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動力一半來自愛情,一半來自性
言朵兒不讚同珊珊拿未來的幸福挑戰極有可能失敗的愛情,一份如浮萍一樣無根無係的愛情,怎麽可能讓人敞開心胸擁抱它的美麗呢?青春太短暫了,最好不要隨便拿青春做賭注。
摩托車一路狂奔,葉珊珊興奮地在後麵大喊大叫,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被冷風吹疼了臉,葉珊珊此時麵滿紅光,high勁十足。
摩托車駛出很遠,差不多到了郊區,隻見道路兩邊的白楊樹已經枯葉紛飛了,北京的冬天已然來臨。
在一座大橋上,摩托車終於停下,葉珊珊抱著騎車人的腰不肯下車,那人催促道:“快下來啊!車沒油了!”
葉珊珊極不情願地鬆開那人,跳下車,張開雙臂伸展肢體:“這兒的空氣真好,我從來沒來過。你是怎麽找到這地兒的?真不錯。”
“我從小在這長大的,你們城裏人哪肯來這種地方。”那人脫下頭盔,一頭烏黑發亮的中長發傾瀉下來,遮掩著一張消瘦英俊的臉。
“沒什麽好得意的,我見過比這更美的地方,改天帶你見識見識。”
抱著頭盔的男人,不!應該算作大男孩吧。看上去二十幾歲,瘦瘦高高,穿著時髦叛逆,裂開了幾個口子的牛仔褲中隱約可見白皙的皮膚,上身則是一件醬紅色小皮衣,領口、袖口鑲著鉚釘,是時下流行的一款裝扮。在北京十一月的天氣裏,穿成這樣,小夥子微縮著肩膀,似乎在和冷風做抵抗。
“過了這座橋,前麵的的路口向左走十米就到了。他們大概等著急了,我們必須快點兒趕過去。”大男孩將頭盔掛在車把上,推著摩托向前走。
“我來幫你。”葉珊珊跑過去幫男孩一起推車。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個廢棄的倉庫,這應該是村民囤積糧食或堆放雜物的地方,由於很久沒有使用過,倉庫的外牆已經脫落,一些雜草生長出來,與周圍雜草叢生的景象結合得天衣無縫,看上去真的荒蕪破敗。
倉庫的大鐵門鏽跡斑斑,緊緊地關閉著,其中一扇門上另開了一扇小門,葉珊珊和大男孩就從這裏走進去。
進入倉庫,葉珊珊一下子被裏麵的景象震撼了!她看到的不是滿是灰塵,破敗不堪,堆滿雜七雜八的陰暗世界。她看到的是一個樂隊的排練場,幾隻聚光燈投下明亮的光束,小小的舞台上架子鼓、鍵盤、麥克風、音響一應俱全。如此粗狂且又形神兼備,如此簡單卻又透著一股對音樂執著的質樸情懷。舞台上已站著幾個人,一名貝斯手,一名鍵盤手還有一個身材魁梧的鼓手。這一切令葉珊珊熱血沸騰,她一直對搖滾樂懷有一種癡迷與向往,這已經讓她在最近一段時間改變了人生目標,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搖滾歌手。
舞台上的人看見了大男孩,他們立即奏響一段旋律,以表示對他們的歡迎。
大男孩二話不說跳上舞台,依次和台上的樂手擊掌,那氣勢儼然一個搖滾巨星,動作瀟灑,情緒熱烈。
“仲非,她是誰啊,長得挺帶勁兒啊!”胖胖地鼓手吹了一聲口哨,他覺得葉珊珊有點兒姿色。
“啥時候認識的,以前從來沒見過啊!”貝斯手是個爆炸頭的小個子,但露在外麵的胳膊,顯示出他是一個運動型男。
“妞!叫啥名兒?來我們這兒玩兒,多少得會那麽幾嗓子,你行嗎?”鍵盤手是個光頭,咧嘴一笑,竟然有倆酒窩,葉珊珊覺得男人有酒窩最是可愛。
