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柔微垂眼簾,清了清嗓子,“男女授受不親。”
燕蘅微怔,身子前傾望向夏小柔海棠花般的小臉,嗤笑起來,“你昨晚抱著我咬了十九口,這會兒跟我說男女授受不親?”
想到昨晚的瘋狂,夏小柔氣血直衝腦門,全身更是一陣滾燙的燥熱。
“昨……昨晚的事我不記得了,燕郎君請休要再提。”
“哦?不記得了?”燕蘅伸長手臂,將夏小柔猛地扯到近前來,抓著她的小手指著自己的脖頸處,“可想起來了?要不要我寬衣幫你回憶回憶?”
夏小柔慌忙抽回手,推開燕蘅,“燕郎君,你要什麽草藥,請快說。我真的有急事,家裏有人生病吐了血,我著急去請大夫,不能耽誤。”
她神色羞赧窘迫,但眼神中確實透著焦急。
燕蘅看了她一會兒,從身側小桌的抽屜裏,取了個小錢袋放在夏小柔的手裏,“我要鎖陽十斤,黃精十斤,當歸十斤,牛膝十斤。這是定金,貨到了再付這些給你。”
夏小柔打開錢袋子,發現裏麵有幾粒碎銀,約莫有五六兩的樣子。
這幾樣藥材雖然價格貴,但這些錢已足夠付藥材的價格了,再給同樣多,那是高價了。
燕蘅果然財大氣粗,行事爽快。
“好,年前我送到你的莊上。”夏小柔將錢袋子塞進腰間荷包裏,朝燕蘅點了點頭,掀簾子下了馬車,繼續往陳大夫家走去。
看著她走遠,燕蘅才放下簾子,朝車夫道,“回莊上。”
車夫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看著走遠的夏小柔,他不屑地撇唇,“主君,這村婦行事狡黠,主君還是不要接近為好,您真的想要美人,屬下馬上去城裏給您找上十個八個來,保管個個比夏氏美豔十倍。”
燕蘅眼神驟冷,“掌嘴!”
善良看著自己的手巴掌,委委屈屈抽了一下。
啪——
以防車裏的燕蘅聽不見叫他罰一遍,他抽得很重。
響聲脆亮。
“下次不許再議論夏氏,否則,你滾回京城去,換天真來趕車。”燕蘅聲音清冷。
善良的臉色馬上變了,“是!屬下再不敢了。”
但他心裏仍然不服氣地嘀咕,那個夏氏除了一張臉長得還算過得去,還有什麽值得燕蘅大冷天出門來瞧的?
燕蘅是趙國第一閑人,但也犯不著閑著來看一個粗鄙的村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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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柔頂著風雪,艱難地走到了同村的陳大夫家。
“陳大夫,快……快跟我走一趟,家裏有人病了,吐……吐血了。”夏小柔來不及拍掉身上的雪花,一進門就急忙說。
因為走得急,累得她扶著門框直喘氣。
陳大夫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大夫,上月才接過他過世爹的衣缽,獨自行醫。
他攏著袖子走過來疑惑問道,“原來是文山家的,我剛瞧見你婆婆坐著驢車帶著行李打我家門前走過去了,說是去親戚家。你家大房和你公公又在縣城,家裏隻有你和翠喜在,難不成是翠喜病了?她那麽壯的個子還能生病?怎麽就吐血了?”
陳大夫的娘子,也好奇地看向夏小柔。
夏小柔喘了兩口氣,擺手說,“不是她,是二房岩柏哥病了。他娘子不會說話,孩子又小,我來幫他請大夫。”
陳大夫恍然地歎了聲,“唉,原來是他啊,我說呢。”
“他病了好幾年了,怕是看不好了吧?”陳大夫的娘子,用眼神示意陳大夫不要前去。
附近幾村的大夫都不願意給宋岩柏看病,一是怕宋岩柏還不上診金。二是,怕宋岩柏的病是嚴重的傳染病,會傳到大夫的身上。
夏小柔看了二人一眼,取出賣筍的一百文放在桌上,“陳大夫,這些夠嗎?岩柏哥雖然病得重,但這麽多年,隻有他一人生病,他娘子和他兒子常年跟他生活在一起,卻沒有染上,可見病情不嚴重,陳大夫給他開些藥吃吃,定能好轉。”
陳大夫聽出,夏小柔的話中之意在指責他膽小不敢前去。
他心中一陣難為情,窘著臉說,“我倒不是怕他的病會傳染,我是大夫,定會注意。我是說……他的病看不好,反倒白白浪費你的錢。”
夏小柔搖搖頭,“他病了好幾年了,從沒正兒八經地請過大夫,都是自己瞎琢磨整些偏方吃,才耽誤得病情重了,陳大夫認真看,定然能看好。至於診金,我都不操心,陳大夫操心什麽?”
陳大夫歎了口氣,“好吧,我跟你走一趟。”
但陳大夫的娘子卻堅決反對,“別去了,就這麽點診金,不值得冒風雪走一趟。”
夏小柔看出來了,陳大夫的娘子哪裏是在嫌棄診金少?這是怕傳染上吧?
村裏看病,不開藥隻看診,診金是三十文。
寫方子再加二十文。
她給一百文,已是雙倍的價錢。
“陳大夫年輕,多看些疑難雜症,才能積攢經驗,要是看好了岩伯哥的病,這方圓十裏的人,定會慕名前來找陳大夫看病。”夏小柔用著激將法。
陳大夫的娘子膽小怕事。
陳大夫的父親又剛去世沒多久,本身行事就瞻前顧後的他,被自家娘子一蠱惑,他更加膽小了。
前世的陳大夫直到四十歲,才將名氣打出去,才有外村人找他看病。
因為膽小不敢看病開方子,前來找他的病人極少沒法維持生計,他好幾次要關門轉行。
而事實上,他家是杏林世家,他爺爺和父親都行醫了一輩子,他從小耳濡目染理論學術並不比其他人差。
若將他提攜,將來倒不失一個好幫手。
到底是年輕人,夏小柔的言語激將,挑起了陳大夫的好勝心情。
“文山家的,我這就跟你去看看宋岩柏。”陳大夫走進醫藥房,去背藥箱。
他娘子還要去攔,被陳大夫推了回去,“爹臨終前說了,行醫就要大膽,縮手縮腳,一輩子幹不好。我從三歲起跟著祖父和父親行醫,我心裏有數,你別勸了。”
他朝夏小柔點了點頭,率先離開了。
夏小柔跟了上前。
陳大夫娘子氣得跺腳,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