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漫天箭雨鋪天蓋地而來,城下的麾恪大軍一片慘叫。那摩握緊雙拳,氣得想要撕裂商無梓,奈何煙大根本不能上前一步,隻好在原地等著風散。

北風一直持續到正午,直到烈日當頭才慢慢散去。看著城門外的屍橫遍野,於寺頃卻是怎麽也笑不起來。十萬大軍,才傷及不到一萬,剩下的九萬該如何阻擋。

“那摩,跟本殿一戰。”商無梓舉起劍指著城下的那摩說道。

“其實,我們麾恪族根本沒有將領互鬥一說。”那摩聳聳肩,邪魅一笑,“不過看在你傷了我這麽多族人的份上,我應該砍下你的頭來祭奠他們。”說完,身後的麾恪大軍爽朗大笑起來,不斷地喊著那摩的名字,呼聲越來越高。

“老三。”南煜帝拉住商無梓的盔甲,“小心。”

商無梓聽後點了點頭,又吩咐了秋月離幾句,然後命人開了城門,騎馬飛奔出去。

“不自量力。”那摩騎馬上前,抽出腰間的短匕。

“馬背上還是選些長點的兵器,你的短匕隻適合近身武鬥。”商無梓笑了笑,解下腰間的另一柄劍扔給那摩,“看你會不會用了。”

“哈。”那摩仔細看了看商無梓扔來的劍,不禁嘖嘖讚歎一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看來你有點意思,也不枉我答應和你一戰了。”

還未等商無梓開口,那摩盡是攻了過來,舉起劍就朝商無梓砍去。不料他一躲,左手一揚,劍鞘狠狠打在那摩腰間。右手一抽,拔出佩劍,掠過那摩時一劍劃過他身下的馬匹。

“誰告訴你劍是用來砍的?”商無梓嚴肅道,此時的他站在麾恪大軍前,而那摩立於城門下。

“既然給我了,我想怎麽用怎麽用。”那摩笑了笑,揉了揉方才被打痛的腰間,“別以為你手下留情我就會狠不下手。”

“隨你。”商無梓冷冷說道。

幾十個回合下來,二人勢均力敵。那摩雖不會用劍,但氣力卻比商無梓大上許多,再配合他的短匕,讓商無梓不得不謹慎起來。

“還打麽?”那摩拭去嘴角滲出的鮮血,笑道。

“隨意。”商無梓擋開他一招,向後退去。

“歇一下吧,我可累了。”那摩說完把短匕插回腰間,手裏揚著商無梓贈與的劍,“商無梓,你的劍我收下了。”

看著那摩離去的背影,商無梓笑了笑,讓人放下城門準備進去。誰知隻聽陣陣鼓聲,麾恪大軍竟然騎著馬朝城門衝來。商無梓暗罵一聲,快速跑進城內。

“真卑鄙。”於寺頃忍不住一掌拍在城牆上,怒道。

“嗬,他若不卑鄙,就不會是那摩了。”秋月離像是習慣了一般,悠閑地搖著折扇。

“怎麽了?”南煜帝皺眉。

“三殿下回城之際,那摩下令大軍進攻了。”於寺頃答道。

南煜帝額上滲出的汗珠不斷落下,急得咳了起來,“出城迎戰吧,殊死一搏。”

終是等不到格達拉帶回消息了,陽關的士兵們雖然失望,卻不絕望,他們堅信南朝不會被麾恪踏滅。在於寺頃的令下,不足一萬的殘兵身披盔甲,整齊地騎著馬出了城門。

“帶著皇上走。”秋月離合攏折扇,收起笑意,“是我的錯,應該早早勸你們和柴莫離一起回京都的。”

“所以呢?”商無梓擦拭著劍上的血漬,冷冷問道。

“現在走,來得及,我會拖住那摩的。”

“早些怎麽不說?”商無梓皺眉,“況且現在走和留下有什麽區別?”

南煜帝擺擺手,“是朕太低估麾恪族,萬萬想不到他們會在幾年內強大到這個地步。”然後偏向商無梓那邊,“老三,回京都吧,勸詡兒重登太子之位。”

“父皇…”商無梓眸中掩飾不了失落,“留下孩兒吧,讓黑一帶著您回去。”

看著愈漸不妙的局勢,秋月離有些急了,也顧不得這麽多,直接打暈了南煜帝,對商無梓說道:“快,帶著皇上走。那摩此次攻打南朝和以往不一樣,我擔心京都出事了。”

最終,城門上隻留下了那一襲紅袍的人兒,長發飄散。

等阿宓趕到的時候,偌大的陽關內,空無一人。回來的途中,他們遇上了商無梓,而在得知秋月離並未一起回來的時候,她立馬想去陽關,卻被年安等人阻攔。無奈之下隻好跟著他們,時刻尋著機會離開,終是在一個村落裏,阿宓借口方便趕緊策馬而去。

城門死死緊閉,還好,麾恪族並沒有攻打進來。接著,阿宓登上城牆,蹲下身子躲在裏麵,微微探出腦袋外下看去。

秋月離獨自站在城門下,身後跟著的是殘留不到百來人的南朝士兵。

“現在才要跟我走嗎?”那摩下馬,走到秋月離身前。

“不。”

“就算你想跟我走,我也不打算放過陽關了。”說著抬起秋月離的下巴笑了笑。

“啪”秋月離狠狠打落那摩的手,一臉不悅,“打贏我,我就放你過去。”

“嗬嗬…”那摩湊到秋月離耳邊,“你以為…就算我輸了,憑你們還可以阻攔?”

