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張雲妮驚慌地從房間裏跑出來,“你爹他……”
米冬和張成駕著牛車往村裏趕,正遇上了聽到消息跑出來的張雲妮。
抱著孩子的米秋也緊張地跟在她身後。
米冬趕緊跳下牛車,安撫兩人:“娘,你別著急,爹不會有事的。”
說著就扶著她娘,要上牛車。
米秋本來也要跟上,卻被米冬製止了動作:“三姐,你抱孩子不方便,等下肯定亂哄哄的,你就安心在家等我們回來吧。”
米秋看著已經有些擠的牛車,隻好作罷。
路上,米冬握著她娘微微顫抖的手,詢問道:“娘,爹他天都沒亮,就跑到山上去,是要幹什麽?”
張雲妮哭著道:“我就不該答應他,我該攔著他的……”
聽了她娘的講述,米冬才知道,原來她爹是想上山挖人參。幾年前,村裏有個人在山上無意間挖到一根人參,聽藥鋪的掌櫃說,那根人參快百年了,價值百兩銀子。那人賣了人參就搬到鎮上去住了。
那件事在村裏引起了轟動,村裏掀起了一股上山挖人參的熱潮。可是人參哪那麽隨便就能挖到?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挖到一根人參了。村民火熱的**也慢慢平複下去,漸漸地上山的人越來越少,後來就沒人再提這事了。
沒想到,米大富居然想到要去挖人參,可能真的是被米老太給逼急了,實在想不到辦法了吧。
他跟張雲妮說這事的時候,張雲妮也勸過他,說那麽多人都試過了,山上應該沒有人參了。可是米大富態度堅決,非說要去試試。
張雲妮也沒當回事,想著他挖不到就會回來的。
沒想到,他卻因此出事了。
張雲妮後悔莫及,早知道怎麽也該把他攔住的。
米大富是從一處山崖上跌落下來的,摔下來的時候,右腿被一節斷了的枯枝給刺了個對穿。他一路爬行一路喊著救命。還好當時山上有幾個孩子在打豬草,聽到了他的呼救。
孩子們看到他的樣子嚇壞了,不敢隨便動他,隻派了人下山去喊大人,剩下幾個人守著他。
等大人們來了,幾人合力將米大富搬到了山腳下。
當時,他的整條腿浸滿了血,場麵嚇人。
米冬他們一行人過來時,米大富臉色蒼白,快疼暈過去了。
“爹!”米冬也被這場麵嚇得不輕,但她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慌。
她穩了穩心神,沉聲開口:“你忍著點,我們這就帶你去醫館。”
張成和另一個魁梧的漢子一起將米大富抬到了車上。
米冬向村人道謝,幾人匆忙朝鎮上趕去。
到了醫館,米大富已經疼暈了過去。
“大夫,快救救我爹!”人還沒進門,米冬的聲音就從大門外遠遠傳來。
醫館大夫隻掃了一眼情況,就趕緊指揮著他們,將人搬到了醫館內的木板**。
動作十分迅速地直接將褲腿撕開,檢查起傷口來。
米冬讓張成陪著她娘在屋外等著,自己跟了進去。
見大夫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她壓低了聲音,著急問道:“我爹的情況嚴重嗎?”
大夫這才抬起頭,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別太擔心,沒有傷到骨頭,流這麽多血是因為那根枯枝刺得太深,傷到了皮下的血管。”
米冬一直提著的一口氣總算呼了出來,她問道:“那他的腿還能恢複原樣嗎?”
大夫點頭:“隻要好好休息,中間不再勞累,吃好吃飽點,兩三個月就能恢複了。”
看她還是不放心的樣子,他補充一句:“不會變瘸的。”
米冬這才真的放鬆了下來,看著還沒清醒過來的米大富,她靈光一閃,突然就想起了最近一直煩惱的分家問題。
大夫替米大富包紮好了傷口,正要出去,卻被米冬給叫住了……
半刻鍾後,大夫和米冬一起走出屋子,張雲妮趕緊跑了進去,看著還沒醒過來的米大富,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一邊伸手幫他整理身上的髒汙,一邊同米冬問道:“大夫怎麽說的?你爹他怎麽樣了?”
“娘,大夫說現在還不能下結論,等過段時間,還得再檢查一下傷口,才能告訴我們結果。”米冬又趴在她娘耳邊說,“娘,待會兒咱們先回一趟米家吧,爹傷的這麽重,總得告訴奶奶一聲。而且咱們手上的銀兩大部分都投到貨裏了,還得像奶奶拿點錢,給爹治病。”
張雲妮點點頭,他們還沒分家,大富傷成這樣,讓米老太出一部分錢也是應該的。而且大富受傷還是因為給米玉書掙聘禮錢。現在看著丈夫昏迷不醒的慘狀,張雲妮對米家眾人,不由的生出了些怨氣。
看到她娘的樣子,米冬悄悄吐了吐舌頭。為了她的“大計”,隻能委屈她娘擔驚受怕幾天了。
大夫將米大富的傷口處理好後,米冬問清楚了如何換藥以及其他要注意的事,幾人帶著剛剛清醒過來的米大富趕回村了。
因為張成那邊的房子也沒多餘的地方住,米冬還是把她爹送回了米家。
張成剛將米大富搬到了**,米老太就來到了門口。
她瞟了眼二兒子,聲音冷淡:“大夫那邊怎麽說?”
她也是才聽村裏人說米大富受傷的事,聽說很嚴重,還想著會不會殘廢了。現在一看,好像也沒那麽誇張。
不過這也是因為米大富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他們還向大夫要了件幹淨衣裳換上了。現在米大富身上看不到一點血跡,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奶奶。”一見到米老太出來,米冬跟見了救命稻草似的,突然就黏了上去,抽噎著開口:“大夫說,說我爹傷到骨頭了,運氣好的話,可能還能靠拐杖站起來走路。運氣不好的話,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再下床了!”
“什麽!”米老太尖叫出聲,“怎麽會這麽嚴重!”
然而,她的眼裏隻有震驚,卻沒有對兒子的心疼和關心,甚至連去看一眼傷口的動作都沒有。
米冬看著自家爹哀痛的模樣,心裏說對不起啊爹,暫時欺騙你一下,很快就會告訴你實情。
她接著看向米老太:“大夫說,我爹後麵幾個月都要持續用藥,每個月的藥錢得要五百文。奶奶,雖然我出嫁了,但作為閨女,我也不能放著我爹不管。這五百文,奶奶你出兩百文,剩下的我來出。”
“兩百文?!”米老太瞪大眼睛,“你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啊!”
“可是奶奶,我爹要治病啊,你想眼睜睜看著他疼死也不管嗎?”米冬哭得更傷心了。
米老太心裏當然是不想管了,但她知道這話不能明著說出來,她眼神一轉,盯住了躺在**的米大富:“大富,這錢你也要逼著我出嗎?冬丫頭的鋪子一個月能掙多少……”
“娘,冬兒嫁人了,那錢是她和張成的。”米大富虛弱的聲音打斷她。
米老太偷看了眼張成,後麵的話不敢說出口,隻能對兒子發脾氣:“你這個不孝子,逼著你六十多歲的老娘給你拿錢……”
“娘,大富還受著傷。”張雲妮心疼地看著疼痛虛弱的丈夫,第一次打斷米老太的話,“大夫讓他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