叫仲非的大男孩向葉珊珊伸出手,葉珊珊敏捷地一搭仲非,輕盈地躍上舞台,站在眾人麵前,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
“她是我女朋友,你們最好客氣點兒,都叫她珊珊吧。”仲非立即顯現出他在這個樂隊當中的地位,可以斷定,他是這支樂隊的靈魂人物。
“珊珊來一首,震震他們。”仲非自信而得意,他要在哥們麵前證明葉珊珊的音樂天賦。
葉珊珊毫無扭捏,拉過一把麥克風架,調好高度,扭臉對樂手們說:“哥們兒,請多多指點,《我是一隻小小鳥》。”隨著葉珊珊一聲長音,樂隊的音樂驟然響起。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隻小鳥
想要飛卻怎麽也飛不高
也許有一天我攀上了枝頭,卻成為獵人的目標
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
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睡不著
我懷疑是不是隻有我明天沒有變得更好
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
幸福是否隻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
我是一隻小小鳥
想要飛呀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不算太高
……
葉珊珊的高音直衝雲霄,一種小宇宙爆發的力量感從她嬌小的軀體裏被引爆,震響在天際,震響在人們的靈魂裏,讓聽者的毛細血管緊致到快要爆掉。
樂手們忘我地陶醉在音樂與歌聲完美的結合中,搖滾女聲的震撼讓他們窒息。當葉珊珊最後一句高音飆完,樂手們尖叫著大呼過癮,這是他們組建樂隊以來第一次和歌手配合得如此酣暢淋漓。
葉珊珊異常興奮,她擁抱了樂隊每一位成員,大家都對她伸出大拇指。仲非更是熱血澎湃,他一下子抱起葉珊珊,原地轉三圈,說:“加入我們吧!做我們的主唱,有朝一日,我們一定會轟動北京音樂界!讓中國的搖滾雄風再起!”
“加入我們!加入我們!加入我們!”樂手們附和道,都希望樂隊裏有一個漂亮的妹妹,這樣他們的**更容易被激發起來。
“我加入,我們一起玩音樂!”葉珊珊高聲喊道。
“喝酒!我們該慶祝一下!”有人提議。
“喝酒!大頭,去拿酒,我們要好好慶祝一番!”仲非對光頭喊。
光頭早就提了幾打啤酒,一一扔給夥伴。大家起開瓶蓋,一揚頭,“咕咚咕咚”灌進幾大口。葉珊珊也不遜色,喝啤酒小菜一碟,有時她也可以喝幾杯白酒。
一夥人喝到興起,便又合作一曲。鏗鏘有力的音樂,**響在空曠的倉庫裏,這裏有最動聽的音樂,有最富**的年輕人。
葉珊珊喝多了,仲非打算晚上和珊珊睡在倉庫裏。大頭、二強、濤子三人起哄。二強說:“仲非,你小子別有居心啊!合著你一人在這兒逍遙快樂,就不管俺哥兒仨死活了?也太不地道了!”
“要麽都走,要麽都留下,聽個響聲也算你給哥兒幾個開葷啊!”大頭兩眼發光,還一個勁兒地摸著自己鋥光瓦亮的禿瓢。
“就是就是!你一人留下,我們也不放心啊!”濤子蹭到仲非身邊,以為討好幾句就能格外開恩呢。
“都給我滾遠點兒啊!”仲非操起一隻酒瓶子向三人比畫,“別像一幫流氓似的,我們可不是地痞,我們是玩藝術的,懂不?”
