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卷簾,你莫要張狂,你不過是命定西遊上的一隻螻蟻,也敢在我西海三太子麵前大放厥詞!”那龍身攻擊的更加用力起來,我纏繞妖力的手被勒出了一條紅印。

該死的,那敖烈真是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討人厭的家夥,我知道卷簾素來最反感西遊一事,這偏偏注定的事實恰巧是他最不想回憶,最想逃離的。

我皺著眉頭揮動自己的手試圖揮散那飄散在海水中的粉塵,但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卷簾在何方。

我一瞬間特別的想看見卷簾的麵容,這是他最脆弱的心傷,那怕我無法安慰,但最起碼想讓他看見我在他的身旁。

“三太子隻道我是命定西遊的螻蟻,可事實難料,誰又能知道下一隻螻蟻是誰?”忽然間海底中金光一閃,我下意識的眯住了自己的眼。

“琉璃,收!”卷簾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我一手捂住自己的眼,一手在海水中橫畫出了結印。

“斷!”我大喊一聲,那妖力仿佛有千斤之重,轟然一聲,那妖力纏繞著敖烈的身體向著地上砸去。

我將妖力完全的纏繞了敖烈的身子,同時在地上用妖力繪出了“鎖”字的結印,這樣一來卷簾身上的妖力就和地上的妖力相互吸引。

如同盤扣一般緊緊地將敖烈的身子扣放在地上。

“什麽東西!”敖烈一聲怒吼,我明顯的感到他在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試圖掙脫開我的妖力。

我不過百年的妖力,哪裏經得起敖烈這般的折騰,這恐怕是支持不了多久,我慌忙撒了手。

“卷簾!”我自己都未曾察覺,我聲音中竟透露著隱隱地盼望和慌亂。

“這裏。”一隻手握住我的手,粗糙而溫暖,聲音近在遲尺,我不自覺的貼近一步,卷簾將我的手握得更緊。

一陣奇異的情愫湧動,我的心隨之顫動了起來。

“叮鈴……”是卷簾降魔杖的響聲,海底躁動的粉塵立刻如驟雨初歇一般平靜下來,我和卷簾一晃眼已經站在了敖烈的麵前。

“卷簾,我不會放過你!”那敖烈扭動著身子,和瑩白的靈力的激烈摩擦下迸發出金色的火光,看上去慎得慌。

“三太子大可以試試看。”卷簾有些邪惡地勾起自己的嘴角,目光中透露著一種顯而易見的奚落,還順帶用手親昵地拍了拍我肩膀上的灰塵。

我知道他想來不喜歡明顯的作態,如今這般故作姿態的樣子定然是要故意激怒敖烈。

為了讓看上去我們更像一對討人嫌棄的組合,我也微微嬌嗔地歎了一口氣道:“不想是龍也是蟲……”

我眨了眨眼睛,勾起自己的唇,擺出一副盡態極妍的樣子。

而敖烈那頭明顯已經暴怒,銀白的龍頭上暴露出了青藍色的經脈,那“滋滋”的靈力碰撞聲是如此的明顯而充滿著危險。

卷簾拉著我的手,在我的手心裏悄悄地捏了三下。

一,二,三……跑!

“轟隆隆……”珊瑚甬道似乎要碎裂,我和卷簾的頭頂都開始掉落巨大的珊瑚塊。

“哈哈哈!”我拉著卷簾的手開始瘋狂的向龍宮的正殿跑去,明明危險就在身後狂躁地湧動,此時此刻我卻是被愉悅侵占了身心。

“笑什麽?”卷簾與我手拉著手毫無顧忌的在龍宮處奔跑,回頭看我,萬千的發絲在海水中散開,眼眸也是十足的明媚,那薄唇微動下我的心情更加明朗起來了。

“我就是開心!”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不斷擴散開的嘴角,上百年來此時此刻我幾乎感覺這是我開心的最純粹的一刻。

