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得派去多少人才能與他們對抗?”餘副將上前一步,問道。
“他們隻是為了將我們引入此地而已,所以應該並不算太多。”洛珂說著,又看了看前方的密林,“會不會關道的埋伏隻是個引子,這裏麵才算是真正的埋伏?”
“倒也不無可能。”秋月離點點頭,撫著下巴,“不過依那摩的性子,寧肯多用兵力,也不肯賭錯一計。所以,秋某看來兩邊都應該一樣。”隨後抬頭一笑,說道:“指不定,後麵的追兵,來的也不少呢。”
不論如何,先解決追兵要緊。我領一千死士去便可,軍師和將軍留下。
“不可。”洛珂和秋月離一齊說出口,隨後尷尬地看了看對方,倒是不敢再開口,免得又說到一塊去了。秋月離別過頭去,深深歎了一口氣,沉默許久,終是忍不住,騎馬上前,輕聲說道:“真要去的話,秋某隨小徒兒一路。”
“我…”洛珂一急,脫口而出,隨後立馬沉下臉來,說道:“末將也隨公主一道。”
“你們二人得留下一人。”孫協想了想,最後將目光看向秋月離,“秋太醫留下吧,你是商丘穀的弟子,想必功夫不弱,軍中也需軍醫,所以隻能讓你留下了。”
“那秋某是該榮幸了?”秋月離無奈地笑了笑,不舍地看著阿宓,“算了吧,我相信小徒兒不會讓秋某失望的。”
軍師,再派人去關道和前方密林探探虛實,我要的是準確的消息。
“我知道了。”孫協點點頭,隨後對餘副將吩咐了一陣。
月色正好,即使蒼白了些。
阿宓等了一刻,待全軍過河後,便同洛珂二人再回到河對岸。而一千死士隱去身影,躲藏在月色下的山林中,伺機而動。
“無衣…”洛珂仰起頭,輕輕喚道。
不過,阿宓卻是像沒聽見一般,一直往前奔跑,直到回到大軍之前的所在地才逐漸停下腳步。忽然,她猛地轉過身來,目光警惕地看著四周,領著阿黑不停地在這方土地上繞著。
“發現了什麽?”洛珂拋開那些繁雜的思緒,繼而嚴肅起來,“追兵?”
阿宓搖頭,隨後躍身下馬,將阿白放下。
“怎麽了?”
“有人來過。”阿宓伸手摸了摸被馬蹄踏平的土地,“剛離開。”
“要追嗎?”洛珂問道,又看了看四周,“是關道那邊?”
阿宓皺眉,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阿黑身旁,附在它耳旁說了幾句。隨後把阿白抱上它馬背,示意它們離開。
“到底怎麽了?”洛珂不解,跟著下馬,慢慢朝阿宓走去,卻在距離她一丈的地方停下,“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恩。”阿宓輕輕應道,接著一把推開洛珂,快速向後退去。右手拔出寒劍,扯開布條,起身一躍,朝方才那地方狠狠劃去,隨後卻聽冰層斷裂之聲,和那重重的倒地聲響起。
“無衣!”洛珂大驚,卻沒時間想太多,隻得擔心地囑咐道:“小心!”隨後足尖點地,飛身上樹,與隱藏在裏麵的黑影打鬥起來。
“本事倒不錯。”林中傳來一年輕男子的聲音,繼而是陣陣馬蹄聲,從他身後由遠至近,最後密密麻麻地圍滿了這片山林。
阿宓收起寒劍,冷眼看著這個裝扮怪異的男子。與三年前的那摩相似,短發,耳飾,紅眸。黑色皮帶繞過*的上身,武器緊緊纏繞其上,腰間係著的黑色鐵鏈,偶爾響起清脆的酥酥聲。
“可惜,活不過今夜了。”年輕男子生得妖嬈,不似秋月離的邪魅,而是一種邪惡,令人恐懼。
阿宓不以為然,冷哼一聲,將寒劍換至左手,不屑地抬起頭,看著那男子。
“真有意思。”男子大笑起來,向阿宓伸出手,“過來,本王不介意讓你做玩物。”
“休想!”洛珂一臉憤怒,將樹上的最後一人推了下來,然後一躍而下,擋在阿宓身前,笑道:“也不問問本將軍同意不同意,你還真是抬舉自己了。”
“哦?”男子又是一笑,問:“南朝還有什麽將軍是我那邪褚看得起的?”接著驅馬向前走了幾步,輕蔑道:“趙滄與,於寺頃,墨子將…還有那個逆賊洛珂。”
“原來是麾恪的邪王。”洛珂揚起嘴角,對於他的稱呼倒不在意,“還真不巧,讓殿下碰上在下這個逆賊了。”
“還真是你啊。”那邪褚笑了笑,揚起手來,讓身後的士兵讓出一條路,“既是盟軍,本王當然不為難了,平西將軍請吧。”
“那本將軍謝過邪王了。”
“不過。”那邪褚頓了頓,指著阿宓說道:“這個人必須得送給本王當奴隸。”
洛珂聽後一怒,麵上不禁帶了些慍色,“此人不可,還望邪王見諒。”
“為何?”那邪褚*近一步,語氣不容拒絕,“平西將軍不會這般吝嗇吧?”
