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豔仙可算是個和二郎神結下了個不解之緣,孽緣。

這青河白河,已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又被送到拿頗為狠辣的豔仙手中,這命運……真慘淡啊……

我咋舌一陣,不由得看向卷簾那張看上去挺純良的麵容,我常日裏認為他不過冷清了些,想不到這般的睚眥必報。

“愣什麽,進去。”卷簾蹙起眉,我抖了抖顫顫巍巍的打開那扇門。

“吱呀……”門發出一聲輕微地聲響,我與卷簾俱隱去了身形,披香殿的主祀仙女雖然地位重要,卻實在沒什麽法力,能用不驚動的去做當然更好。

殿前一個仙女純然不動的跪在許多神牌前,似乎已經進入了冥神狀態,完全沒有注意到我與卷簾的入侵。

“有感受到碎片的氣息嗎?”卷簾拉著我靠近靜月。

靜月著著一件銀絲粉娟帶襟長裙,頭鬆鬆的綰了一個流雲髻,一朵滴雨紅梅繞線墜逼真的綴在發髻中,額間有一瓣鮮紅的血痣,給原本清素的臉添了幾分妖嬈,與波月相比更多了幾分鎮人心神的力量。

我有些癡癡地看著靜月,她恍若一個寂靜的磁場,恒久不息的吸引著人的注意。

“琉璃!”卷簾狠狠的拉了我一下,我被拉回神智,靜月如同罌粟一樣,讓我完全喪失了知覺,我不由得警覺的退後一步。

雖然剛才卷簾在打鬥時有意識的張開了結界,不想讓靜月被**,以免我們潛入出錯。我心中雖對卷簾信任,但卻不知為何覺得貌似無害的靜月,竟讓我有些不安。

“仙友到訪,為何不現身呢?”靜月忽然回過身來,對著我和卷簾的方向旖旎的一笑,危險又美麗。

我不由得一顫,秘音道:“她看的見我們?”

“應該看不見。”卷簾鎮靜道,卻也是皺了皺好看的眉,拉過了我的手。

“那為何……”我有些疑惑地看向靜月,靜月卻依舊笑得神秘。

“仙友既然不現身,靜月法力微薄自然也無法逼迫,但仙有可知道披香殿有個規矩?”靜月巧佞地撫上自己眉間的那鮮紅的血痣,我看著她魁麗危險的麵色,竟如同受了蠱惑一般不由自主的上前。

“擅闖披香殿者,死!”靜月的美妙的麵容忽然變得猙獰,隻見她的一指劃破自己眉間的血痣,那痣中沁出一滴鮮血。

“琉璃!退後!”我轉頭看向卷簾,卷簾的麵容刹那間有些慌亂,我腳下卻踉蹌了起來。

我有意退後,卻忽然一腳踩空,我腳下的地麵突然張開,卷簾拉住我的手,我卻已墜下去了大半個身子。我驚恐的向下看去,下方竟是如熔岩一般炙熱又焦灼的地方!

“卷簾!”我感到那灼熱的溫度,不由得心中一緊,慌亂地看向卷簾。

“我說過,擅闖披香殿者,死!”靜月的麵容瞬間變得妖異,她從頭上拔下發簪,凝出自己微白的法力,眯住眼似乎辨別了一晌。

便毫不留情的插入卷簾的肩胛骨!

我幾乎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卷簾的肩上滲出鮮藍色的血液,卷簾的手一抖,眼見我要墜下,忽而目光一緊,迸射出懾人的光芒。

身子隻是一個傾斜翻滾,就拉住我的手,緊緊地抱住我,一同墜向那炙熱焦灼的熔岩之地!

