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紅色的元神在我腦內瑩白的神智之海內瘋狂四竄,身體四周瑩白的靈體浮動在身體上,不安地波動。

孽鏡!你大爺的能不能不要在這關鍵時刻跑來跑去啊,你這個混蛋!

“啊!”我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少宮少角看見我的模樣有些驚異的退後幾步。

“哥,燒雞怎麽了?”少角拉著少宮的袖子,皺著眉頭看著我幾乎是掙紮的表情。

“閃開點!快把老頭的芭蕉扇拿來!”少宮眉目一緊,對著少角幾乎是怒喊。

少角哆嗦了半晌,幾乎是爬到八卦爐底下顫顫巍巍的取出一把綠油油的大扇子,那葉子委實是新鮮了點,看上去剛從芭蕉樹上沒摘下來沒多久。

“給……給給……給給給……”少角哆哆嗦嗦地把扇子往少宮手裏一放,倆爪子抱著八卦爐戰戰兢兢地看著如臨大敵的少宮。

少宮芭蕉扇一到手,立刻擺出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剛要揮動芭蕉扇,老君府的府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

“少宮少角。我給你們帶桃子來咯,老頭還在王母那應酬,還是我夠兄弟……”奎木狼一手提溜著幾個桃子,一腳踹開老君府的大門,那白的發亮地門上明顯的留下他超出天界神仙四十碼標準尺寸的,四十四碼的大腳。

奎木狼看了一眼拿著芭蕉扇,一手按著我肩膀蓄勢待發的少宮。

麵色蒼白如香蕉一般癱軟在地上閉目不醒的卷簾。

抱著八卦爐眼淚鼻涕泥沙俱下的少角。

衣衫淩亂右眼黑咕隆咚麵目猙獰,香肩半露的我。

“你們……你們……”我知道他一定腦補了,他大爺的妄想症又發作了。腦內元神急劇的衝撞下我幾乎是怒吼道:“奎木狼!咬他們!”

估摸著我此時此刻麵容的確滲人,奎木狼看上去腿發軟的扶住了門板。

“咬……咬咬咬咬……咬哪裏?”奎木狼傻了須臾,當即把桃子往後一丟,連滾帶爬一路奔到我的麵前,少宮麵露疑惑的退了半步。

“奎木狼哥哥你認得這隻燒雞?”少角抱著八卦爐露出半個腦袋期期艾艾地看著奎木狼。

奎木狼立刻傻了眼,目光呆滯的看著我道:“燒雞?”

我的腦中如同山崩地坼一般劇烈的疼痛,我強撐起最後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娘的才是燒雞……你全家都是燒……雞……”

我吭哧的呼出一口氣,腦中的精神瞬間斷裂,瞅著還沒搞清事態的奎木狼直接昏死了過去。

待我醒來時,發現我被嚴嚴實實地用被子捂著擱在赤腳老頭光禿禿的床板上,頭還隱隱作痛,我掙脫開被子的束縛,有些踉蹌地起身。

環視了一下周圍,卷簾被擱在赤腳老頭藏零食的米缸裏,卷簾的麵色看上去好了些,我把他被魔尊修複的右手抓出來摸了兩把,略是放下了那顆有點忐忑的心。

孽鏡那貨雖然是陰狠了點,但也算守承諾了。

估摸著奎木狼也有些不忍心將重傷的卷簾扔在地板上,故而把赤腳大仙的家底都扔到了地上,把卷簾給放進了赤腳老頭的米缸。

我踟躕了半晌,把身上的被子拖到米缸裏給卷簾蓋上。

我可沒那麽好心眼,把他拖回**,想來奎木狼也是知道咱倆誰是老大的。

奎木狼蹲在門口,不知為何尾巴從身後顯露了出來,一搖一晃的好不悠閑。

我踩。

“啊!”奎木狼瞬間跳腳麵目堂皇的向前蹦躂了三下。

“有閑心在這裏晃尾巴,不如去想想怎麽追你的波月小妞。”我嫌棄的用身邊的白雲揩了揩自己的腳。

“……”原本還興致勃勃豎著兩個耳朵的奎木狼立刻耷拉了下來。

我估摸著太過頻繁打擊純真的孩子不好,便隨意扒來一片軟綿綿的雲在奎木狼身邊坐下問道:“你最後怎麽把我和卷簾從老君府裏扛回來的?”

