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的確…”掌櫃抬頭一愣,話語還未說完便被阿宓二人生生哽咽回去,隨即臉色微變,滿是惶恐,“二位,麻煩樓下請。”

“這裏的衣服很適合小姐。”沈月扶著阿宓上前,“掌櫃的為何不領小姐上來?”

“這…”掌櫃的汗顏,為難地看著柴雨林,不知該說什麽。

“喂,等咱們小姐走了你們再上來吧。”鳶兒雙手叉腰,對沈月很是不滿,“小姐不喜歡和別人一同看衣服,所以你們請吧。”

“鳶兒姐姐。”一旁的鴦兒抿抿嘴,提醒道:“你還少說了一句。”

鳶兒一聽,立馬拍拍腦袋,“對對對,想起來了。”隨後麵向掌櫃,“今個兒咱們小姐買走的衣服,都不準在京都賣了!”

“是是是,自然省得。”掌櫃的連連點頭,“柴小姐的規矩,小的都懂。”

“你們怎麽能…”

“二位,還是請下樓吧。”掌櫃的趕緊走到阿宓身旁,低語,“待她們走了,再上樓看吧,柴家的人,小的的確惹不起啊。”

阿宓點頭,接著仔細打量起眼前的柴雨林,絲毫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沈月。”

“是,小姐。”

阿宓抬手,輕點幾下,“買了。”

“喂!你這人敬酒不吃吃罰酒!”鳶兒大怒,雙眸睜圓,“小姐自是不會和你置氣,不過你們以後在京都的日子可難過了!”

“哎喲,二位姑奶奶啊,饒了小的吧。”掌櫃的滿臉愁苦,就差給阿宓下跪了。

“掌櫃的,還不快去給包上,小姐給的銀子不會比她們少的。”沈月笑了笑,卻在接過阿宓的紙條時,驚得愣住,“公…公…小姐?”

阿宓一笑,“念。”

“是。”沈月歎氣,有些無奈,“小姐說,她讓包起來的那幾件,找幾個小廝給柴府送去。”

“什麽?”鳶兒和掌櫃的齊呼出聲,“什麽意思?”

“意思是小姐買下這些,然後送給你們家小姐了。”

“送,送我們小姐?”鳶兒有些結巴,隨後大笑起來,“你們小姐可真逗,搞了半天是要巴結咱們柴府啊。”

“鳶兒。”柴雨林輕聲喚著,柳眉緊鎖,“這位姑娘既然有心,何苦再為難人家。”接著慢步上前,“雨林也不客氣了,不過剛才這丫頭多有得罪,所以你們選兩件去吧。”

“不必。”阿宓留下銀票,轉身下樓去了。沈月見狀,也不多和她們說什麽,趕緊跟上。

出了繡苑,阿宓越走越快,直到一處人煙鮮少的地方停下。而沈月憋了一肚子的話終於能夠問出來了。

“公主,為什麽這麽做?”

“柴雨林怎麽能和公主比?你才是金枝玉葉,她算什麽!”

“公主!你為什麽不和她爭?”

“沈月。”阿宓有些煩了,“夠了。”

“對不起,奴婢多嘴了。”

“你…”見沈月這般,阿宓不好再說她,隻是心裏愈漸煩躁。以前的阿宓,的確是個心氣高的丫頭,可是公主卻是風輕雲淡的人兒。況且,正如沈月所說,三年中,經曆了太多事,阿宓早已不是從前的阿宓了。

良久,沈月的笑聲打破了沉默,她握著阿宓的雙手,眼中盡是疼愛,“我變了,可是公主沒變,還是那個處處忍讓,心地善良的公主。”

阿宓點頭,也跟著笑起來。

她知道,就算沈月再怎麽變,都還是會關心自己,照顧自己的。哪怕她變得精於算計,變得爭狠鬥勝,對於自己,都不會變。

“那柴府咱們還去嗎?會不會再遇上柴小姐?”沈月問道,略帶歉意,“也沒買著衣服,這麽大肆過去,怕是入了探子的眼了。”

“要去。”

“那好,一會我先去,公主躲在暗處就是。”

“恩。”

柴府位置稍偏,落得個清靜,隻是去街上走得遠些。

此時,大門大開,門口守著四個將士,個個麵露狠色,煞氣頗重。

阿宓想了許久,還是決定跟沈月一路過去。若是真有探子,她進了柴府,洛相的人也不敢拿她做什麽,如果敢動手,她也決不會怕他們。倒是沈月,一直是一副擔憂的神色,不論阿宓怎麽說,她都安不下心。

“站住。”

“公主…”沈月見他大吼,不禁顫了下身子,“要與他們詳說麽?”

“不必。”

幾個將士見阿宓就這般硬闖,頓時一愣,隨即上前攔住。熟知,阿宓長袖一揮,氣勢如虎,生生*退了幾人。再將寒劍拔出,準備廝殺一番。

“快住手!”此時,身後穿一女子的聲音。阿宓停下,退到沈月身旁,繼而轉身看去,卻是在繡苑碰上的柴雨林主仆三人。

“公主…”沈月緊皺著眉頭,一時無措地喚著。

“怎麽又是你們啊。”粉衣的鳶兒立馬沉下臉來,“總是陰魂不散,還跑到柴府來撒野了!”