阿宓見狀,不禁握緊寒劍,微微俯下身子,準備向他攻去。不料洛珂一語,卻讓她頓時無措,愣了半天。
“她是在下的未婚妻,還請邪王別再為難。”
“未婚妻?”那邪褚喃喃道,隨後更為猖狂地笑起來,“我麾恪族人視兄弟為親人,女人這一物,根本是個工具。”說著,他突然陰沉著臉,說道:“難不成我那邪褚不算是你的兄弟,連一個女人也不肯給?”
“你…”洛珂咬牙,眸中盡是怒意,“請邪王自重。”
那邪褚一笑,不理會洛珂,沉默了下來。
笑得真醜,比不得狐狸!
阿宓一怒,猛地躍起,當眾人都仰頭時,又快速朝地麵衝去,手中的寒劍直指向那邪褚。
那邪褚也不是省油的燈,微微側過身子,讓阿宓刺了個空。阿宓見狀,雙腿狠狠纏住馬頭,用力轉身,將那匹馬抽到在地。微顫一陣,便已沒了氣息。
“這可是本王的愛馬。”那邪褚輕輕落地,背對阿宓,嘖嘖歎道:“這下你得賠償本王了。”
阿宓不語,隻一瞬,便移到了那邪褚身後。右手拽住他腰間的鐵鏈,寒劍高高舉起,自他肩處劃過,覆上一層寒冰。
那邪褚吃疼,扯下腰間的鐵鏈向後退去,隨後爆裂開得冰層又讓他疼得不禁皺眉。那邪褚麵色鐵青,左手微微撫過傷口,那刺骨的寒冷劃過指腹。他*著鮮血,突然笑得陰狠。
“倒是小看了你,是南朝什麽人?”
阿宓仍舊不回答,運起輕功快速略過那邪褚,隨後是一聲聲悶哼,和馬匹倒地聲。
“無衣!”
待眾人反應過來,附近一處已是屍橫遍野。而那些離得稍微遠些的士兵更是一臉惶恐,想要趕緊離開,不過礙於那邪褚,隻得駕著馬緩緩向後退去。
“你真以為你敵得過百人,便敵得過千人,萬人?”那邪褚笑道,“你是要繼續跟本王打,還是回去看看你那八萬大軍呢?”
“你…”阿宓停下身來,大口喘著氣,銀牙緊咬,生氣不已。
“無衣…”那邪褚想著剛才洛珂喚著的名字,笑著往後退去,“本王得去看看你是什麽人,不過,本王是要定你了!”語畢,隨意挑了匹馬,翻身而上,策馬離去。
“別追了。”洛珂趕緊攔下阿宓,目光看向逐漸遠去的那邪褚等人,“那摩雖殘暴,但那邪褚卻更為陰險,擔心有詐。”
“我不怕。”
“你…”洛珂歎氣,一臉無奈,“雖然我不知道你這三年發生了什麽,哪怕你變得再厲害。我依然想要保護你,不願你受到任何傷害,否則,我…我會…”
這句話,狐狸也曾對她說過,也是這般的溫柔,認真。
阿宓頷首,默默地拾起地上的布條,將寒劍又緊緊纏繞起來。
“走吧。”
洛珂點頭,也不考慮太多,雖然對於她的不回應有些失落。但總算是告訴了她,讓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知道那個承諾她的男子依然守信,依然會陪著她一輩子。
河岸旁,八萬大軍密密麻麻地隱藏在樹林裏,既不敢暴露,也不敢往前再走去。不過此番停頓,倒是讓那些百姓有了喘息的機會。特別是女人和孩子,早已被馬匹顛簸得腰酸背疼。
“張大哥,孩子有些餓了。”一婦女哄著懷裏的小孩,一臉無奈,“能不能求軍爺給些吃的?我不吃都行,可不能餓著了孩子啊。”
“這…”張友生有些為難,他明白輜重營的糧草都是為將士們準備的,而打仗最重要的也是糧食。張友生長長歎了口氣,心中拿捏不定,他既怕害了這些將士,也怕害了這些百姓。
“求你了張大哥,孩子哭喊得厲害啊…”那婦女說著竟是給張友生磕起了頭,哭道:“這些天高燒也不退,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病我能治,可我也不好開口再跟他們要什麽了…”
“怎麽不能要了?”青花媽媽大吼一聲,扭著稍胖的身子,“咱們賺的銀子每年都拿給朝廷,說白了,這些兵全是靠咱們的錢養著的,跟他們要吃的怎麽了?”
“喲,青花媽媽這下怎麽變得這麽大義凜然了?”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哈…”
“瞎嚷嚷什麽。”青花一手叉腰,另一手指著那方大笑的幾人,怒道:“以前我真是瞎了眼,以為給些錢就能夠找個靠山。那些賊沒良心的,餘安破了,就卷鋪蓋走人了。老娘花的錢可白養活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了!”
“誰說不是呢!”
“當官的幾個靠得住的?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是這個理,那張友生你還愣著幹嘛。”青花轉過身來,瞪大雙眼看著身前這個猶豫不定的男子,“快去啊,可憐當兵的,就不可憐咱們這些當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