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沒有!你怎麽會這麽想啊!”王墨一臉驚魂未定,“謹然把我拉進保姆車隻是因為當時外麵風大我們站在外麵對戲也會讓人覺得很奇怪,真的我們並沒有趁著別人看不見發生什麽奇怪的事——等等我怎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總之——然哥雖然一直沒跟哪個女明星傳緋聞,但是應該也沒有喜歡男的吧!”

薑川:“……”

謹然:“……”

“然哥”都出來了,王小墨同誌,你他媽到底在緊張個蛋啊?!!!

此時感覺到快要窒息的明顯不是謹然一隻倉鼠,在王墨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的時候,薑川也是一臉無語地拍了拍他的肩,甩出一句相當不負責任的“其實我也就是問一問而已”……王墨這才稍稍冷靜下來,此時電梯都終於到了他們住的樓層,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這個時候,走在後麵的王墨似乎是總算是找回靈魂仔細回味了下剛才電梯裏的對話,然後就發現好像哪裏不對,三步並兩步追上走在前麵的薑川:“等下薑川,你剛剛說的‘也’是什麽意思,難道——”

謹然覺得,如果哪一天他出櫃了,肯定就是薑川或者是方餘這兩個大嘴巴在後麵踹著他的屁股把他從櫃子裏踹出去的。

薑川雙目放空地想了想,而後垂下眼,認真地對王墨說:“沒有,我中文不太好。”

“……”

“再說了,他怎麽潛規則我?”薑川勾起唇角露出個莫名其妙的笑容,“哪有人送上來被壓的道理,他又不傻。”

“……”

王墨一臉奇怪地盯著薑川那張非常中西混合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決定相比起“謹然送上門被小新人壓”這個可怕的設定他還是願意選擇“薑川中文不好”這樣的說法,拍了拍薑川的手臂,感慨了句“你還真是什麽都敢說”然後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雖然一不小心就直接被薑川和王墨兩個王八蛋給定位為了“被壓的那個”,此時謹然一顆心卻也跟著踏踏實實的落地,老老實實蹲在食盆裏被薑川一路拎著回了酒店房間,後者將倉鼠籠子放下後,找了張板凳在桌子前麵坐下來,隔著亞克力透明塑料板,跟倉鼠籠子裏的倉鼠大眼瞪小眼。

一瞪就是一下午。

謹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覺得其實薑川好像有點想跟它說點什麽——比如講講關於袁謹然的壞話什麽的,不過還好這家夥最後憋住了,否則謹然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在一怒之下又犯下“將食盆直接掀翻在主人臉上”這種原則性錯誤。

薑川:“阿肥,你有沒有覺得其實袁謹然是個奇怪的人。”

謹然:“……”

無論是阿肥還是謹然都一致認為:再奇怪能有你奇怪?要不咱們先坐下來好好討論一下你開視頻的那個紅發男是什麽人——

薑川:“如果他醒了的話……”

謹然:“……”

哼哼,是不是很想認識我啊?

薑川:“我應該會盡量離他遠一點吧。”

謹然:“…………”

謹然終於忍受不住這份無聊又傷自尊的對話,毫不猶豫轉身準備滾回小木屋裏睡覺,看著自家倉鼠瀟灑離開的背影,男人這才轉身去洗澡,也跟著上床睡了個午覺。晚上天快黑的時候,方餘敲響了薑川的房門叫他下樓準備去吃飯——這一天恐怕基本就是在整部劇殺青之前眾演員們過得最悠然自在的一天了,這也是很多劇組的習慣,開機頭一天晚上讓所有工作人員大魚大肉吃喝一頓好的,就像是豬送去屠宰場之前都會結結實實喂一頓一樣,然後……豬就可以送去殺掉吃肉了。

於是當天晚上接近十一點的時候,當眾人挺著吃撐的肚子兩眼發直,就聽見江洛成在那邊安排“殺豬”——攝影師、燈光師和道具師明天的開工時間是今晚淩晨四點,最遲四點十五之前必須開工,然後化妝師和明天有戲的演員必須五點準時看見人,一切準備就緒後,全體成員精神抖擻,最遲七點開工。

