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追將出來,隻有那個小師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上的邪氣已經消失無蹤。

今朝氣急,作勢就要布陣尋蹤,被方子千攔了下來。

“別追了,追不上了。”

到嘴的鴨子居然還能給跑了。

今朝有些不甘心,轉頭瞪了一眼陸景元。

陸景元正在與他師弟運氣,體內真氣紊亂,勉強可以調和,但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這小兄弟是被那妖邪傷到了元神,不過好在有些修為,不打緊。”方子千拿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想要給那弟子服下,卻被陸景元伸手擋住了。

看樣子是信不過他們。

方子千倒也不惱,隻是笑著攤開手心,“放心,不過是穩住元神的丹藥。”

陸景元拿起來聞了聞,奈何他醫術並不深通,其中大多數藥材都能辨認的出,隻是還有幾味不甚明了。

見他如此多疑,今朝心中不悅,“我勸你趕快給他吃了,我師兄嘴上說是不打緊,可不代表他的傷勢不嚴重啊,萬一撐不過去,可別賴在我們頭上。”

她一貫是個愛記仇的脾氣,想到剛才險些被他的利刃所傷,還不夠解氣,也不顧方子千攔阻,接著陰陽怪氣地說道,“這會兒是你的師弟了,怎麽又不救了?”

知是自己有錯在先,陸景元並沒有還口,他思索片刻,還是將這藥丸給師弟服下,果然真氣運轉平穩了許多。

“多謝先生,是陸某小人之心了。”陸景元拱手行禮,又對著今朝又欠了欠身,“方才是我大意了。”

今朝小孩子脾氣,她撇過腦袋,不予理會,倒是方子千見他如此客氣,擺擺手道,“哎呀,不必,不必。”

“隻是,二位能輕輕鬆鬆出入我海雲宗的結界,還未請教?”陸景元話鋒一轉。

“哦,在下方子千,這是我師妹今朝,我們不過是自行修行的閑人,今日原是好奇,到這徐府看看,並非有意與你們海雲宗交惡。”方子千半真半假,神情倒是誠懇。

“原來如此。”陸景元並未全信,他可沒有見過自行修行便可突破化靈境的閑人,但也不想再繼續深究。

“嘶……”小師弟醒轉過來,懵懵懂懂,隻覺身上疼痛無比,“師……師兄,我怎麽會在這裏。”

陸景元此時並不想與他多作解釋,轉而詢問道,“北山,你可還記得發生了什麽?”

“我……我隻記得師姐叫我晚上清點徐府帶回來的東西,最後一件好像是一塊玉牌。”江北山咬著牙,在身上摸了摸,從腰間掏出一塊光澤清涼的玉牌,“就是這個。”

“你可有布下法陣?”陸景元大概是明白了什麽,語氣森然。

“忘……忘記了。”江北山垂目,不敢去看陸景元的臉,檢查可疑物件,須得布下護體法陣,這是海雲宗弟子的必修功課。

陸景元將玉石托在掌心,仔細端詳,月光下,玉石細膩油潤,不像凡品,隻是中間裂開了一道縫隙,有些可惜。

今朝瞟了一眼,似乎在哪裏見過。

“陸兄,這玉牌可有不妥?”方子千看著皺起眉頭的陸景元,開口問道。

陸景元搖了搖頭,但是暗下發力,隨後掌心中就亮起了一道靈光,玉石也騰空懸起,看樣子是想要施法看看玉牌裏麵有什麽古怪。

幾人盯著玉牌,就見縫隙裏被擠出一絲黑氣,往陸景元眉心飛去,隻是這縷黑氣太過微弱,還沒靠近,就消失在了靈光之中。

“師兄,這是什麽?”江北山麵露驚異。

此時除了他,其他人都已經明白了大半。

“這玉牌裏留有那妖邪的一道殘魂,借著你這個修行尚淺的海雲宗門人,破了禁製,逃出了結界。”陸景元沒有開口,方子千倒是十分耐心地替他解釋道。

“什麽!逃了!”江北山聽罷,原本驚異的臉上頓時變成了驚恐,第一次跟著師兄出任務,就犯下了大錯,隻怕回去要受罰,這可比被什麽妖邪附身可怕多了。

“嚴謹一點,在你的好師兄出現以前,原本是逃不掉的。”今朝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

