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大爺的!他變態我正常!我憤怒地踢了一腳著滿是鏡麵的牆,萬分泄氣的蹲坐下。但我這廂屁股還沒著地,這房間卻忽然如天崩地坼一般劇烈地抖動起來。

一個妖嬈詭異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哦?竟是隻少見的器皿妖……”

這話一出口,我還沒來得及震驚這詭異的聲音出自何處,卻因為“隻”這量詞……不禁感到有些炸毛。

自從我來天庭之後,見得人雖然不多,卻著實沒幾個有文化水平的。想來這洞裏聲音的主人也定是個天庭教育實驗失敗品……

等等,這陰陽怪氣的語調不會是?我心中一抖,掃了一眼周圍,除卻我與卷簾仍舊沒有其他人影。

“器皿妖,雖法力不足,卻恰巧適合當容器不是麽?”那妖嬈詭異的聲音帶著點上揚的調子,有一種逐漸向我逼近的感覺。

我不由得一瑟縮,背更加緊貼著冰涼的鏡子,看了一眼地上滾落的紅色石頭,眸子一沉,目光有些凝固的看著卷簾,心思微動在那聲音還沒動靜之前,撿起地上的石頭緊緊地挨到了卷簾的身邊。

如若卷簾沒有猜錯,這密道應該還鏈接著另一個鎮壓魔尊神魂之處,可我走到了盡頭也隻有這一件鏡麵繚亂的房間。

如若卷簾沒有猜錯,我剜掉的這塊石頭很可能暗藏玄機,而那突然響起的妖嬈詭異的聲音,很有可能便是魔尊孽鏡!

那聲音見我隻是沉默不答,忽而高揚嫵媚的笑了起來,笑聲敲打在鏡壁上顯得極為動人,撩動著人的心弦。

“你是誰?”我強持鎮定用顫抖的手挽著卷簾完好的左臂,擠出一絲笑容陰沉的盯著前方。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卻是,你想不想出去?”那笑聲漸漸地低沉下來,尾音拉著極為陰測危險的調子,卻又充滿著蠱惑力。

“我若是想死,前麵幾個關卡便不會這般拚盡全力了。想來你必定是個在這呆久了的老怪物,智商估摸著也退化的差不多了才會做這般猜想。”

我扯了扯嘴角,莫名的湧上一股不知名的勇氣,毫不客氣地回嘴反擊。

那廂似乎因我的語氣愣了半晌,好半會都寂靜無聲。

“哈哈,你倒是好膽量……”忽然間一股氣息逼近我,一陣寒涼的氣息仿佛在我的麵上凝成了細小的冰花。

我的手不禁往臉上一撫,卻又是什麽也沒有。

“我的確是在這呆許多年了小丫頭……你既闖入了此地,沒有本尊你到死也是出不去的,何不做一筆交易呢?”那氣息似乎在我身邊停頓了下來。

我轉頭望了一眼麵容慘白氣息渺茫的卷簾,咬牙道:“你要做什麽交易?”

“本尊助你出此禁地,你隻需借你身體給我棲息片刻。”那聲音說的輕巧,我卻心中一片寒涼。

器皿妖的身軀自古便是上好的魂器,他說的輕巧寄居片刻,可他一旦寄居進我的身體中,卻不能收我掌控。

以他的力量如若想要占用我的身軀,我日後怕是也無絲毫的力量去反抗。

“片刻是多久?”