眾人皆醉:還精神抖擻咧。

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吐槽,那邊監製老師將手中的高粱酒一放,站起來宣布老年人的規矩:在開機之前,大家不要忘記了還有燒香放鞭炮切烤乳豬之類的傳統項目,監製老師表示已經找過師父來算過,最合適祭拜的時間是明天早上的六點三十,所以要趕上江洛成的開機還要趕上監製老師的良辰吉時,所有的準備工作似乎又要提前再往前一些安排才能順利完成明天的工作計劃。

“——臥槽我都忘記這碼事兒了,那還要不要睡了啊?”

“——小於,乳豬呢?明天六點半就要用,你去買到了沒有啊?鞭炮呢?香呢?”

“——我我我我這就去啊啊啊啊!”

“——江導,第一天排戲不用那麽緊吧,這樣安排我們道具組的人兩點多就要爬起來了啊!”

這種毫無征兆緩衝直接就進入工作狀態的時間安然讓在場眾人皆是一片哀嚎,道具師的小陳就在江洛成屁股後麵坐著,聞言舉起酒杯跟同桌的那些同僚們調侃道——

“喝完這杯酒大家就可以收拾收拾準備開工了。”

江洛成手中的資料卷成一卷轉過身作勢要抽小陳,一堆道具組的人嘻嘻哈哈在旁邊起哄,不過其實大家都心裏明白說什麽“時間不趕”也就是嘴巴上說說而已,誰都知道一旦攝像機開始轉動,每一分每一秒那都是預算經費在燃燒的聲音……租借場地要錢,臨時工人要錢,劇組人總得吃飯吧所以那成千上百的飯盒也要錢——如果演員狀態不好沒辦法按時完成拍攝工作,租借場地就要延期,臨時工人就要繼續租用,飯盒也要繼續買,諸多問題撲麵而來……慘透了的是,除了王墨和徐倩倩,這一次新人演員不是一般的多,江洛成本來就是個要求很高又龜毛的家夥,拖戲絕對已經成既定的事實,所以想要盡量減少額外開支,就隻能從這些苦命的基層工作人員這邊省下時間。

想到這,眾人調侃過後隻能認命,負責後勤的助理小於匆匆忙忙找酒店去烤乳豬準備做明天的開機儀式,其他的人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回房間抓緊時間睡覺,等待第二天開機。

坐在桌子邊上一邊吸麵條一邊聽周圍的工作人員鬼哭狼嚎的薑川麵無表情,想了想他伸出手拍了拍身邊方餘的肩膀:“等下你去便利店買點麵膜給我。”

方餘:“……?”

薑川:“不是趕時間嗎?敷了麵膜會比較好上妝吧。”

方餘:“是這樣沒錯啦,你聽誰說的?”

薑川:“化妝師姐姐。”

方餘:“你還真是夠深入基層,我拜托你有一點明星的架子好不好……”

“她之前在旁邊一直說一直說,我總不能捂住耳朵不聽吧,她又不讓我亂動。”薑川掃了一眼方餘,似乎覺得他的責備簡直莫名其妙,“麵膜不要有激素的,不要太貴的,最好不要香味太重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娘。”

方餘“嘖”了聲:“要求他娘的真多。”

薑川捧起碗認認真真地喝了一口麵湯,然後摸摸肚子發現自己吃飽了,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還有,我沒錢,你先墊著吧。”

方餘閉上了嘴,滿腦子就剩下一個字想說,那就是:滾。

大概是方餘的臉有點臭,於是薑川索性閉上嘴不再把接下來他還想說的那諸多要求說出來,而這個時候,反倒是一旁原本在跟徐倩倩說話的洛妮聽見了他們的對話,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薑川一圈,然後臉上笑容弧度微微擴大一些:“川哥,你要麵膜的話我這裏有,晚上我拿去給你好不好——便利超市的便宜貨麵膜不好用的啦,小心爛臉哦。”