奎木狼立刻來勁了,尾巴搖晃起來,目光炯炯道:“說的不行用打的!”

“你揍了少宮少角?”我皺眉,少角還好說,少宮看上去可不像一盞省油的等。

“嗯!”奎木狼立刻點頭,眼睛彎成弦月。

“他們……沒追上來揍你?再說就你這不頂二兩肉的小身板,扛著我們倆大活人咋跑的?”我用相當不信任的眼光掃了一眼奎木狼。

“追啊,他們還追上了呢!”奎木狼的尾巴一掃一掃,嘴邊忽然浮起一個狡黠的笑容。

“然後呢?”奎木狼的殺傷力雖然我是沒怎麽體驗過,但想來卷簾是體驗的很深,不然當初奎木狼上門卷簾也就不會那般惆悵了。

“我把老君上次兜售給我的黑心丸子都塞進少宮少角嘴巴裏了!”奎木狼握著自己的爪子,上看去十足的義憤填膺。

“老君的丸子怎麽了?”我疑惑道。

“他騙我是增強少男魅力的藥丸,結果回去給我家二黑吃了一個,當場就暈,第二天瘋瘋癲癲不認得我是誰了……”奎木狼幽怨道,用自己懷中撥拉出兩粒黑乎乎的丸子繼而說:“琉璃姐姐也要來一顆不?”

我一個哆嗦搖搖頭,增強少男魅力……也就你個傻二才相信。

難怪少宮少角這般嫌棄老君的丸子,敢情是這丸子的功效居然如此美妙。

進來聽聞太上老君委實是狠了點,玉帝嫌棄太上老君功高震主好多年,原本人家府邸是好好的一個煉丹房,硬被玉帝整成了個火葬場。

三天兩頭就扔個不聽話的神仙進去火化,老君的八卦爐也被折騰的差不多了,出品的藥丸質量大減,隔三差五就得找個神仙做試驗品。

想來奎木狼這單純的孩子就不免是被老君抓著了。

“對了,琉璃姐姐你和卷簾大哥怎麽在老君府?”奎木狼撓撓自己的腦袋。

“這……”我回頭望了一眼還在缸裏躺著的卷簾,委實犯愁,解釋吧,奎木狼這大嘴巴管不住,不解釋吧,於情於理我和卷簾都不應該出現在那旮旯。

我正心中四處打著小九九,忽然看見不遠處一個白色的物體有泵疼而過的態勢,我一愣神,眯著眼睛看去,不看清不要緊,一看清嚇一跳。

“奎木狼!天上跑過一條龍!”

“龍?”奎木狼毫不在意地忘了一眼天上那條白花花的龍,繼續低下頭絮絮叨叨道:“琉璃姐姐,這蟠桃會才將將結束,五湖四海旮旯裏的龍王來了不少,等會指不定啥時候群龍亂舞呢。”

我略略點了點頭,眯著眼睛看了會,卻隱隱發現有什麽不對勁起來。

那白龍似乎並不是要離去,而是一直在空中盤旋,因為離得遠所以看不太真切,但卻不知道為何空中傳來女子的尖叫聲。

“奎木狼你有沒有聽到什麽?”我愈發疑惑地使勁往空中看去,眯著眯著發現視線著實是太模糊了點,這才發覺我右眼還沒裝上,恍然大悟地把袖口中那顆滾動的眼珠安了上去。

奎木狼看著我無比順溜地動作微微一愣,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豎著耳朵聽了會,也皺眉道:“這聲音好生熟悉,但委實離的太遠了些。看這龍白花花的成色,估摸著應該是西海龍王敖閏那家子的。”