“這誰知道呢。”那聲音微微一笑,極盡妖嬈,十足的好整以暇,似是不打算將這茬子事說清楚了。

我望了一眼卷簾,他的左肩斷臂處已被我用妖力封住,卻仍舊傷勢可怖,我的妖力微薄,恐怕是已經支撐不了太久……

“我可以借我身體給你寄居,但必須再答應我一個條件。”我陰測測地咬緊牙關,縱使看不見這個聲音的主人,我仍舊死死地盯著前方。

“你可沒有資格與本尊談條件。”那聲音嘲諷地輕笑了一聲,卻如同針刺一般重重地紮在我的心口上。

“你若不答應,我便強行封鎖元神,你若沒有我身體作為魂器,你確定你能出去嗎?”我也毫不示弱地桀桀一笑,抓緊了我身邊體溫寒涼的卷簾。

“玉石俱焚?”那聲音停頓了一會,室內隻剩下我急促的心跳。

“哈哈哈!”張狂的笑聲瞬間在室內爆發,鏡中光芒大盛,連帶著我手中的石頭也變得急劇的滾燙,我手一抖將這塊火熱的石頭扔了出去,被鏡子的光芒灼射地閉上了眼。

忽而一隻手挑起我的下巴,我下意識沒睜眼便反手打去,卻沒有打擊到任何的東西。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一張妖嬈十足的麵龐緊緊地與我的麵龐相對。

順滑的曲線勾勒出一張下顎精致的輪廓,暗紅色的發絲被化形後強烈的氣流吹卷到我的麵龐上,我愣愣的看著那張臉的主人用手撫去我麵龐上暗紅的發絲。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

區別於卷簾濃密纏綿的睫毛,他的眼睛前段睫毛短的驚人,卻在眼角處蜿蜒妖嬈嫵媚的一縷豔紅。因睫毛更短的緣故,襯得那幽黑帶紫的瞳仁更為分明。

右眼角下三顆連貫橫向的淚痣,在因紅發而柔媚的麵容上美的驚心動魄去,卻因橫貫如鬢的劍眉平添了幾分難以融合的英氣。

下唇較上唇略厚,唇微微一動,勾勒出玩味的曲線。

明明拆開都是十分不同且難以融合,混合在這張臉上卻是一種奇異而蠱惑的效果。

我直愣愣地看著他的唇一張一合的說道:“怎麽,小小器皿妖不是要與本尊談條件麽?”

那張臉莞爾勾起一個笑容,刹那間眸中流轉起黑紫色盈光。

我瞬間回過神來,心中羞憤難當,狠狠地化出我的妖刀不顧一切地向前揮去,那麵容卻是在妖刀下如霧氣般的一散,又立刻重聚了起來。

“你、你到底是誰!”我驚異的盯著前方,手幾乎震顫,用盡全力握緊我手中的刀,同時抓緊了身邊昏迷不醒的卷簾。

“魔尊孽鏡。”那麵容巧佞一笑,手輕輕鬆鬆的一觸碰,我的妖刀就瞬間散了形態。

縱然是心中一猜測了千萬遍,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被喉管中上不得下不得的口水嗆的夠厲害,我麵色通紅的捂著胸口聲嘶力竭的咳嗽了會,轉頭麵色艱難的看向魔尊孽鏡。

“說條件吧。”孽鏡緩緩地站起子,睥睨了會我豬肝色的臉,開口道。

我頓了頓,緩了緩我心中被震撼到的小心肝,堅定沉著的開口道:“恢複卷簾的右臂,我便放開神智做你的魂器。”

孽鏡看了眼血色盡失的卷簾,手撫了撫自己的頭發,調笑道:“情人?”

“朋友……”我聲音忽如蚊響,瞪了一眼站的恣意風流的孽鏡,恨不得撕碎那張讓我極不順心的嘴巴,奈何我也是個隻有賊心沒有賊膽的。

“可真是不簡單的朋友。”孽鏡望了一眼卷簾已經開始漸漸湧出藍色鮮血的右臂,眸中閃起一道戲謔的流光。

你才不簡單……你祖宗十八代都不簡單……

我有些不耐煩的瞅了一眼戲謔非常的魔尊,死到臨頭膽子反而肥了起來,皺著眉毛大有討伐之勢火氣頗盛的問道:“你到底幹不幹!”