大頭、二強、濤子跳著腳跑了。
這幾個人都是仲非在駐唱酒吧裏認識的。大頭是酒吧伴奏的,彈鍵盤,因和客人打架,被老板炒了魷魚。二強的貝斯是自己學的,這小子很機靈,悟性也好,就是滿嘴髒話,帶著社會上的習性,有點兒小痞子的感覺。他曾在酒吧學過調酒,因喝多了和客人的女友有些拉扯,被那夥人抬出酒吧的。架子鼓是濤子,唯獨他還算老實,可老實人常辦驚世駭俗的事兒,他曾一人拿刀去女朋友家,威脅家長讓其女兒做他的女朋友。這小子命好,女方家長沒敢追究他的任何責任,帶著女兒遠遠地離開了。就是這樣的一些人,組建了一個非專業的樂隊,目前看,大家的積極性和熱情還算比較理想。
酒吧裏良莠混雜,什麽人都有,在酒吧駐唱的仲非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了。隻要別人不騎在自己頭上屙屎屙尿,他一般不會和人來社會上那一套,但長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他給人的感覺也是很社會的,尤其他的這身打扮,在正常人眼裏絕對是另類的。
葉珊珊和仲非是在微博上認識的,她總覺得微博上的這個男孩有著謎一樣的身份,幾回合的私信交流後,葉珊珊越發地想見見這位在音樂上有著不一般見解的人。
兩人微博交流一個多月,早就把對方當成了朋友,而葉珊珊整日整夜窩在家裏,就是想多了解一些這人的情況,找個時機和這位神秘的男孩見上一麵。
兩人的見麵是在很自然的情況下發生,繼而談得相當投機。葉珊珊覺得仲非是一個很獨立、有主見、有胸懷、有夢想的男生。在他的身上,珊珊也能看到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理想的影子。兩人都是新新人類,膽子大,隨性,不拘小節,個性上的相同點促使二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兩人秘密交往,雖然沒有明確戀愛關係,可兩人已經有了接吻的事實。當仲非吻住葉珊珊的那一刻,珊珊就知道這個男孩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二十歲的小女生,最容易對一個優秀的男生產生愛慕和崇拜的情愫。她崇拜仲非天生有一副好嗓音,崇拜他行雲流水般的吉他演奏,崇拜他一聽就懂、一學就會的天賦異稟,總之無論是仲非的才情還是仲非本身,葉珊珊都像對待神靈一般,頂禮膜拜。她可以什麽都不計較地追隨他,她願做他身邊一隻乖巧的貓。
今天仲非向他的朋友介紹珊珊是自己的女朋友,這讓珊珊狠狠感動心跳了一把。一高興,多喝了幾瓶,居然喝醉了。
將三個哥們兒趕走後,仲非將葉珊珊抱到舞台後麵單獨隔開的一間休息室裏。平常,誰要是累了,就可以躺在休息室裏唯一一張**眯一會兒。今天,仲非打算和葉珊珊睡在這張**。
休息室空間不大,比外麵暖和一些。葉珊珊麵頰紅潤,睫毛如扇,隨著呼吸,胸脯一起一伏。仲非濕了毛巾替葉珊珊擦了擦臉,他的手指無意間觸摸到珊珊光滑如絲的臉頰,一股暖流流淌進仲非的體內,叫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仲非拉過被子,也擠上床鋪,將珊珊摟在懷裏,和衣而眠。
睡到半夜,珊珊醒了,她迷迷糊糊覺得一隻手壓在她的身上,她微側一下臉,看見仲非就睡在自己的身邊。仲非緊閉雙唇,呼吸勻稱,她立即嗅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和他身上那抹特殊的味道。珊珊伸出手,按在他的嘴唇上,肉肉的,富有彈性。這是珊珊第一次躺在一個男生的懷裏睡覺,她有一種很踏實很幸福的感覺。
迷迷糊糊間,珊珊又睡著了。
第二天,珊珊起床時,發現仲非不在身邊,她叫了幾聲沒有人應。
珊珊下床,走到外邊,外邊很暗,看不清任何東西。正待她摸索著開燈時,倉庫的小門被打開,立即透進來一片光亮。
“你睡醒了?我去給摩托加了油,我們得趕在中午回去。”仲非拿著一杯熱牛奶遞給珊珊。
“我們昨晚睡在這兒?”