“墮仙?”我瑟縮在卷簾的懷中,感到一波波熱浪的襲擊,靜月最後的話語也這樣被淹沒……

我感到我和卷簾在不停的下墜,四周灼熱的溫度烤炙著我的肌膚,我心中的恐懼如潮水一般向我湧來。

“琉璃別怕。”卷簾忽然捂住我的眼睛,往日裏冰涼的掌心此時似乎也被熔岩焦灼的有了些溫度,我感到我的眼皮都是顫抖的,值得更加靠近卷簾的懷中,聽著他胸腔穩定的心跳。

不知下墜了多久,卷簾已用靈力在我們四周張開一道金色的屏障,我才漸漸地移開卷簾覆在我眼瞼上的手,垂眸看這四周火山甬道一般的風景。

“這是哪裏……”我不由得抓緊了卷簾的腰身,抬眸不安地看著卷簾。

卷簾冰霜一般的臉色映著熔岩的甬道,顯出了幾分豔麗的顏色,如若常日裏我定然要調笑一番,然而此時此刻我卻是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或許……”卷簾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又噤聲不語,低垂著眸子看了一眼下方。

下方熔岩滾滾,唯有幾塊已被烤炙的通紅的岩石可以落腳,卷簾一首挽在我的腰間,一手張開以更精純濃厚的靈力在我們的四周張開屏障。

“或許什麽?”我幾分著急地抓住卷簾的衣袖,這樣生死存亡的關頭,有一分生機總比我們這般走投無路的好。

“別說話!”卷簾眸中淩厲的光芒突閃,手中的光芒更盛,我慌忙之中向下一瞥,發現我與卷簾竟是要墜在那置人於死地的滾燙熔岩之中!

“抓住我!”眼見著馬上就要掉落,我幾乎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使勁攀住了卷簾的衣襟,卷簾也立刻雙手環抱住了我,上顎死死地抵著我的腦袋,讓我的額上有同感的清明。

“刺啦……”我根本沒有聽見下落的聲音,卻隻知道我狠狠地被卷簾抱在懷中,卷簾身下被烤炙的聲音第一下傳入我的耳膜。

“卷簾!”我慌忙的從卷簾懷中起身,卷簾的每間三股深深地折痕,麵容上竟是立刻淌出了如瀑的冷汗,雙唇緊咬,我向右一瞥,竟發現卷簾為了護我而被焦灼了大半個肩膀!

他右肩竟是有一半都浸在那滾燙的岩漿中!我趕忙把卷簾拉到我身旁。

卷簾狀貌吃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那右臂對著我,竟是肩胛處已被熔岩吞噬的全肉全無,比巴掌還大的一塊地方隻剩下了陰森的白骨,和周圍那不斷流著鮮藍色血液的皮肉組織。

中心的肩胛骨上,那道被靜月用簪子刺穿的骨頭上,留下了一道細小的裂縫,刺痛了我的眼睛。

想也知道,這不是普通凡間的岩漿,應是地獄之火燃燒千年而流瀉囤積的岩漿。通常的岩漿就算傷了神仙的皮肉,卻無痛苦。

而這地獄之火積累了千萬年地獄厲鬼邪惡的鬼氣,一但觸及皮肉便能受到元神撕裂的苦痛,這般駭人的地獄之火,唯有在懲戒觸犯大忌的神仙時,才會動用。

而卷簾竟為了我硬生生的受了這地獄之火孕育的岩漿!

我幾乎心中的情緒要爆炸,顫抖地撫上卷簾的右肩,試圖凝結自己的妖力給卷簾減少一些苦痛。

“琉璃,住手。”我的手還未觸及到卷簾的肩膀,卷簾忽然用左手握住我的手腕,蒼白的麵容上雖滴著冷汗,卻又堅定且不容置疑。

“河卷簾!你再阻止老娘,老娘以後也不找碎片了!你以為你受傷了,老娘一個人什麽事都沒有就很安心是吧!”我幾乎是怒吼,強行用另一隻手去凝結妖力,卻不想卷簾右手也艱難地握住了我的手。

“此地凶險,你需保存妖力以待時機逃出。”卷簾垂了垂眼眸,搖晃著站起身來,右邊的衣袖已經完全被卷簾鮮藍色的血液浸染。

“你死了我也不出去了!”我幾乎氣急,目眥盡裂的瞪著卷簾,眸中盡是我自己也不懂的情緒。

我人生中也有感到這樣疼痛的時候,卻常常都是在琅秀離我而去的時刻,我曾以為我一生也隻會為琅秀一個人,為他一個人開心,為他一個人傷痛。

但我此時此刻看見卷簾為救我而鮮血淋漓的模樣,茫然間腦中竟被一陣苦痛與恐懼侵襲。

“啪”,隻有岩漿翻滾的甬道裏,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掌摑聲。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卷簾,右臉熱辣辣一片同感,卷簾竟是徑直而不留情麵的扇了我一巴掌。

“墮仙魂魄飛散,隻要元神不死,也能在千年後聚魂魄。你若死了,萬年都無法重生,琉璃,你常日裏的聰明都去哪了?”

