麽樣天雷滾滾啊。

而坐在遠處的雷公就更淩‘亂’了,他覺得自己栽在這一對白癡手上是多麽恥辱的一件事啊。

阿木擰著妙妙的兩邊臉,將她的臉‘揉’成了包子,嘴裏卻是惡狠狠地:“專心一點,別‘亂’說話,若是惹‘毛’了我,有你好看的。”他本來就無心救赫連歌,被妙妙這樣一盆冷水潑下來,頓時想撒手不幹了。好在妙妙長進了一些,學會看臉‘色’了,眼見著他不爽,她便依著他不再說話。隻是惦念著阿木瀕臨崩潰的表情暗自好笑。

阿木捏著她的下巴,掰過來,俯身狠狠地親了一口,才又十分臭屁地轉過頭去。

雖未再說什麽,耳根卻先紅了。

妙妙拿手背用力擦擦嘴,心道,阿木還真是動不動就臉紅的慫貨,以前她怎麽就沒注意呢

阿木背後卻像是生了一雙眼睛,第一時間反過身來,又撲上前去咬了一口。

阿木十分威武霸氣地說道:“以後不許胡說八道,不許笑我,不許惹我,嗯,親過了不許擦。”

妙妙剛剛舉起手隻好又放下來,乖乖地應了一聲:“哦。”

雷公目瞪口呆。

扶蘭仙子是天庭上出了名難啃的硬骨頭,她孤僻又不解風情,時常一個人窩在仙府裏不出來,別的仙子仙君玩得神魂顛倒時,她還是依舊保持著萬年老剩‘女’的身份亙古不變,若不是俊帝大人‘操’心過度,也不會冒出一場這麽樣的劫難。鮮少有人知道,扶蘭仙子呆呆傻傻是因為心竅未開的緣故,天庭上的老怪物們,但凡有個三五千歲的誰不是‘精’靈古怪的,就這扶蘭仙子格外不同。

難道她真的修了六顆通心靈‘玉’給溯世仙子雷公竟有些相信阿木說的話了。

幻境之幻,同時演繹著兩個故事,孰真孰假,一時難辨。但在赫連歌身處的幻象之中,滿是糾結與不合理的地方,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那麽輕易就被小乞丐騙了,小乞丐又為什麽會說反悔就反悔,說救人就救人,他以為,自己就算是真的柳纖纖,也不至於與小乞丐一見鍾再見傾心,這場無邊無際的愛慕,令他每時每刻過得水深火熱。

他想要反抗,想要抵擋住了小乞丐的溫柔攻勢,可是到頭來卻悟了四個字身不由己。他像一隻提絲木偶,演著本子裏的情節,他懷著萬分惡心,與小乞丐眉來眼去。而身為捕快的霍延年卻因嫉生恨,對小乞丐展開了各種迫害。這是一個多麽不合理的故事啊,可是他越是質疑,卻是不肯承認,小乞丐的愛意就越濃烈。他看著小乞丐‘陰’柔且‘陰’險的臉,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他在幻境裏嘶吼,哀鳴,發出像困獸般的嚎叫,可是身著弟子服的同‘門’們行‘色’匆匆,都隻在幻境裏充當了無名無姓的路人。

直到他看見逢丹‘門’的淩汐子。淩汐子手裏拿著個羅盤,賊眉鼠眼地在院牆外找來找去,似乎並沒看見他。赫連歌隔著那道牆,振臂高呼,可是聲音卻跨不過去,他嗓子都喊啞了,淩汐子也不見半點反應。而這時候,又有一名‘女’弟子走過來,她看見淩汐子先是一愣,突然轉頭就跑,淩汐子卻像發現了意外之意,大叫了一聲:“水師妹。”叫的竟是水千湄的名字。

那‘女’弟子聽見他叫,卻是牛頭不對馬嘴地尖叫了一聲,大哭道:“師、師尊,有鬼,鬼”竟然拔‘腿’就跑。

淩汐子‘露’出了‘迷’醉的表情,將羅盤一扔,壞笑道:“水師妹,此處隻有我們倆個人,不如我們好好耍樂耍樂”

那‘女’弟子‘抽’出了劍,隔著空氣與他‘亂’舞起來,那樣子倒像是真的見了鬼:“別、別過來,我會抓鬼的,我是歸雲島的弟子,我不怕”

赫連歌心中的驚喜一掃而空,他終於發現了,這個幻境並不是簡單獨一的幻境,而是困心而發,將人心中的‘欲’擴到了最大,淩汐子滿心想著與水千湄風‘春’一度,所以他的幻境裏,便隻見水千湄。而被他當成水千湄的‘女’子,最是膽小,所以她見到的人,都變成了鬼。