“嗯。”仲非低著頭係緊鞋帶。
葉珊珊趁仲非直起身時,從背後抱住了他。仲非一怔,慢慢直起身。
“我們同居吧!”葉珊珊伏在仲非的背上,輕聲地說道。
仲非不做聲,隻是站著。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們同居吧!”葉珊珊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好了?”仲非繃著臉,一絲笑意也沒有。
葉珊珊拚命地點頭,仲非感覺到珊珊的身體在抖動。
“我的生活很不穩定,一個晚上要跑八個酒吧,我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你,我要跑場子賺錢,我們在一起,你會很累,你不怕嗎?”仲非撐開葉珊珊的手,轉身麵對她。
“我不怕,我們一起搞音樂,我們的將來不止是為了跑場賺錢,一定有更大的舞台在等著我們,你不希望嗎?”葉珊珊直直地回應著仲非的眼神,那裏有珊珊讀不懂的深邃。
“想法誰都有,可並不那麽簡單。”仲非握緊珊珊的肩頭,“尤其在北京這地兒玩音樂,基本是自娛自樂,有幾個可以登上大舞台,有幾個能玩出成就感,我不說,你也明白。所以,我不想你跟著我過這種居無定所、動**不安的生活。”
“我什麽都想好了,就算有一天跟著你到處流浪,我也不怕!我不想一直這樣平淡地生活下去,這不是我要的人生。”葉珊珊真誠、坦率地望著仲非,她的眼神裏火花四濺。
“別傻了,當我們吃不上飯,睡在天橋下,你就知道你現在的想法有多幼稚了,你就會後悔,甚至會離開我。”
“不會的,我們有手有腳,絕不會露宿街頭,仲非,我就想跟著你!”葉珊珊撲進仲非的懷裏,她的頭緊緊地摩擦著他的胸膛,讓他熱血沸騰。
“你太傻了,也許我們不該認識。”仲非抱緊珊珊,他的話隻是說給自己聽的,而珊珊隻聽得見仲非的心跳聲,那聲音比他說“我愛你”更讓珊珊激動不已。
葉珊珊把和仲非的事情告訴了言朵兒,言朵兒第一個反應就是說珊珊瘋了。
葉珊珊不以為意,在愛情麵前,什麽都不重要,什麽都可以視為可有可無。隻要和他在一起,就算2012真的到來,她也不覺得悲哀,畢竟她是在戀愛後與世界說拜拜,沒什麽遺憾的。
言朵兒不讚同珊珊拿未來的幸福挑戰極有可能失敗的愛情,一份如浮萍一樣無根無係的愛情,怎麽可能讓人敞開心胸擁抱它的美麗呢?青春太短暫了,最好不要隨便拿青春做賭注。萬一輸了,等到年老色衰,卻一樣真心的東西也沒得到過,就隻能孤獨終老了。
珊珊似乎中毒太深,表姐的忠告她全當沒有營養的飲料,喝不喝都無大礙。
言朵兒見珊珊主意已定,強迫他們分開隻會讓他們更渴望在一起。言朵兒打算見見仲非,當麵和他談談,看看這個男孩究竟是不是一個值得珊珊托付的人。
葉珊珊極力想促成表姐和仲非的第一次見麵,也許見過麵,表姐就會改變自己的看法,其實仲非是個不錯的青年,隻是他選擇了一份在外人看來很不穩定的工作。
珊珊和仲非打了招呼,仲非沒拒絕但也沒答應,有時他的沉默會是一種默認,珊珊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氣。
見麵的這天,珊珊和言朵兒在約定的小餐館足足等了兩個小時。最後,仲非沒有來。
珊珊打了無數個電話,仲非的電話一直關機。一種不祥的預感使珊珊埋怨起言朵兒,她說:“都是你非得要見他,別看他在音樂上很驕傲,可他也有自卑的時候啊。你要見他,無非想當麵讓他放棄我!我告訴你,是我主動提出和他在一起的,他沒必要聽你的意見!”
言朵兒快被氣死了,好心辦壞事,她沒想到仲非的想法會這麽偏激。
“如果他真的不告而別,我一定不會原諒你!”葉珊珊急得掉眼淚。
“誰沒戀愛過?至於你反應這麽大嗎?這種不守信譽的男人,我看他對愛情也不會信守承諾的,趁早分手得了!”言朵兒很不滿意仲非放了她們的鴿子,這不明擺著不尊重珊珊的家人嗎?
“你懂什麽?你和姐夫不也是沒得到大家的讚同嗎,不也硬嫁給人家了嗎?別好了傷疤忘了疼,我們的情況是一樣的,你就不該插一手進來!”珊珊傷心了。
“最起碼你姐夫不逃避,敢麵對。仲非他敢嗎?如果今天他來見我,也許我會替你說服二姨他們的,可他太懦弱了,根本不配和你姐夫相提並論。”言朵兒字字鏗鏘,句句有力。
“敢不敢,不用你管!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葉珊珊推翻椅子,站起身,指著言朵兒說,“這事你要是向我媽透露半句,我絕不會原諒你!”珊珊甩下這句話,轉身奔出餐館。
言朵兒哭也不是,氣也不是。真拿珊珊的強脾氣沒辦法,這孩子要不吃一次大虧,她絕對成熟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