卷簾隻是抿唇一笑,張開唇說了些什麽,卻因背後的轟鳴太響而被掩蓋。

“你說什麽!”我大聲的衝著卷簾問話,卷簾卻又是一笑,看著我搖了搖頭,拉著我一路向龍宮最深處衝去。

我疑惑了半晌,卻也沒有再思考,回頭一看,那敖烈明顯已經是被激怒的失去了意誌,金褐色的瞳孔被一陣血色侵占,且明顯有擴大的趨勢。

“他已經失去了意誌,隻需把他引入龍王正殿。”卷簾冷然起來,不知為何卻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我抬頭看了一眼卷簾,他的麵色已經完全恢複平靜,再也看不出絲毫的波動。

“就在前麵!”穿越海底花園,我立刻就看見了龍王正殿的入口,往後看去,那敖烈與我們的距離也不過是七八丈的模樣,我心中一緊與卷簾加緊了步伐。

“噗”的一聲,我與卷簾穿透那龍宮正殿的水門,俱是有些狼狽地出現在龍宮正殿。

正殿之上,龍王似乎剛勃發了怒氣,胡子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彎翹著,看著我與卷簾的進入很是莫名其妙的愣了一晌。

那坐下正跪著的是奎木狼和波月,波月有些瑟縮地依偎著奎木狼,眼中帶著惹人憐愛的淚花,而奎木狼跪得筆直,眼中盡是不卑不亢。

“卷簾你又怎麽會在此處!”龍王見到站在門外的卷簾,疑惑地從王座上走下來。

看來卷簾原先在仙界卷簾子的時候的確是認識了不少的人,他因成為墮仙的事仙界一直諱莫如深,這西海龍王也是個直性子,隻是詢問卻也沒有多做其他神色。

卷簾卻是勾起唇,不回答。

忽然間,天崩地坼一般轟隆的震動起來,我神色一變,迅速地拉過卷簾,對著還跪在下麵發愣的奎木狼大聲道:“快躲!”

我的話音還沒落下,那龍宮的門就迅速被一個龍頭擊破。

瞬間土石橫飛,卷簾一把抱住我,用金色的靈力迅速撐起一個屏障。

朦朧中,我看見正殿有一顆微亮的夜明珠,在衝擊下被上方掉下的一個巨大礁石砸碎……

“逆子!你竟敢毀壞玉帝欽賜明珠!”慌亂間,我聽見西海龍王似乎已怒發衝冠,一個附身敲響三太子的龍頭。

“嗷……”一聲龍嘯衝破海水,翻起一陣狂狼。

殊不知海麵上,一隻海燕飛過,被海麵上忽然翻湧起的海水吞噬。

四周的轟鳴漸漸停息,卷簾似乎確認了四周再無危險,才放開了我,我掃眼看去,那龍宮正殿幾乎已經被完全毀了。

三太子已經變回原形,被西海龍王用銀色的繩子緊緊地捆綁在地上。

完全頭破血流的模樣……淒慘的不得了,想是當時西海龍王盛怒之下的產物。

“逆子,真是逆子,你不僅把你妹妹綁來,居然還敢毀壞玉帝賜予的明珠!”西海龍王又是恨鐵不成鋼地狠狠地踢了一腳地上的敖烈。

而敖烈幾乎像是喪失了脾氣,隻是緊緊地抿著自己的唇,鮮血從他的頭上留下,在他的臉上縱橫連片,看上去很是恐怖。

“姨父……”波月似乎也好好的被奎木狼護住了,隻是胳膊肘處似乎還是被掉落的礁石劃傷,露出了鮮紅的血。

姨父?姨父!

我腦中轟鳴,顫顫巍巍地轉動自己的頭顱,朝著自己身後的卷簾開口道:“西海龍王是波月的姨父?”