“大可試試。”秋月離沉下臉色,冷言道:“我可以讓你們過得了陽關,活不了明日。”接著臉上又露出壞壞的笑,“我的能力,你很了解。”

那摩鐵青著臉,後退兩步,“你不可能臣服於南朝,為何不跟我一同踏滅它,然後你可以任意為之。”

“我的事,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好。”秋月離拒絕。

那摩苦笑著點點頭,“既然你想要跟我打,我也不會說不的。隻是…我不會再讓你,今生得不到你的心,我隻要你的人便是。”

“好。”秋月離從懷中掏出簪子,猶豫了一陣,將長發挽了起來,褪去外衣,“那摩,若有一日,你真能滅了南朝,請好好幫我對待商無衣。”

阿宓捂住嘴,淚水肆意劃過,原來,狐狸還是在乎自己的。

懷裏的阿白蹭蹭阿宓的下巴,伸出舌頭*著阿宓臉龐上的淚水。

兵刃相撞的聲音又讓阿宓不禁朝城門下看去,隻見秋月離手握一把赤紅長劍,劍身極細,偶爾劃過空中,能看見暗紅色的影子。而那摩一手握短匕,一手拿著商無梓贈與他的長劍,雖然比不上秋月離的兵器,但也算是上品。

兩人的身影時而交錯時而分開,不斷地在戰場上穿梭著。阿宓看得出來,秋月離隻是一味地在躲,並沒有攻擊那摩,反而是那摩一招比一招狠,似是非要置秋月離於死地不可。兀地,那摩右手長劍砍向秋月離,而秋月離後退一步,轉身越到那摩背後。殊不知手中的赤紅長劍已逐漸抵在那摩頸處,秋月離見狀趕緊收手,卻在這時,那摩左手緊握的短匕狠狠插進秋月離的背上,順著他的轉身,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呃…”秋月離吐出一口鮮血,無力地在地上滾了幾圈,血漬染了一地。

狐狸…阿宓擔憂地看著他,恨不得把那摩千刀萬剮。

“你說,是把你殺了,還是留你一條命?”那摩蹲在秋月離身旁,短匕抵在他的頸處。

“嗬嗬…”秋月離慘白的麵色,依舊留著笑,“你變了。”

那摩點點頭,狠狠捏著秋月離精致的下巴,“我依然舍不得殺你,可我怕你再從我身旁逃走,所以…”他將短匕移到秋月離的腳踝處,“挑斷你的腳筋,應該是不錯的。”

不——————阿宓放下城門,急得從城牆上一躍而下,阿黑趕緊衝出來,接住阿宓。此刻,腿傷早已好得差不多的阿白立馬跑到那摩身邊,狠狠咬了一口他握住短匕的手,繼而跳到一旁,齜著牙看著皺著眉頭的那摩。

“小狐狸?”那摩看了看小小的齒痕,舔了舔流出的鮮血,“膽子倒是不小。”

“嗬…這可不是…咳咳…普通的狐狸…”秋月離雙眸快看不清身著素衣的人兒了,渾身無力,傷口疼得厲害。

“什麽意思?”那摩問道。

“它是…咳咳…胡山…九尾靈狐…”秋月離露出狐狸般的笑,得意地看著那摩。

“解藥!”

“沒有。”秋月離搖頭。

此刻,阿黑揚起塵土,沙子不經意掉進那摩眼睛裏。趁這時,阿宓躬下身子,用盡全力把秋月離拉上馬背,卻不料那摩一扯,拉住了阿宓的雙腿,一把將她拽下馬來。阿黑駐步,回頭看了看阿宓,卻見她揮了揮手,示意它載著秋月離趕緊離開。

“給我追!”那摩衝著麾恪大軍的將領下令道,不料,阿宓從地上爬起來,伸開雙臂擋在那摩麵前。而一直怒視著那摩的阿白也趕緊跳到阿宓懷裏。

“這隻狐狸是你的?”那摩看著越來越遠的秋月離,不耐煩地問道。

阿宓點頭,注視著他已經開始發黑的手背。

“趕緊把解藥拿出來,否則我把你的小狐狸殺來吃了。”那摩威脅道。

阿宓別過頭,不看他。

看著她臉上的金色麵具,那摩竟是壞壞地笑了起來,“不知麵具下的容貌是何等姿色,不若跟了我,也讓你嚐嚐人間極樂。”說著,伸手要去摘阿宓臉上的麵具。不料阿宓後退一步,趕緊朝記憶中的阿裏山跑去。

“嗬…”那摩輕笑,命人拿來弓箭準備朝阿宓射去。

“公主!快跑!”

阿宓一聽,回頭一看,隻見方才跟在秋月離身後的士兵全部圍在了那摩身邊,盡管知道自己不是那摩的對手,還是用命去跟他打。

“公主!快走啊!”

“快啊!”一人朝著阿宓大喊,絲毫沒注意身後,那摩一箭穿心而過。

“公主…”

阿宓不敢再猶豫,抱著阿白繼續跑著。

她怎麽敢啊…

這些人用生命保護自己,隻因為她是南朝的公主!

可是…阿宓並不是南朝公主!

阿宓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