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多餘的線索,暫時也隻能按兵不動。

不過對方已經出了手,該有的戲碼還是得做足,依著今朝的意思,海雲宗大可以將遇襲的事情傳出去,然後加大巡城的陣勢,明麵上越是顯得愚蠢,越是漫無目的越好,不僅可以迷惑一下敵人,也方便其他人暗地裏行事。

幾人仔細商計,兵分兩路,陸景元和方子千留在寺內,看看能不能尋得其他蹤跡,今朝則揣好裝有噬心蠱的瓷瓶,和江北山大大方方回到了柳府。

柳府院內,趙熙帆從日出等到了日落,坐立難安,懷裏的禦魂犼順毛逆毛被他來回得捋,終於忍不住躲進了屋裏。

今朝一回來,就痛飲三大碗茶水,方才囉囉嗦嗦說了太多,現下才覺得口渴。

趙熙帆眼巴巴地看著她一碗接著一碗,心中急切,隻好搶下今朝手裏的茶壺,趕緊詢問,“怎麽樣了,可抓住蠱蟲了?”

“著急什麽,”今朝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從懷裏掏出一隻瓷瓶,擺在了石桌上,她朝著趙熙帆努了努嘴,“喏,都在裏麵了。”

趙熙帆看著眼前三寸多高的瓷瓶,猶猶豫豫拿起,他打開之後瞪著眼睛往裏麵瞧了瞧,紅彤彤的像是血水,其他的什麽也看不出來,他一臉狐疑,看向今朝,“這就是噬心蠱?”

“騙你做什麽,”今朝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江北山也在旁邊不住地點頭。

趙熙帆跑進屋子裏拿出一隻蠟燭,點了起來,見了燭光,瓷瓶裏的血水就開始翻騰了起來,他趕緊將瓷瓶蓋起來,推到今朝跟前,像是要離得遠遠的,可見五百多年的苦頭,讓他心有餘悸,“你們是怎麽把它取出來的?”

“原來你怕這個!”今朝拿著瓷瓶故意在他麵前晃了晃,雖然這個趙宗主已經活了五百多歲,但是這副軀殼仍是白麵書生的模樣,見他臉皺成一團,一副嬌弱的模樣,今朝忍不住掩嘴偷笑。

趙熙帆往江北山身邊靠了靠,想要與今朝保持距離。

江北山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這裏麵是今朝姐姐的血,那些蠱蟲見了她的血,就自己從身體裏爬出來了。”

他說著說著,像是親眼見到了似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趙熙帆聞言神色一動,雖然很快掩了下去,但還是被今朝注意到了。

他既沒有詢問,也絲毫沒有驚訝的樣子,她隱隱覺得趙熙帆可能知道些什麽。

“那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今朝愣神的功夫,趙熙帆又開口道。

今朝收回探究的視線,他既然不想說,自己也不便多問,於是莞爾一笑,看向江北山。

雖然相處得久了,但是冷不丁地被她一看,江北山還是紅了臉,“看……看我幹嘛。”

今朝眨巴著眼睛,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她的眼珠隻消一轉,腦子裏就已經有了一堆的主意。

次日清晨,江北山端著滾燙的藥爐,穿梭在柳府院內。

柳府上下早就習慣了他早晚不間斷地送藥,出入內宅的時候,都沒有人過問。

柳如風剛換好衣衫,洗漱完畢,正坐在堂間看書,看到江北山進來,拱手笑道,“江兄弟,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

他的笑容懶懶的,配上俊美的麵容,竟有一種不輸於女子的妖冶。

“沒……沒有,倒是我們住在這裏,給公子添麻煩了。”江北山麵上看不出來,心中卻是砰砰直跳。

婢女將藥爐裏的湯藥倒進碗裏,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間籠罩在屋裏,柳如風忍不住皺起了眉,“這味道,怎麽與之前的不大一樣?”

江北山的手輕輕一顫,險些抓不住手裏的食盤,他哦了一聲,趕忙答道,“子千師兄前日裏替公子診脈之後,說是可以換一服方子。”

他按照今朝教他的話,一字不差。

“原來如此,”柳如風輕輕點了點頭,從婢女手中接過了湯碗。

江北山盯著他纖長白皙的手指捏著湯勺,在碗裏攪動,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柳如風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把湯碗又放了下來,“對了,我聽說昨日覺非寺裏出事了?方神醫可還好?”

江北山怔怔地看著那藥碗,半晌才回過神,“子千師兄沒事,隻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海雲宗弟子中箭身亡的事情,昨日裏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桐州城。

“逝者已矣。”柳如風歎了口氣,拿起湯碗一飲而盡。

江北山繃直著身體,直到坐到自家院子的石凳上,才算是鬆了口氣。

今朝掀開藥爐的蓋子,裏麵除了藥渣,一滴不剩,“都喝完了?”

江北山點點頭,“我親眼看著他喝下去的。”

“你就這麽把噬心蠱給他喝下去,萬一鬧出人命怎麽辦啊?”趙熙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起昨日裏瓷瓶裏的血水,莫名覺得喉嚨裏有些癢。

“是啊,那柳公子看上去文弱得很,隻怕受不了啊。”江北山突然有些後悔,他畢竟出自名門,第一次幹這種投毒的活,心裏七上八下。

“怕什麽呀,”今朝沒好氣地看了他們一眼,“真要有什麽事,我用血把蠱蟲引出來不就行了,有我師兄在,他絕對死不了。”

“我……我……”江北山縮了縮脖子,心中還是忐忑不安。

“我什麽我,聽我的,你現在就去把我師兄叫過來。”說完,今朝抱起禦魂犼,翹著個二郎腿,倚在葡萄架下,一臉愜意,陽光透過藤蔓,映在她的臉上,更顯傾城之姿。

趙熙帆斜眼看她,不解問道,“怎麽現在就把人叫過來?你篤定他就一定會出事?”

“那當然了,不管他到底和噬心蠱有沒有關係,他都會出事,”今朝手裏捋著禦魂犼的毛,眼神卻望向別處,若有所思,“他若真是個凡人,自不必多說,若他真不有關係,那他喝了這藥,也一定會做戲給我們看。”

江北山有些沮喪,“左右都會中蠱,那該如何分辨他有沒有幹係?”

趙熙帆眉毛一挑,似是猜到了幾分,“難道,你從一開始就不是單純用蠱蟲試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