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膽,我要。”阿宓輕輕推開年安,左手猛地一用力,將垂落在洞裏的藤蔓拉了起來,“等我。”接著把藤蔓係在腰間,長袍一裹,將阿白緊緊抱在懷裏。左手再握住另一根,自洞口往下,慢慢滑去。
越往下走,四周越黑,寒氣*人。阿宓抬頭看著越來越遠的洞口,深深吸了一口氣,腰間的藤蔓已經不夠了。她仔細看了看四周,然後解開藤蔓,右手護住阿白,接下來的隻能靠輕功了。想著,雙腳踏在岩壁上,足尖借力,輕輕一躍,左手鬆開藤蔓,又趕緊拉住視線內能看清的另一根藤蔓上。幾番下來,阿宓的左手早已磨出血,疼得厲害,卻顧及不了太多,隻得繼續往下。
兀地,阿白翻了翻身子,探了個腦袋出來,朝著阿宓嗷嗷直叫,然後從阿宓的懷裏跳了出去。這一舉真真嚇壞了阿宓,伸手便要去拉住阿白,不經意左手鬆開了藤蔓。不過,還未等阿宓反應過來,身子已摔了個結實。
黑暗中,阿白那雙銀灰色的眸子格外顯眼,它叫了兩聲,又跑回阿宓的肩上。阿宓笑著撫了撫阿白的腦袋,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髒物,抬頭看看洞口,無奈地笑了笑。這個伏靈洞怕是有幾十丈深,想上去真是極難。
“走吧。”阿宓沙啞的聲音回**在空曠的洞穴中,又不斷朝著各個方向喊了幾聲,緊了緊衣衫,大步向黑暗中邁去。
還好這條路沒有分岔,在黑暗中久了卻也適應下來,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模糊的影子還是有的。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阿宓突然停下了腳步,靠在岩石後,神色凝重,在前方不遠,她看到了點點火光。半晌,阿宓皺著眉頭,小心地朝火光靠近。
不過再小心,卻還是被那人發現了,他迅速地熄滅火光,躲在陰暗處。阿宓一笑,如今憑她的內力,再淺的氣息都掩藏不了。她拾起一粒石子,直接朝那人躲藏的地方猛地彈去。卻聽“啊”地一聲,繼而是顫顫巍巍的聲音,“誰…誰?”
“出來。”如枯樹般的聲音彌漫了整個洞穴,聽起來詭秘,駭人。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此人話一說完,伸手便朝阿宓的頸處抓去,不料阿白一躍,狠狠在那人手背上咬了一口。
“傻姑娘?”
阿宓一愣,一時無語。
“我是流連啊,不記得了嗎?”流連揉了揉被阿白咬過的地方,趕緊走到阿宓身旁,“你怎麽到這裏來了?掉下來的嗎?”
阿宓不理會他,隻是扔了兩瓣早已幹枯的雪蓮花瓣給他,“吃了。”
“什麽?”流連瞪大雙眼,“你會說話了?傻姑娘會說話了?”
阿宓搖搖頭,再說道:“吃。”
流連拿著花瓣塞到嘴裏,嘟囔道:“吃就吃,這麽凶。”然後拿出火折子點亮,卻不料又“啊”地叫了起來,指著阿宓那副青麵獠牙的麵具,一臉驚恐,“傻姑娘…你你你…嚇人嗎?”
阿宓從他手中拿過火折子,四處看了看,問道:“你來做什麽?”
“什麽?”阿宓說多便會含糊不清,聽得流連也是痛苦。他撓撓頭,想了半天,還是不明白,“傻姑娘,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為何。”阿宓頓了頓,瞥了流連一眼,“來這?”
“媽的,別提了!”流連突然氣得跳起來,“誰會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接著泄氣地抓了抓淩亂的頭發,“本來以為伏靈洞是個普通的洞穴,誰知道是個坑。”
“偷東西。”
“喂,這叫尋寶!不叫偷竊!”流連趕緊糾正道,“再說了,我是個盜亦有道的大俠。”轉而又看向阿宓,“傻姑娘,你是不是失足跌落下來了?”
阿宓點點頭,不想跟他過多解釋。
“我在裏麵走了幾天都找不著出路。”流連搖搖頭,頓時淚流滿麵,“一代大俠即將葬身於此啊…天道不公啊!”
阿宓拿著火折子看了半天,最終選了個約莫三尺的洞口,讓阿白先鑽了進去,再轉身對流連說道:“走。”
“走這個小洞?”流連驚訝一陣,“這麽小,怎麽走?”
阿宓不理他,將披在身上的長袍脫下,再把裙擺扯開緊緊捆在雙腿上。嚴肅道:“走。”
流連聽後聳聳肩,甚是無奈。其他洞口他走過好幾遍,都是回到原地,沒辦法,現在隻好聽她的了。然後他學著阿宓把礙事的衣衫褪去,蹲下身子爬進洞中。
“傻姑娘,我們還要爬多久啊?”流連早已累得不行。約莫行了半柱香的時間,依舊不見出口的樣子,反而四周是越來越小,除了阿白以外,他們二人早已貼在地上。流連喘著粗氣,問道:“可以休息一會嗎?”