一人一幻境,人人不落空。

這正是厲害之處。

淩汐子心中有絕‘色’,那名‘女’子心中有恐懼,才會看到自己所思所想,那他呢他之前並未見過小乞丐,也沒來過這個地方。

赫連歌再次打量自己身處的庭院,目光漸漸漫過那滿是青苔的木‘門’,眺過那鋪著綠蘿的院牆,最後,將目光停在了那間寧靜的閨房前。多少次屈辱的承歡,多少次令人作嘔的寵幸,都發生在那裏,他從來隻想掙紮,隻想逃跑,卻從來沒試圖去了解那扇‘門’裏關著的,是誰心裏的回憶。他放棄了尋求外援,轉而一步步向屋裏走去。

小乞丐出去“辦事”了,所以這院子裏隻有他一個人,他是柳纖纖,他應該還有爹和娘,他應該會繡‘花’,他會在一本小冊子上繡烤鴨推開房‘門’的瞬間,心間似有一根細針劃過,一縷柔和的光線從那針孔大小的地方照進來,將全部回憶重新織就。他發現,自己好像來過這裏,也好像認識柳纖纖當他看見窗前小案上放著的繡冊,他就更能肯定這一點。

他有印象的。

“小侄霍延年。”那少年瞅著纖纖笑了笑,順手將烤鴨放在了她跟前,“世伯讓我先回來報個訊,今晚加菜。”

公孫四兩一行人在妙妙設立的回憶之境中見到霍延年,也就是赫連歌前世的前世。

妙妙的回憶,與赫連歌模糊的記憶相互呼應,仿佛生出一道清流,衝散了‘蒙’在前塵過往之上的細沙,一切似幻似真。

幾人止步,看著柳纖纖與霍延年相識,錯過,又看著柳纖纖被朱紅拐走,看著她被賣進了‘花’樓,看著小七粉墨登場一出無聲戲,記錄了柳纖纖短暫的一生,直到彼岸‘花’開,紅塵歸燼。真實的記憶,穿破了幻境,擾‘亂’了布陣之人的心神。

朱紅全身冰冷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把將騎在身上的溯世仙子推了下去。

溯世仙子卷起白衣騰空而起,俏臉上滿是‘陰’騭。

她指著朱紅氣不打一處來:“修習雙修之術切忌心神紛‘亂’,你害你自己就好,別連我也害了。”

朱紅內腑之中如火燒般灼痛,他當著溯世仙子的麵,咳出了一口鮮血,喘息片刻,方道:“有人在破陣。”

溯世仙子心中一凜,道:“誰誰這麽不要命了”

朱紅卻搖了搖頭,諱莫若深。他不相信赫連歌會有破陣的能力,也不相信史留名,至於妙妙,她和阿木根本沒進陣,又何來破陣之說但是這久別重逢的感覺又是什麽意思意‘亂’情‘迷’之際,他腦海裏也還是會晃過柳纖纖的影子,他與她初次見麵,他在窗下,她在窗前。

溯世仙子將纖足一點,躍上半空,寒聲道:“我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

朱紅一愣,待要阻止,已是不及。他伸了伸手,最終卻頹然放下,過了一會兒,漂亮的‘唇’線彎起了一道輕慢的弧:“去看看也好,看看你的心上人瘋沒瘋。”他低下頭,無聲地笑了。

溯世仙子給的籌碼,並不他想要的,他終其一生,不過是想找回那個笨笨的柳纖纖,而不是得道成仙。他有心魔,注定一生與仙無緣。

隻是沒想到,溯世仙子的心魔比他還嚴重。

他們都喜歡上了一個人,喜歡的,都不過是那個百麵千顏之中的半片悸動。

朱紅喜歡的不是扶蘭仙子,他喜歡的,是心智未開的小笨蛋柳纖纖。

同樣,溯世仙子喜歡的也不是鳳華仙君,她喜歡的,不過是鳳華仙君能夠給她的地位與榮耀。

他們沒喜歡過任何人,他們隻喜歡自己。

“我說過,我會一直在厭藍山等你的,纖纖。”朱紅拈起一朵紅‘豔’‘豔’的蔓殊沙華,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無比空‘洞’,“可是要怎麽樣,才能把萬雲渺變成柳纖纖呢你說我把你的通心靈‘玉’摘出來好不好”他親昵地‘吻’了‘吻’手中‘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