我皺了皺眉頭,那條白花花的龍一直在前方的空中迅速的盤旋,女子的尖叫聲混合著呼嘯的龍聲頗有些驚懼的味道。

“奎木狼,你再仔細聽聽,這聲音委實是有些熟悉。”我拍了拍還在發愣的奎木狼,奎木狼麵色卻也凝重起來,常日裏純真可愛的臉有些陰沉,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條盤旋的龍。

忽然間奎木狼神色一變,麵容上一陣極度憤怒和驚訝的神色混合起來,迅速地從地上起身,我還沒大弄清這到底是個什麽狀況,奎木狼就已如離弦之箭一般迅捷的衝出了原位。

“喂!你怎麽了!”我一愣,衝著奎木狼的身影大喊。奈何奎木狼卻像失了心神一般向前衝去,我也隻得跺了跺腳跟上前去。

真是個事多的孩子,來這天界不過一月,件件發生的事都有這孩子摻和。

我哀歎了一口氣,瞅了一眼像吃了藥一般,興奮地在空中盤旋的白龍,那詭異呼喊的女聲也讓我也不禁疑惑。

奎木狼一路狂奔到雲際,我好不容易跟上奎木狼,氣喘籲籲的拍了拍奎木狼的肩膀道:“死小子,你以為老娘和你一樣本體是禽獸啊……跑死我了。”

我好不容易緩下一口氣,調笑一句,卻發現奎木狼的神色竟是我從未看過的狠辣憤怒。

“龍王三太子,波月與你有何仇怨?”奎木狼絲毫沒有理會我,隻是麵色十足隱忍地對著空中的那條龍放聲大喊。

聲音渾厚十足,竟少了常日裏那般少年羞赧的姿態,我僵住,遲疑地轉過頭看向空中。

原本吧,湛藍的天空中晃著一條白生生的龍還勉強算是賞心悅目的事,但不賞心悅目的事情卻是這龍身上竟有一個仙女兒,如果仙女是騎著龍翱翔也就算了,可這仙女竟是活生生的用鐵索壓製在龍身上。

原本這是個我們根本不認識的仙女也就算了,我原本也就是個不愛摻和的人。

但我幽幽之下望了一眼,卻看見那在龍身上顛簸流淚的竟是那披香殿嬌滴滴的波月……

我一口氣憋在嗓子眼開始猛烈的咳嗽,那波月在龍背上已顛簸的完全麵色蒼白,隻能偶爾驚懼地發出幾聲呼喊,而奎木狼已經氣急,拳頭狠狠地攥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猙獰而粗大。

“三太子!回答我!”那條白龍在空中翻騰的好不歡快,奎木狼一聲怒吼,野獸的怒吼使周圍的空氣都隱隱地波動起來。

那條龍似乎終於感應到了奎木狼的氣息,翻騰的身子在空中一個停滯,便漸漸地收縮盤旋起來,波月也被龍身纏繞,小小的身子被巨大的龍身所擠壓,蒼白的麵容上盡是隱忍的神色。

“哦?是奎木星君?”一對如古鍾一般巨大的金色帶褐的眸子突然湊到我與奎木狼麵前。

銀白色根莖粗大的虯須在纏繞龍麵周圍,金褐色的眼睛傳遞出來龍族強烈的氣息,一雙淺金色的巨大龍角映襯著銀白色的麵龐顯出幾分威嚴,張口吞吐之間,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口氣……”我掩麵,嫌棄地看了一眼還在吞吐氣息的白龍。

“三太子,波月是披香殿的住祀仙女,身份雖不尊貴,卻也容不得你這般欺侮吧。”我讚許地看了一眼奎木狼,這小子常日裏看上去衝動糊塗,關鍵時刻卻也知道忍耐。

西海龍王三太子敖烈,是西海出了名的反動分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西海龍王敖閏因為三太子著實與他名字一樣敖烈的脾氣,據說掉了不少根龍須,吃了好幾年補藥才把胡子給補回來。

三太子會出現在蟠桃會上,十有八九是老子沒來兒子來,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個西海。因而奎木狼也無法輕舉妄動,天庭連帶關係如此嚴重的情況下,三太子此刻的身份,怕是他做錯了,王母也要把黑的說成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