“波月的母親,是西海龍王王妃的姐姐。”卷簾相當波瀾不驚地回了我一句,我震撼地自不覺地忘了一眼奎木狼。

而奎木狼此時此刻也是一副完全呆愣的表情,我和他隻知道波月的母親是個仙女,父親是個凡人,因而她的存在一直都是仙界一個公開的禁忌。

為何仙界還容得下她,我一直沒有深入的思考,卻不想波月的母親竟會是西海龍王王妃的姐姐,按西海龍王這層連帶關係……

也難怪波月還能以這樣特殊的身份在仙界存活。

按這個……方向去思考……

人家哥哥綁了妹妹分明屬於家事,我和奎木狼這一腳可真是摻和的荒唐了……

“逆子啊逆子……”那西海龍王原本盛氣淩人的臉瞬間變得蒼老起來,看了一眼被捆綁在地上的敖烈,忽然哀歎一聲坐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的龍宮正殿已是一片廢墟,蒼老的龍王都坐在了地上,一時之間,無論是奎木狼和波月,還是我與卷簾都緘默了起來。

廢墟的中間那顆玉帝賞賜的夜明珠破碎成了兩瓣,那西海龍王瞳仁一動,忽而張口道:“波月,你暫且回去吧,姨夫先替這逆子為你道歉了。”

“姨父,哥哥他也隻是想見見我罷了……若不用這樣的辦法,我在披香殿也是無法出來的。”波月捂住自己流血的胳膊,麵色傷痛地忘了一眼敖烈。

西海龍王望了一眼波月那極其雋秀的眉眼,似是在回想什麽,卻終究是歎了一口氣道:“孩子,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

“姨父,敖烈哥哥他……”波月抿了抿唇,看著敖烈似乎在用眼神示意哀求著什麽,但是敖烈隻是狠狠地將頭瞥向了一邊。

“逆子,若是不給你些懲戒,你這般的狂妄氣何時能夠消磨!”那龍王似是下了什麽決心一把,一伸手緊緊地縛住敖烈。

敖烈似是忍痛的掙紮了半晌,忽而極為諷刺的牽動嘴角道:“如若我的狂妄氣能夠消磨,你那毫無廉恥的念想能夠消磨嗎?”

“你!”西海龍王的麵容瞬間變得極為猙獰,顯而易見的怒氣盤旋了起來,伸出手似是要打敖烈,卻又在中途深呼吸一口停頓了下來。

我明顯的感到西海龍王和敖烈之間有著更大的矛盾點,我疑惑地看向波月,波月的神色也是一緊,在奎木狼的懷中瑟瑟發抖。

“卷簾,奎木星君,今日之事是老夫管教無方,汝等暫且回去吧,老夫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西海龍王的話語中明顯有逐客之意。

“既然如此,晚輩倒是期待您的交代。”奎木狼似乎還在生氣,一把扶起瑟縮在他懷中的波月,疼惜的撫了撫波月因疼痛而有些蒼白的臉盤,頭也不回的就帶著波月離去。

波月在奎木狼的懷中探出頭,神色除了哀痛之外,那盈盈的水眸不過忽而一眨,卻落下了一行清淺的淚水。

而那本是狂妄的敖烈,居然也是悶著聲,不願再吐露隻言片語。

這是一股濃墨重彩的哀傷,我腦內的神經一緊,這件事情背後恐怕不是我原先與奎木狼想得那麽簡單。

還是不要多摻和這件事情比較好,我神色一緊,也連忙與卷簾一同隨著奎木狼的步伐離開這是非之地。

奎木狼與波月在前麵的那片雲上,我與卷簾在後麵一片雲,兩片雲都是悠悠地向仙界移動,今天發生的事情,不知為何讓我們保持了一種詭異的默契。

我心中不安,看了看相互扶持的奎木狼與波月的背影,咬了咬牙拉著卷簾追上前,看著波月有些恍惚的神色,有意無意的岔開話題道:“波月,手還疼嗎?”

波月隻是目光有些空洞地望著前方,半晌之後有些漠然地蠕動著唇道:“琉璃姐姐,敖烈哥哥不會有事吧。”

我不忍回答,說敖烈沒事絕對是敷衍,西海龍王那般神色,敖烈這一劫注定是無法逃過。但我又要如何開口與波月說實話呢?

“你先包紮一下傷口吧。”我眼神微微閃爍,有意的避開波月的實現,一手拉著波月急匆匆地踏上南天門外的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