孽鏡把看著卷簾的目光移向我,目光瞬間涼颼颼起來。

我抖了一下眉毛,嘻嘻一笑,萬分不知羞恥又狗腿道:“魔尊大人,不知何時可以動手治療呢哈哈哈……”

“現在便可。”孽鏡看著我輕輕一笑,瞬間如同火紅的曼陀羅在盛開,雖隻是魂體,我卻能明顯的感受到他身體中蘊含著的巨大能量。

手隻是輕微一晃,一股極為精純的紅色魔力就在手中流轉。

孽鏡微微地靠近卷簾受傷的右臂,將精純的魔力覆在卷簾的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藍色的鮮血似乎不屈服於這股魔力,開始發出炙烤的“滋滋”聲,鮮藍色的血液在骨肉上“咕嚕嚕”的產生水泡。

不過須臾,掙紮的血肉似乎已經接受了這股魔力,血肉開始以奇異的形態充足起來,連骨頭上因簪子而裂的細小傷口都開始恢複。

我有些訝異的看著卷簾右手奇異的重生,孽鏡的側臉極為平靜,平靜的不像是人間仙界傳說了那麽久的邪惡魔尊。

“我果然又被人間的戲折子騙了一道……”我咬牙切齒的看著孽鏡平靜的側臉,我被閻王損毀的世界觀,此刻又遭到了極大的衝擊。

“戲折子?”孽鏡聲音中帶著極大的嘲諷。

“戲折子上說你三頭六臂肌肉發達,滿麵虯須手執五星耀頂錘,威武神勇雄霸一方。”我扯了扯嘴角,將我那聽爛耳了的台詞說給孽鏡聽。

“最後一句是對的。”孽鏡哼笑一聲,眼神詭異,看我的眼光仿佛在看一隻活生生的獵物,讓我內心極為的不舒服起來。

我與孽鏡沉默起來,轉眼間卷簾的右臂已經迅速的重生,新的臂膀雖看上去有幾分孱弱,有卻總比沒有的好。

“該是你實現諾言的時候了。”孽鏡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坐在卷簾身邊的我。

“出口呢?我要先看到出口。”我警惕地看著孽鏡,永遠都不能相信魔鬼。

“本尊若不打開出入,要你做魂器又有何用?”孽鏡隻是輕輕一瞥,我卻從他的眼神裏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威壓。

“更何況,本尊如若想要你死,也隻是一念之間……”孽鏡忽然逼近我,絕美而妖異的麵容瞬間在我眼前放大,我不由得呼吸一窒,腦子忽然劇烈的疼痛起來。

“你……你做了什麽!”腦子仿佛要撕裂一般,我被強大的力量而迫使抬起透露,隻能雙眼翻白勉強支撐著自己的精神力看著孽鏡。

“自己放開元神,亦或者本尊撕裂你的元神?”室內忽然想起孽鏡十足歡快的笑聲,我卻幾乎在這樣的笑聲下窒息。

他居然要撕裂我的元神!

無論表象如何,魔鬼終究是魔鬼!腦中猶如山洪暴發般劇烈的靈力四處碰撞,我勉強支持著自己的精神力將元神打開一道縫隙。

“要進……就……快……進……”雜亂無章的靈力碰撞幾乎讓我不能思考,隻能遵循孽鏡的話,孽鏡的笑也恍若是抽打在我身上的鞭子。

腦海中神智散漫起來,超負荷的靈力碰撞擠壓之間,我隻恍然看見一道紅色的元神,迅速的通過我元神的縫隙,遁進了神智之海之中。

紅色的元神才剛剛遁入我的神智,四處衝撞的靈力立刻如驟雨初歇一般,平複了下來。劇烈的疼痛褪去,鏡麵冰涼的溫度刺激著我的背後,無力感猛然上湧,腿一軟便癱倒在地上。

豆大的汗沿著我的額角滑落,我艱難地一手撐著地板,緩緩地睜開疲憊的雙眼。

方才沒有絲毫破綻的鏡麵牆,此刻卻在我麵前四分五裂,無數的鏡片如同鱗片一樣一塊塊從牆上脫落……

我被此情此景完全驚悚,慌忙拖著卷簾從這件房內撤退。

甬道中響起轟鳴,“嘩啦”的聲音此起彼伏,我拖著卷簾站在鏡麵房門外,房間猶如塌毀一般,所有的鏡片從牆上被剝落。

瞬間如同飛沙走石,鏡麵和塵土四處飛散。

“咳咳……”我捂住自己的口鼻,拉扯著卷簾背過頭去。待聲音漸漸平複,我轉回頭來,還來不及反映,一陣驚呼便破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