卷簾因疼痛掙紮的神色似乎已經散去,麵容上平靜非常,卻隻有那被鮮血浸染的右肩,無時無刻不宣告著這個事實。

我呆愣在原地半晌,捂著自己的臉頰看著麵色鎮靜自如的卷簾,一時間竟是萬千的情緒都找不到出口,囤積在我的嘴邊,化作了永恒的靜止。

卷簾見我鎮靜下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用未受傷的左手牽住我的手,溫熱的手握住我的手,竟讓我眼眶發酸,直想落淚。

“你看,前方火光有漸熄之勢。”卷簾提醒道,我抬眸才發現,這一路的岩漿,竟不是火光愈來愈盛的事態。

有救!我不由自主的拉緊了卷簾的手,卻沒看見卷簾慘白的臉上,劃過了一絲淺淡的笑來。

卷簾左手微微抬起,一陣煙霧籠住,煙霧散盡便是那般青藍色獸爪的模樣,我正疑惑間,卷簾左手微動,微藍與金色的光混為一體。

微藍色的光融入金色的光中,卷簾右手用力一握,我幾乎看的到他青藍色手背上凸顯的血脈。

“琉璃,將妖力搭在我手上,強行轉移到前麵的甬道。”卷簾忽而使勁地睜大自己的雙眸,左手顫動,一眼就能望出已使出了極大的靈力。

我卻遲遲地不肯搭上,此地四處都是洶湧澎湃的鬼力與法力的混合,平常之地轉移本不需費太大的力氣,但在這樣有巨大力量衝撞的地方,轉移需消耗巨大的力量,以抵消法力的衝突。

卷簾元神本已受了撕裂之苦,為保我也已耗費了極多的法力,轉移之下卷簾法力定會消耗。

而少一份法力……他就要多承受一份痛苦……

“琉璃,是死是生!”卷簾忽而極為淩厲的瞪了我一眼,我這才咬牙將手搭上卷簾的手,凝結出我的妖力……

一道強光從卷簾和我相握的手中崩裂,我因避光而閉上了眼睛,刹那間身邊灼熱的溫度似乎漸漸地褪去,閉眸時紅光一片的景象,也已漸漸地如落日西陲步入黑夜。

我的手中一空,卷簾的手放開了我的手,我手觸碰到空氣的冰涼。

“卷簾!”我驚恐地睜大眼睛,四周是黑暗的甬道,我極盡驚魂的四處摸索,而我的雙眸幾乎無法辨別卷簾在何處。

“我在這裏,別怕。”卷簾的手抓住我四處摸索的雙手,一股熟悉的冰涼感襲來,我顫抖的心才逐漸的平息下來。

“我們現在是在哪裏?”我疑惑的朝四周摸了摸,卻隻能摸到土石的冰涼,我們似乎已轉移到了離熔岩之地較遠的地方,卻仍舊是在同一個甬道之中。

“琉璃,如若我之前的猜測無錯,我們如今應是在囚禁魔尊神魂的禁地。”我在黑暗中看不見卷簾的神色,卻感到他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我的手,傳來堅定的力量。

我幾乎倒吸一口涼氣,一直以為披香殿不過為了鎮魂戰將元神而設,以為鎮壓魔尊元神是個戲說。卻不想這般說話竟從卷簾的嘴中說出來。

卷簾拉著我的手前進,語氣並沒有太大的變化,我這廂卻已不是一個震驚可說明。

“魔尊孽鏡?”我顫抖地握住卷簾的手,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安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