薑川似乎覺得有人叫自己“川哥”非常奇怪,反應遲鈍地轉過頭看了身邊那小姑娘一眼——而此時對方似乎非常高興他轉過頭正眼看自己,她笑得眯起眼:“你不會還沒記住我的名字吧,我是洛妮,演富家千金身邊丫頭的那個,明天我們正好還有戲要對呢。”

“哦。”薑川說,“我知道你的。”

洛妮發出好聽的笑聲,然後很適當地不再纏上來說話,而是轉過頭,興高采烈地繼續跟徐倩倩說話去了——好像之前她們在討論某個奢侈品出的新款包包,洛妮剛好有買,所以就跟徐倩倩交流一下意見什麽的。

薑川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拿起放在碗上的筷子,用沒有沾到油的那一頭戳了戳身邊的經紀人先生:“這樣也行?”

“行,怎麽不行。”方餘一本正經地說,“不用我掏腰包真是行得不能再行了——而且這丫頭她老爸有錢死了,用的肯定高檔貨,偷樂吧你。”

薑川:“……”

男人一臉莫名其妙,似乎非常奇怪為了一張麵膜他有什麽好偷樂的。

當酒席散去,薑川回到房間洗漱,沒過一會兒洛妮還真的就拿著一盒麵膜上來敲響了他的房門,當時謹然正處於放風時間,在桌子上到處溜達,聽見敲門聲還以為是方餘不放心要來看看薑川——誰知道當薑川打開門,謹然卻意外地看見門外站著的是一名身高隻到男人胸口,身上換上了居家休閑服的漂亮小丫頭。

洛妮黑長直的頭發垂落在背後,身穿著某著名運動品牌的粉色運動服一套——這種運動服很挑身材和膚色,雖然她不高,但是該有的都有,腿也是夠長夠直,這麽一套包的嚴嚴實實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好看到在薑川背後的倉鼠那雙綠豆眼瞬間翻成了倒三角白眼。

“這母人類好像挺好看的,”謹然聽見自己身後小黑的聲音幽幽地響起,“她對我們主人有交.配的意向。”

謹然聞言,憤怒地高舉起爪子——抬起頭看了眼發現爪爪裏抓著的是啃了一半的蘋果,倉鼠來了個九十度轉彎然後狠狠地將蘋果扔回了食盆裏——先把“母人類”是什麽鬼東西放到一旁不提,連一隻倉鼠都看出來這個女的想跟你**了啊薑川!!你他媽還**著上半身大喇喇去給我開門!!!沒看見她眼睛都快黏在你的腹肌上下不來了嗎!啊啊啊你身上還在滴水!!!你造你現在看上去多性感有多會讓母人類想要跟你交.配嗎!

你肯定不造!

你這個愚蠢的公人類!

不是說好了看你的果體是我專享的福利嗎?!

!!ok?!!!

倉鼠憤怒地用爪跺桌子——恨不得想撲上去將薑川掛在衣架上的浴袍套在他頭上,而此時,在它不遠處,兩名人類卻在進行友好的互動:“鐺鐺鐺鐺——川哥你果然還沒睡,我來送麵膜啦!川哥我跟你說,這個麵膜超好用的,用一片基本可以連續兩天都很補水,上妝也很好上,我都是讓經紀人給我去排大長隊才買到的哦!”

“哦。”薑川接過來,看也不看地順手往旁邊一放,“謝謝。”

洛妮嘻嘻地笑,很可愛那種:“還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記得說哦!”

“哦,”薑川還真的認真地想了想,後回答,“沒事了,你早點休息吧。”

那態度良好得……謹然倒吸一口涼氣,幾乎快要窒息,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小黑伸出爪子抓了一把他的毛,他憤怒地轉過身去:“幹嘛!”