阿宓點點頭,回答了一聲。
“前麵到底能不能出去啊?”流連滿是抱怨,“可別再叫我爬回去。”
“安靜。”阿宓怒斥道。方才她隱約聽到了風聲和水聲,卻又被流連擾亂。想著,她伸手摸了摸阿白的毛,雖然不濕,卻黏黏的。接著她笑了笑,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又道:“走。”
流連大呼一陣,還是跟著阿宓繼續爬。
靠近洞口,涼風越甚,褪去外袍的阿宓不禁抖了抖身子。此時流連也從洞裏爬了出來,脫下自己的裏衫搭在阿宓**的肩上。
“靈蛇。”阿宓小聲喚道,用手指了指前方。一旁的流連顯然沒聽清楚,不過還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一看,顯然又被嚇了一跳,還好阿宓即時捂住了流連的嘴。
“…媽的,這是什麽鬼地方。”流連跌坐在地上,捶打著一旁的岩壁說道。
阿宓抱起阿白,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四周,這裏也算是伏靈洞的一個入口,卻是比之前那個更為陡峭,岩壁上長滿青苔,也沒有藤蔓纏繞,想來應該是沒辦法下來的。而透過洞口照下來的點點微光,一條蛇靜靜地盤在水池邊,那蛇約有碗口那麽粗,身長大概兩丈。
“怎麽辦?”流連抬頭看看洞口,“有沒有辦法上去?”
阿宓搖頭,連自己下來的洞口都沒把握上的去,更別提這個洞口。
“還有路嗎?”
阿宓仍舊搖頭,目光還是離不開那條巨大的蛇。
“那我試試看能不能上。”流連說完,抽出腰間的短匕便朝岩壁攀去。阿宓看了他一眼,卻也沒勸他,隻是在想著如何取蛇膽。
不料流連大叫一聲,重重摔落在地,而那把泛著銀光的匕首直直朝靈蛇處飛去,阿宓暗道不好,卻已來不及。隻見靈蛇吃疼,猛地一起身,吐露著鮮紅的信子,快速朝流連落下的地方奔去。阿宓放下阿白,足尖一點,一掌拍向靈蛇,隨後隻聽重重的落水聲,回響在山洞中。阿宓見狀,趁機想要把流連帶到安全的地方。誰知靈蛇長尾一掃,流連來不及躲開,被生生卷入水中。
“傻姑娘,快跑!”流連掙紮著喊道,又從腰間抽出另一把短匕,不斷地朝靈蛇刺去。
阿宓深吸了一口氣,拾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輕身一躍,左手猛地從水中抓起靈蛇的大尾,自下往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繼而把流連拽了出來,將他扔上岸,自己卻被蛇尾纏住,卷入水中。
“傻姑娘!”流連坐在池邊大口喘著氣,焦急地喊道。
水中的阿宓被靈蛇死死裹住,動彈不得。本想再用短匕劃斷它的尾部,卻不料見它把身子探出水麵,猛地朝流連襲去。阿宓一急,運氣一拽,整個人裹著靈蛇在水裏打轉。不過流連的輕功卻也是極好的,隻是洞裏看不太清楚,偶爾會撞到岩壁。
“傻姑娘…”流連見靈蛇沉入水裏去,便大著膽子跑到池邊尋找阿宓的身影。誰知靈蛇又猛地鑽出水麵,張開大嘴想要吞掉流連,繼而身子一重,歪歪扭扭地撞在了岩壁上,再慢慢滑入水裏。
“哎…我不識水性啊…”流連在一邊幹著急,使勁撓著頭發,轉而看向坐在一旁的阿白,“喂…你會不會水?快下去救救傻姑娘!”
阿白白了他一眼,然後眯著雙眼蜷在池邊睡起了覺。
“真沒良心!”流連啐了一口,“白養你個小狐狸了!”
岸上的一人一狐吵得熱鬧,水下的一人一蛇卻是鬥得厲害。雖有無名近百年的內力,但是在水中卻不如靈蛇自如,一直處於被動,占下風。不過靈蛇想要一口吃掉阿宓也是極難的,隻能死死卷住阿宓,讓她窒息。
阿宓眉頭緊皺,臉色愈漸蒼白,她豎起左手兩指,用指做劍,狠狠刺進靈蛇身體裏。左手微側,從中間橫著劃過,斷了靈蛇的大尾。靈蛇吃痛,裹住阿宓的身體鬆了些,阿宓趁機運氣,雙手在水中不斷滑動,再猛地一震。隻聽“轟”地一聲,池裏的水炸開來,和著靈蛇偌大的肢體落在池邊。
“哇!”流連見靈蛇又從水裏飛出來,嚇得趕緊躲到一邊。繼而又響起嘩嘩水聲,水花四濺,便見一身濕透的阿宓喘著氣靠在岩壁旁。接著,她深深吸了口氣,足尖點地,一掌劈向靈蛇的腦袋。劍指從頸處劃開,直至膽處。
“你要取…取…取蛇膽?”流連見阿宓手中握著的墨綠色蛇膽,一絲了然,“你來這裏原來是取蛇膽的?”
阿宓點點頭,小心地把蛇膽送入阿白口中。
“你為了它?”流連一臉震驚地指著阿白,“居然為了個狐狸不要命地來取蛇膽?”
阿宓懶得搭理他,抱起阿白就往水裏跳。
“你做什麽?”流連拉住阿宓,卻聽她冷冷說道:“出口。”
“我…”流連低下頭,說得小聲,“我…不會水…”
阿宓無奈,歎了口氣,搖頭說道:“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