“鳶兒姐姐,她們肯定是有事到柴府來的。”鴦兒笑了笑,扯扯柴雨林的衣袖,“小姐,先問問看吧,如若真是急事,就帶她們進去吧。”

“她們來柴府肯定是有事啊,沒事誰跑來這兒瞎轉悠!”鳶兒瞥了鴦兒一眼,搖頭道:“現在可不比以前,小姐還是莫要帶生人進去。”

“恩。”柴雨林點頭,“鳶兒說得有理,我不想給哥哥徒增麻煩。”

阿宓看後,也點了點頭,便大步往裏邁去。

“站住!”幾個將士雖傷得不輕,但依然極力阻攔著阿宓,不允許她進入柴府。

沈月見狀,趕緊跑到阿宓身前,小聲說道:“不如跟他們明說了吧,守門的隻有幾個,可是柴府裏的人卻多了去了,公主硬闖的話,我擔心你的身子……”

阿宓想了一陣,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由得沈月的意見了。

“喂,你們還不走啊,非要跟嫂夫人說,然後請人趕你們走嗎?”

“恐怕請示了你們嫂夫人,也趕不走我們。”沈月抬頭,對上鳶兒的雙眸,隨後冷笑一陣,再看向柴雨林,“我家小姐便是南朝享榮公主,商無衣。”

“公主?”眾人驚呼,麵麵相覷,不知道是真是假,弄得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們嫂夫人是公主的四姐,怎會派人趕公主走?”

“你們別在這裏…”

“鳶兒!”柴雨林立馬打斷正欲還口的鳶兒,慢步上前,微微欠身,“京都的局勢,雨林自是知道,公主的確不便暴露身份。鳶兒這小婢多次無禮,還望公主恕罪。”

“小姐…”鳶兒咋舌,愣愣地看著柴雨林。

“鳶兒姐姐,小姐都行了禮,肯定是公主錯不了。”鴦兒拉著鳶兒連忙跑到阿宓身前跪下,“公主,饒了鳶兒姐姐吧,她不知道您是公主。”

“公主…鳶兒知錯。”鳶兒無奈,隻得朝她磕頭,“請公主責罰。”

“恩。”阿宓點頭,再看向周圍的幾個將士,嚇得他們立馬跪下,大呼公主饒命。沈月一見,撲哧笑了起來,卻在阿宓遞來眼色時,斂起笑意,變得正經。

“知道你們心有疑惑,見了四公主不就明白了?”沈月說道,“你們幾個還不帶路,難不成讓公主自己去找人?”

“他們不知道皇嫂在何處。”柴雨林點頭,輕笑,“雨林帶公主去吧。”說著,扶起跪在地上的兩個頭呀,“起來吧,公主不會怪你們的。皇嫂說過,六公主為人大度,心地善良,這些瑣事,並不會置氣的。”

阿宓一聽,半眯著眸子打量起柴雨林。這個人,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麽簡單,說話太過有分寸,且尋在恰當時機,心思很是縝密。不過,她不是商無衣,不大度,會置氣,既然你先扣上高帽,那這一筆暫且記下。

在大廳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婦人裝扮的商無綺才緩緩走出來。比之三年前,身姿更顯豐腴,臉色紅潤,略微含笑。

“你真是無衣?”商無綺稟退左右,隻留下了柴雨林一人。

“四公主有禮。”沈月欠身,說道:“三年前,公主傷得不輕,四公主見了怕也是認不得。”

“我知道你,是服侍無衣的婢女。”商無綺點頭,轉而看向阿宓,“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是誰帶你進京都的?”

“我。”

“無衣!”商無綺大驚,“你的嗓子怎麽了?”

“三年前落下的,說多了嗓子會疼。”

商無綺聽到沈月這麽說,趕緊讓柴雨林吩咐下人備些茶水。隨後領著阿宓去了後堂,說是前廳風大,小心涼了身子。

“上個月莫離跟我說,要去一趟餘安,想來是去接你了吧?”

阿宓點頭,“是。”

“你當真請動了墨子將?”商無綺問著,遞給阿宓一塊糯米糕,“吃吧,以前不是特別愛吃麽?還和無伶搶呢。”

無伶她在哪裏?還有其他人。

“哎,自是在宮中。”商無綺歎氣,“無伶和無寒都被軟禁起來,連三哥也不例外。父皇若是早給三哥封王,那也不必受到牽連了。”

四姐,我想去符王府。

“符王府?”商無綺搖頭,“在柴府不是很好麽,何必去犯這個險。符王府四周都是洛相的人,進得去,你怎麽出來?”見阿宓為難,商無綺又勸道:“平日裏,除了大哥,咱們幾個都對你不太好,四姐小的時候不懂事,難為你了,不過現在可不會了。總歸是自家姐妹,眼下又出了這樣的事,若是再爭鋒相對,父皇那方可怎麽辦才好。”

“出去。”阿宓看了一眼柴雨林,毫不客氣地說道。

柴雨林一愣,隨後對著二人微微行禮,快步離開了。

柴府沒有人手,我想尋些人救父皇。

“父皇?你知道他在哪兒?”

阿宓點頭,寫道:四姐能否帶我入符王府?

“這個…”商無綺猶豫半天,有些無奈,“你先在府上住下,我這兩天去派人打聽看看,然後再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