小黑:“你怎麽看,那個母人類。”

謹然毫不猶豫地總結:“講港台腔的母人類和講翻譯腔的公倉鼠一樣討厭。”

小黑吹掉爪子上謹然的毛,淡淡地瞥了麵前的胖奶茶一眼:“胖子,你心態不好。”

“對,”謹然說,“我就心理變態,但是能有那些人類變態嗎?你看看咱主人,大半夜的不穿衣服給一個陌生女人開門,像話嗎?!都不知道避嫌,劇組裏人多口雜,要是被什麽工作人員看見了又跑到網絡上麵去818——”

小黑:“那是人類的事。”

謹然昂首挺胸:“我有義務守護主人的貞.操。”

小黑冷冷地笑了聲,轉身爬回籠子裏,隻留下一句涼颼颼的——

“那也得他有啊。”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昨晚懷揣著對主人強烈不滿的倉鼠便被籠子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鬧醒。

睜開眼,抹掉眼屎,將裹在腦袋上當睡帽的棉花摘掉,倉鼠探了個腦袋出木屋——在地燈橙黃的昏暗光線下,謹然看見薑川已經起床開始洗漱。

此時床頭上的電子表顯示著“4:36am”。

意識到自己現在隻是一隻好吃懶做的萌萌的倉鼠,謹然迷迷糊糊地將腦袋縮了回去,覺得自己可以再睡一會兒。

但是沒睡多久,它就聽見籠子門被打開的聲音,外麵伸進來一個冰冷的大爪子直接將它從溫暖的窩裏掏了出來:“阿肥,開工咯!”

謹然:“……………………”

開毛線啊!

你開工關我屁事!!

而且我們還在冷戰中你忘記了嗎,我不會理你的直到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倉鼠的起床氣很可怕哦,快放開我!!——啊啊啊撓下巴也不行老子是一隻有原則的倉鼠!!!

薑川順手將手中那隻撲騰個不停的奶茶塞進口袋,又彎腰問:“小黑,要不要一起來?”

被塞進口袋的奶茶立刻蹦躂出個腦袋,表示:“吱!”

什麽鬼,才不帶它去!有它沒我!

……

h市是全天.朝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基本全國有百分之八十的影片在這裏完成取景,從古代到現代,從古風到歐風,各式各樣的建築風景在這裏融匯成一體,平日部分布景被開放成為遊客景區,隻有被劇組租用的布景會單獨隔離開來,這個熱鬧的影視基地小城中,生活在這個城市生活的人們早就對時不時冒出來的明星習以為常。

《民國異聞錄》這一次租借的是一片挺大的布景區域,其中包括被水霧圍繞的蓮池、長長的橋梁以及具有民國氣息的街道還有建築——而《民國異聞錄》的整個序章,也就是倉鼠精來到山下,與富家小姐相遇相知,成親,直到道士懷錦闖入婚禮現場,誤殺富家小姐,這幾幕戲都會在這個布景中完成。

謹然被薑川帶到現場的時候天還沒完全亮,雖然已經是初春了但是還是冷得嚇人,寒風之中基本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已經各就各位,女演員也化了薄薄的底妝站在一旁了——在布景的正中間擺著一張畫風十分不符合的舊木桌子,木桌上供著香爐、水果還有一隻巨大的烤乳豬。

烤乳豬旁邊放著一把係著紅綢帶的菜刀。

見薑川來了,江洛成滿臉不耐煩地把他叫過去——沒等前者反應過來奧幹嘛呢,他便抄起那猜到一把塞進他手裏:“趕緊切趕緊切,王墨呢?你過來跟薑川一起切——”

薑川:“……這是幹嘛?”

王墨笑眯眯地走過來,一把摟住薑川的肩膀,順手跟他一起抓住那把菜刀:“就是祭拜下,保佑拍攝順利,牛鬼蛇神不來侵擾,就和你們國外拍電影前拜拜耶穌是一個道理。”

薑川:“……國外沒人拍電影前拜耶穌。”

王墨挑挑眉:“是哦?”

蹲在薑川口袋裏的倉鼠聽見這對話也是醉得不行,人們都說娛樂圈的人文化水平普遍偏低,果然就是因為有王墨這種人存在才拉低了平均值害得其他人一起躺槍。

但是王墨這丟人現眼的還沒說夠。

他用手肘戳了戳薑川:“哎我說。”

薑川:“?”

