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所有的鏡片脫落,地麵上卻沒有絲毫的塵土與碎片,那些碎片和塵土……竟被地上突然出現的黑紫色漩渦全數吞噬!

“孽鏡!孽鏡你在哪?”我拚命地用元神與孽鏡對話,而孽鏡的元神一遁入我的神智,就再也沒有絲毫的聲響。

我瞅了瞅我麵前黑紫色的大洞,心中已是撞牆的心都有了。

果真是沒爹沒娘沒人愛,世道虐我千百遍,我待世道如初戀。

我暗自地抹了一把辛酸淚,這景況怕是要我跳下去的節奏了,縱使我心中千百個沒譜奔騰而過,但瞅也瞅去……也隻有這個大洞像孽鏡所謂的出口了。

我心一橫,緊閉著眼就往那深不可測的漩渦中跳去。

可是……好熱。

剛墜落沒多久,一股焦灼的熱氣就撲麵而來,漩渦中四壁都是漆黑,看不清前方是什麽情況,我隻得抱緊了卷簾。

懷中的卷簾忽然一動。

“卷簾?”不顧四周蒸騰的熱氣,我有些急切的呼喚。

“三昧……真……火……”卷簾似乎神智有了些蘇醒,語氣幹澀。

三昧真火,又謂天地人三火。木中火,凡人燃木取火,是為人火。石中火,熔岩化石為火,是為地火。空中火,雷霆擊空化火,是為天火。

三火本不相容,卻因老君之力逆天而聚,那麽這條路便是通向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兩百年前,那隻破猴子便是在這火中九死一生!

我萬萬沒有想到,鎮壓孽鏡元神的另一頭,竟是太上老君那個老不死的窩。

孽鏡你大爺的!你祖宗的!你全魔界的!恐怕我還沒帶著卷簾逃出去,就已經變成太上老君的煉丹原材料了。

我幾乎要在這滾燙的溫度中自燃,孽鏡的強力封鎖,卻使得我無法破口說句一句關於孽鏡的事情。

真他媽憋屈啊……

“卷簾卷簾,你有沒有辦法?”我感到卷簾的氣息有些不穩,怕是又要昏厥過去,趕忙問到。

“護……你自己……”卷簾身子一頓,又失去了氣息。

卷簾的話說的輕巧,我卻是刹那間被堵住了喉嚨,麵對著這樣的卷簾說不出一句話來。

護我自己,護我自己。你說的倒是輕巧,卻又要讓我怎樣狠得下心,隻顧慮我自己,而忽視掉你?

紫黑色的底部漸漸的被烈焰的紅色侵占,卷簾蒼白的麵色被四周逐漸明亮的火舌而照亮,我手撫摸上卷簾,竟發現自己的手是顫抖的。

這世間不僅僅隻有人的生命脆弱而已……

人、仙、妖、魔、鬼都以不同的形態生存,看上去人是最柔弱的生命體,但當死亡來臨便不會再有誰強誰弱之爭。

死了的都是脆弱的,隻有活下來的,才能變為強者。

一滴淚從我的右眼滑落,熊熊的火焰舔上我的裙裾,我猛然睜開眼睛,手狠辣的向右眼中剜去。

撕裂骨肉,右眼連帶著猩紅的血絲被我從右眼眶中剜出。

長眠在元神處的靈力非危機時刻不可啟用,用則元神損壞折損修為。

我第一次強行引出元神蘊藏的靈力時是在拯救琅秀時,卻因早早被卷簾洞察而被白骨千年妖力阻攔,我雖引的匆忙,卻也被阻攔的及時。

而這一次我卻也再無他法,每當這種時刻我就開始悔恨自己的柔弱無能,說白了就是個除了嘴皮子硬點其他一無是處的妖怪。

我看了一眼卷簾幾乎因受傷而蒼白的透明的麵容,這樣無力的麵容我不止看過一次,當年我在地獄牢房發現琅秀時,他也是這樣麵容蒼白透明令我疼痛的生不欲死。

火光大盛,我的撫上我的右眼,剜掉瞳仁後的右眼眶漆黑空洞,點點瑩白的靈力從眼窩伸出飛散。

“聚!”我一手麵對著撩人的火光,緩慢飛散的瑩白靈力突然異變,強大的靈力從眼窩處洶湧而出,詭異奔騰的力量迫使我後頸一仰,猝不及防下骨骼“咯拉”一聲,帶來極大的疼痛。

