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川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亞斯。

“九年前，你的父母以及兄長死在坎塔人的襲擊下，你成了孤兒。”亞斯打個清脆的響指，一個巨大的黑袍人影占據了整個空間，他手拿八尺斬馬刀，放聲怒吼，麵目扭曲，“當時帶隊襲擊的，就是這個獸化人，他叫翳鬼，是能夠進入坎塔聖殿的生化人，軍銜很高。不久前，你應該見過他吧？”

李川定定地看著翳鬼的影像，呼吸不自覺地加重，右拳握緊，整個右臂慢慢沁出熒光。亞斯揮揮手，關掉了圖影顯示，於是整個空間又幽暗下來了，隻有李川的右手在發光，如同茫茫暗夜裏的火把。

亞斯走近，拉起李川的右手，眼神癡迷，像欣賞藝術品一樣：“這就是‘手’……”

李川被他拉著，有些不自然，將手抽回來，手臂的光亮慢慢黯淡下去：“什麽手？”

亞斯醒悟過來，歉意地笑笑：“對不起，我失態了。我現在已經很少失態了，但是，每次看到‘手’覺醒，都會情不自禁……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吧？”

場景變換，星辰光點在兩人身邊旋轉，光暈流轉如瀑。待穩定下來時，他們已經處於一艘飛船內部的場景中，鮮血迸濺，無數驚惶的人影在奔逃。李川下意識地往右邊躲了躲，讓一個拖著半截流血手臂的人跑過去，亞斯卻沒動，許多人從他的身體裏穿過。

“這是……”記憶的最黑暗處湧起泡沫，讓李川輕輕戰栗。

“沒錯，這就是你九年前經曆的那場事故，一隊坎塔人襲擊了運輸艦。這件事震動了全聯盟，羽京專門派了一位——”說到這裏的時候，亞斯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不自然的表情，但也隻是匆匆一瞬，隨後便恢複正常，“一位將領來這裏善後。我和他一起在醫院看見了你，當時你的右手齊肩斷裂，身體也受創嚴重，隻有微弱的心跳。醫生已經判定了你會死亡，連墓地序列號都給你選好了。但是，那位將領覺得可惜，因為你擊毀了一個藍色機械兵——藍色代表他的職位，在坎塔帝國，那是一個校將的身份。你以十歲的幼齡，就將他擊毀。”

“可是，那個機械兵不是沒死嗎？”

亞斯搖頭道：“你那一槍擊中了他的電路板，他的能量大量流失，已經不能活了。不過，你還是太不小心，他掙紮著站起來，用最後的能量對你進行了還擊。那一槍過後，他就徹底死了。但是你的表現仍然很好，你用櫃櫥倒下的聲響幹擾他，然後立即開槍。這份機警和勇武，讓我們對你讚不絕口。”

李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接口道：“所以你們救了我？”

“對，不過也很巧，因為那位將領和我都屬於鷹派，他來善後隻是幌子，事實上，我們悄悄運來了三神器之一的‘手’，打算把它藏在初寒星。當時我們商量了很久，決定采取大膽的辦法——把‘手’藏在你身上！”

李川撫摸著自己的手臂，良久不語。

“這是最好的辦法，沒有人會想到三神器能夠接入人體。我們對‘手’的了解其實還不深，與其說它是一種物質，不如說它是生命，因為它能夠自我修複甚至……”亞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甚至思考。你有沒有覺得，你的右手偶爾不聽你指揮？”

李川想起了洪暴那晚，他和盼兮被水衝走，他已經放棄了掙紮，但右手卻有意識般地抓住了那根鋼繩。是的，他沒有去抓鋼繩的念頭，右手卻毫不猶豫地伸了出去。他點點頭。

“所以我們很期待，你和‘手’的融合會產生怎樣的火花。那時我們決定，對你進行秘密培養和觀察，這就是我派人跟蹤你的原因。你會是傑出的領導者。”亞斯誠懇地說，“現在，我們需要這樣的人。你還不夠成熟，我們會把你送進聯盟軍校，對你進行培養，讓你手腕強硬，成為戰爭中的王者。那樣，你就能親自為你父母報仇了——你雖然殺了翳鬼，但他隻是一柄刀，握住刀柄的人現在還端坐在坎塔聖殿裏，並且隨時準備發動戰爭。當然，同時你也會獲得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地位與財富，這些，不是一個男人真正應該去追求的嗎？”

李川這才明白，原來得到總冠軍的好處是被保送進聯盟軍校，這確實是很優越的獎勵。聯盟軍校是整個聯盟最好的軍事院校，地位崇高，遠超百大名校。李川平時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能夠進入這樣的學校。但是，現在，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見李川不語，亞斯道：“你知道嗎，要給一個女人幸福，並不是隻要有一顆真心就足夠。你需要有足夠的權力來保護她，來給她舒適的生活。你如果平凡，司盼兮便不會喜歡你的，就算喜歡了，也隻會一輩子跟著你受苦。古地球有一句很正確的諺語——沒有麵包和牛奶的愛情，終是鏡花水月。”

李川微微一震，牙齒不自覺地咬緊了下唇。

亞斯等了一會兒，然後兩隻手放在李川肩上，誠懇地說：“不要退出比賽了。隻要你能在總決賽中取得勝利，就證明了你的實力，你就會被送去聯盟軍校，不需要參加升考。你會成為宇宙中最耀眼的星辰。”

對麵的李川依舊沉默。亞斯關了全息投影，四周一片漆黑，沉沉的黑暗中，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亞斯等了很久，久到亞斯都要懷疑李川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幸好，李川還是緩緩開口：“讓我回去好好想一下，我現在很亂，做不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