王墨:“昨晚那個洛小妹妹去找你了啊?”

薑川:“送麵膜。”

“哦,”王墨一臉不正經,“大半夜送麵膜啊,聊得可開心啊,我想去上廁所都沒好意思開門走出來呢。”

薑川:“你房間沒廁所?”

王墨:“……”

“——你倆話怎麽那麽多?”

這時候監製老師看上去也是在後麵聽得忍無可忍了,在身後賞了王墨和薑川的背一人一巴掌,然後他走上來,點燃了香,念念有詞又跟天上拜了拜,最後將那三炷香插.進香爐裏……伴隨著嫋嫋青煙,薑川也是懵裏懵懂地被王墨帶著,兩位男主角一塊兒用那菜刀將乳豬切了,被烤得焦脆嫩黃的乳豬發出“哢擦”的一聲,常務小王點燃了炮仗,劈裏啪啦的炮仗聲又在他們不遠處炸開,整個場景雞飛狗跳,異常熱鬧。

就薑川滿臉莫名其妙。

王墨切完乳豬,放下菜刀,盯著那燒得很快的香看了一會兒,“嗬”了聲轉過頭笑眯眯地跟監製老師說吉利話:“老師,這香燒得真好,咱們想不順利都難啊!”

“這次新人多,怎麽可能會順順利利的嘛!你們這些老戲骨都好好帶一帶,啊,不要看不起新人,也不要搞得江導氣到睡不著覺,我就阿彌陀佛了。”

王墨聞言嘻嘻笑著應了,監製老師瞪了他一眼,不過聽了吉利話老頭似乎也是蠻高興的,其他工作人員見狀也紛紛湊上來講了點討喜的話,然後監製老師掏出一把紅包,在場的工作人員象征性地一人發了一個,薑川也拿到一個,打開看了下裏麵放了一塊錢。

“討個吉利而已,”方餘湊上來,同情地對徹底摸不著邊兒一臉迷茫的外國友人解釋,“揣著吧,監製老師金剛護體,邪魔不侵,祝你排戲時候少挨罵,少受傷,順順利利……還什麽來著?哎,好好演啊,雖然江洛成是個王八蛋,但是演好了他的戲,下來你最少也是個準二線了。”

薑川:“哦。”

方餘眨眨眼,說:“這樣也好,想當年我帶謹然第一部戲也是在這邊拍的,一個醜角,龍套,有一句台詞,那傻子演的可開心了,恨不得把那一句台詞用十八國語言全部翻譯一遍……”

薑川想了想,似乎覺得那場麵蠻有趣,“嗤”地懶洋洋笑了笑。

“他都沒你那麽好運氣,上來就是大導演大製作的男一號,他也是中規中矩,從各種爛片的配角演到爛片的主角,然後才是稍好一些的電視劇的配角……一步步上來的。”方餘掏出一根煙,點燃了,微微眯起眼深吸了一口,“轉眼這麽多年了,好不容易眼瞧著要熬出頭來,又被打回原形……他在醫院裏躺著,我又跑回來帶新人。”

謹然蹲在薑川的口袋裏抬起後爪撓了撓臉。

薑川將手探進口袋裏,摸了摸倉鼠的耳朵。

倉鼠爽得虎軀一震。

與此同時,他聽見薑川淡淡道:“他會醒的,那時候應該也不算晚。”

“唔,”方餘熄滅了煙,“最好是吧。”

言罷,他伸出手推了薑川一把:“快去換衣服化妝了,去去去,晚了又被江洛成屌——紅包收好啊,別扔了,吉利呢。”

薑川“哦”了一聲,轉身走了。

當男人漸行漸遠,蹲在他口袋裏的倉鼠忽然冒出了個腦袋,趴在口袋邊上往後看了看——夜間倉鼠的視力明明不錯,它卻隻能看見方餘隻身一人站在原地,整個人被籠罩在陰影中,周圍人來人往,他不知道在想什麽,頓了頓後又點燃了一支煙,指縫間星火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