瑩白的光迅速的在我手中聚合成一團,我艱難的抬起自己的脖頸,強大的靈力讓我頭部的動作變得極其遲緩。

一股難以阻擋的深層力量在我的手中如海水一般翻騰。

“去!”我一手迅速的收回,一手在空中翻騰衣袍卷起卷簾的腰部,以兩手之力將瑩白的深層靈體向熊熊大火的中心突進。

瑩白的靈力觸碰到大火,“滋啦”一聲,四周被牽引出銀紫的電光,卻在強烈的擠壓衝撞之下,燎原的大火之間也被擠壓出一道裂縫。

有救!我根本無法估計眼睛和脖頸的疼痛,立刻拉扯的卷簾往那加大我前方的靈力,摩擦出更大的縫隙,強行從那縫隙中帶著卷簾逃生。

忽然間,我的靈力完全失去了作用,我與卷簾無法浮空而立,我隻能聚集起靈力在我和卷簾四周撐起保護膜。極大的牽引力把我和卷簾牽引向未知的地方,我幾乎隻能閉著眼睛等待著命運。

“咚”的一聲,我的腦子碰撞到一個極其剛硬的東西,我腦子瞬間暈眩,睜開眼暈暈乎乎的看了一眼,四周漆黑,火勢在我和卷簾的下方仍舊熊熊不息。

青銅的蓋子……

八卦爐的蓋子麽!

我和卷簾就這樣一直墜落到了八卦爐裏?

可是八卦爐不是個爐麽……為什麽裏麵的領域居然如此之大,為何真正的爐內沒有一絲一毫的火焰,真正的三昧真火是燃燒在封閉魔尊的甬道裏。

我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太上老君的爐子果然質量過關,硬度過關看來沒有偷工減料,不像地府那些豆腐渣工程,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卷簾仍舊是緊閉著雙眼毫無聲息,我逆轉了一下方位,偷偷地推開爐蓋,探出一雙眼睛探查了一下周圍的景況。

白色的正堂,大門完全敞開,我與卷簾不知在甬道裏呆了多久,怕是這太上老君還在花枝招展的王母那吃桃子。

很好,應該沒人,我頂著爐蓋掃視了一眼,掀開爐蓋翻身而出,剛準備轉身拉卷簾,忽然發現我的身前憑空出現了兩雙眼睛……

“她是誰?”穿著金燦燦的正太眨巴眨巴眼睛。

“她是誰?”穿著銀閃閃的正太眨巴眨巴眼睛。

“你幹嘛問我?”金燦燦不滿的看向銀閃閃正太。

“你幹嘛問我?”銀閃閃正太回了一個極其不屑的目光。

“不要學我說話!”金燦燦正太雙手叉腰怒氣熊熊。

“不要學我說話!”銀閃閃正太傲嬌地抬起自己的頭顱,繼續用眼神進行秒殺。

“那個……你們冷靜點……”我雙手戳在八卦爐裏,保持著要挖出卷簾的狀態,略是有些很不淡定的開口。

“男人說話輪不到女人插嘴!”

“男人說話輪不到女人插嘴!”

倆正太立馬同仇敵愾統一戰線劃清界限,我瞬間啞口無言瞠目結舌,被刨出來一半的卷簾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半個身子耷拉在八卦爐外。