江北山打眼看去,想看看是誰敢揶揄自己的師兄,卻是一個漂亮的姐姐,正抱著腮幫子蹲坐在台階上,比他師門裏見過的所有師姐都還要好看。

“不知怎得,我總覺得這個玉牌熟悉的很。”方子千接過玉牌,打量了許久,又遞給一旁的今朝,“你瞧瞧看,咱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聽了這話,今朝更是奇怪,剛才就覺得眼熟,於是在手裏翻看了幾下,突然一拍大腿,“是了!那個書生!”

“哦,對對對。”方子千恍然大悟,“陸兄,我們前不久曾在山上救過一個書生,那書生的脖子上就是掛的這個玉牌。”

今朝依稀記得,他摔得渾身是傷,嘴裏還不停念叨著脖子上的玉牌,隻是那時候不曾見過這玉牌上有縫隙啊?

“隻怕是與他有關。方兄,你們可知道這書生住哪?”陸景元問道。

“知道!”

“不知道!”

師兄妹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兩人麵麵相覷,片刻的寂靜之後,方子千忙笑著解釋道,“是我送那個書生回去的,我師妹確實不知道。”

陸景元似笑非笑,旁邊的小師弟歪著個頭,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

“嘶……”江北山胸前突然一痛,身上的真氣明顯又開始肆意遊動,不受控製。

“這小兄弟今晚很是要緊,你們要好生照看。”方子千抓起他的手腕,然後說道。

陸景元這才想起,這次奉命出行,多是修行尚淺的弟子,光憑自己的醫術,恐怕不夠。

“方兄,陸某有個不情之請,我見方兄頗懂醫術,可否勞煩照看我師弟一番。”

“不行不行!”今朝噌得站了起來,“這怎麽還賴上我們了,方才的事我都還沒跟你們計較。”

“我不管啊,你趕緊打發他們回去,不然我就告訴師父。”今朝密語傳音,臉上是一百個不願意。

見方子千麵露難色,陸景元又繼續道,“今日若方兄能幫忙,就當陸某人欠下一個人情,二位若有什麽想要的,抑或是需要幫忙的地方,隻要不違背仁義道德,陸某必竭盡全力。”

他的話似意有所指。

今朝微眯雙眼,盤算了起來,這海雲宗畢竟是官家的,這陸景元也看上去有些來頭,於是開始討價還價,“一個不行,你剛才險些傷我,又錯怪我們,這算來算去,也得是三個人情!”

“好,三個便三個。”陸景元答應得倒是痛快,隨後他伸出手掌,掌心憑空出現一把利刃,通體光潔,如同一把冰刀,散發著寒氣。

“這寒冰九刃,是我煉化的法器,若今朝姑娘不嫌棄,我便送與你。”

“你當真舍得?”今朝是個識貨的,這個法器,已然有了靈氣,可用意念驅使,乃是上品,價值千金,比起她的宵露來可是貴重許多。

隻是礙於麵子,嘴上還是得謙讓一番。

“師兄,這冰刃你煉化多年,不必為我如此。”腳下的江北山忍痛扯著陸景元的衣角,輕易將這寶器送人,他都心疼的不行。

“今日貿然出手,是我的疏忽,往後我便不再用它,也當是個教訓。”陸景元沒有理會小師弟,指間輕彈,那寒冰九刃便飛至今朝麵前,在她的掌心懸停。

今朝隻覺得一股寒氣順著掌心進入她的身體,周身尋繞,似在熟悉自己的氣息,直到這股寒氣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身體,懸停的冰刃才化作霧氣消散開來。

這樣的法器跟著不同的人,也會有不同的變化,她須得一些時日好好熟悉一番,如今拿人手短,今朝咧嘴一笑,“好!東郊外頭便是我們的醫館,你且把他背上,跟我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