我被此情此景震的有些淩亂,維持了半晌呆滯的動作。忽然間“咻”的一聲,在我還沒反映過來之前,金色正太袖口中飛出一條金晃晃的繩子,立刻將我的捆綁了起來。

銀色正太一把抓住卷簾耷拉在八卦爐外的兩條胳膊,猶如抖篩糠似的抖了抖,隨意就扔在了正堂的地板上。

相比較起來,我命運稍好的隻是被捆住了而已……

“說,你為什麽從八卦爐裏跑出來了?”金色正太輕佻的捏住我的下巴,臉上擺出一副屁大點的娃娃不應該有的偽深沉。

“哥,會不會是你昨天偷吃的燒雞沒被銷毀成精了?”銀色正太忽然目光炯炯,盯著我仿佛盯著千年珍寶一般目不轉睛。

“胡說!我們這是仙界最好的火葬場,火化屍體怎麽多年了,怎麽可能突然蹦出一隻雞精!”金色正太放開我的下巴,狠狠的拍了銀色正太腦子一巴掌。

銀色正太捂著自己被拍了一巴掌的腦子,淚眼汪汪地吼道:“我是講證據講事實的人!你昨天吃的那隻雞被你惡意謀殺剜掉了一隻眼,你看,她也隻有一隻眼睛!”

我一抖,方才想起我的眼睛還在我的衣袖裏提溜著,此刻右眼應該還是空洞洞的一片。

金色正太聽到這句話也一愣,轉頭看見我黑咕隆咚的右眼,瞳孔一個收縮,有些不可置信的用手戳了戳我的右眼。

“不……不可能啊……這數千年來,除了那隻命數逆天的死猴子,倒進去的東西從來沒蹦出來過,莫非是老頭忘記加柴火了?”金色正太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卷簾。

“你說你是不是那隻燒雞?”銀色正太睜著散發鈦合金強光的眼睛,仿佛在無聲的對我說,你是吧你是吧你一定是吧你絕對是吧……

“對!我就是昨天被你扔進爐子裏的燒雞,佛祖憐我命數可悲,特賜我一命!”我一咬牙,心一橫,張口承認了我就是那隻命歸故裏的雞。

“不對,就算她是那隻雞精,那地上趴著的那隻是什麽?”金色正太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嗎,用腳踢了踢癱軟在地上的卷簾。

“她是我兒子!”我腦子一激靈,連忙站穩立場,恨不得舉雙手雙腳承認我就是昨天被金色正太銷毀的那隻悲催的烤雞。

金銀正太俱是一愣,好半晌金色正太才幽幽地開口道:“我吃你的時候沒發現你肚子有蛋啊……”

“對對,我可愛吃雞蛋了,沒瞅著你肚子裏有蛋,怎麽現在不止是蛋,連崽子都孵出來了。”銀色正太也立馬小雞啄米點頭附和。

“咳……我前世乃一代雞王,不幸淪落餐盤,特殊保崽子技能,凡雞怎能和我相同並論。”我臉皮瞬間高高築起,不斷的加強防禦體係,抽了一眼幾乎石化的金銀正太,繼續目光凜凜,腦中開始臆yin起雞王的威風霸氣。

金銀正太看了我半晌,似乎在確認這個信息的真實有效性,我鐵著一張臉繼續麵不改色的直視金銀正太,腦子中已經把自己臆想成了那隻燒雞。

“不愧是雞王的兒子,一天就長這麽大了……”銀色正太感歎一聲,繼續目光炯炯的盯著卷簾開始上下其手。

“哼,少角你個傻兜!她說啥你就信啥,吃多了老頭練出來的老鼠屎了吧!”金色正太果真嚴謹的很,一把拉過正在對卷簾進行試驗的傻乎乎銀色正太。

奎木狼曾在我潛入仙界前狠狠地給我補了一圈天界知識,《天界小廝名錄大覽》中曾經記載,太上老君府有倆雙生兄弟,是老君府上燒火的金銀童子,一喚少宮,一喚少角,少宮為人嚴謹,少角為人迷糊。

按照此情此景,那金色正太就應是少宮,而那銀色正太便應是少角了。

“說,你到底是誰!趁老頭出去潛入我們這幹嘛!”金色的少宮手一動,捆綁我身子的繩子竟有意識的開始收縮,原本因強行牽引元神而造成的酸痛在此時更加的明顯。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腦中開始隱隱作痛,魔尊元神似乎在和我的元神進行急劇地碰撞,孽鏡強行且毫無章法的潛入瞬間讓我腦內的意識錯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