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縛神索!”馬麵被蠍子強攻在地,三股叉完整的切入了馬麵的肩胛骨,馬麵痛哼一聲,卻同時伸出自己完好的另一直胳膊,死死的攥住蠍子的手,不讓她抽離半分。

蠍子一個擰笑,看似輕巧的轉動了一下那三股叉,深入肩胛骨的三股叉開始在馬麵的體內摩擦,馬麵瞬間發出一聲哀嚎,牛頭也在此刻喚出了縛繩索,捆住了蠍子的腰身。

“不要!”昴日一個著急上前,牛頭卻用忽然目光淩厲道:“昴日星君,得罪了!”

“咚”的一聲,昴日被牛頭強力的一拳撲倒在地,小小的身子一個抽搐,“噗”的一身便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一般的衣裳。

我被這場景完全驚在原地不能動彈,看見昴日手上瞬間喚回了我的神智,我上前扶住正在嘔血不止的昴日,有些慌張地開口道:“昴日你沒事吧?”

昴日痛苦不已的望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仇恨的神色,完全不顧自己還正在手上,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一愣,他平時不太待見我也就算了,可此時此刻他還擺出這副神情,我霎時間覺得自己約莫是太憋屈了一點。

“叮鈴叮鈴叮鈴……”降魔杖迅速地響了許多聲,我有些驚訝地回頭看去,蠍子已是被牛頭馬麵雙雙用法寶製服在地,縛神索死死的把蠍子的下身完全捆綁,而葳蕤的金光正從卷簾的降魔杖中發出,一股金色的強光立刻籠罩住了蠍子。

馬麵的肩胛骨還插著蠍子的三股叉,馬麵咬牙奮力一拔出,那三股叉連帶著血肉一同被抽出,馬麵不過手輕輕地一用力,三股叉便在空氣中成了泡影。

原本還在掙紮的蠍子卻瞬間笑了起來,昴日顧不得身上的傷口猛然從地上爬起來,奔到蠍子前,跪坐著想靠近蠍子。

昴日的手還沒有接近,卻被籠罩在蠍子身上的光芒給反彈了回來。昴日吃痛地握住自己的手,眼淚落在了地上,幾乎是祈求道:“蠍子,不是你,你告訴他們不是你啊……”

“哈哈……”蠍子明明是被製服在地上,卻忽然間笑了起來,笑的半是憂傷半是張狂。

牛頭和馬麵見到這番情態,也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蠍子,昴日也被蠍子毫無章法的笑容被震懾出,伸出去的手就那麽靜止地停在了半空。

半晌後,蠍子停住自己的笑容,眉目卻含著笑意卻死分明的淩厲非常,死死的盯著昴日,嘴唇一張一合緩緩道:“我告訴你,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一個踉蹌,滑坐在柱子旁,蠍子說的如此篤定,可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蠍子所為。

昴日也完全的被震住,那雙手靜靜地垂落下來,蠍子看見他的神色卻又是極為嘲諷的笑了起來。

牛頭馬麵互相交換了一個神色,對著卷簾頷首,牛頭馬麵持著蠍子的手臂,嘴中似是念念有詞,不過一晃眼的功夫,客棧中便隻剩下了我與昴日二人。

昴日仍舊維持著跪坐著的動作,目光十分空洞地望著前方,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也有些被嚇住,我有些不穩地扶著柱子站了起來,卻猶豫著到底要不要上前。

踟躕半晌,我仍舊是上前,在昴日身邊蹲下,盡量口氣溫和的問道:“你……還好吧?”

話一出口,我又恨不得賞自己一巴掌,這蠍子剛被抓走,怎麽可能會好……

昴日隻是目光呆滯又空洞地望著前方,我奇怪地伸出手在昴日的麵前晃了晃,昴日卻仍舊一點反應都沒有,衣襟上的血色和蒼白的麵色都十分駭人。

“喂喂,你沒事吧?”我心生疑惑,用力推了兩把昴日,昴日神色不動,卻僵著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推了半晌,昴日仍舊毫無動靜。

停在原地無言半晌,我上前把昴日抱了起來,放回樓上的房間,這孩子估計已經是嚇傻了。

此時此刻不僅蠍子被抓走,連他平時喊的親熱的“卷簾大哥”也是抓走蠍子的同夥,整個店鋪隻剩下了一個沒用的我,想來他不暈也不太可能。

我倒是對抓不抓走蠍子沒多大的感觸,我雖喜歡蠍子,卻也不是她被抓走了我便不能活的態勢,隻是心中難免有些疑惑和氣氛,大抵覺得蠍子不太可能是那凶手。

蠍子在洛陽城中居住了這麽久,要草菅人命早動手了,何必挑在如此敏感的時期了。可說不相信,蠍子自己卻又承認了……

啊……好混亂……我糾結地抱住自己的頭,半夜醒來一瞬間發生了這麽多難消化的事情,我把昴日送回了房間,自己頭一暈,挨著枕頭又再度昏沉了過去。

又是昴日客棧的清晨,經曆了昨夜那場突如其來的事情,陽光還沒照進我的窗戶,我便迅速地醒了過來。

對了……昴日那廝,我掀了被子便往昴日的房中趕去,生怕昴日醒來會發生些什麽,蠍子一走於他的刺激肯定是太大了,昨夜都那般表現,今日醒來不知道會是怎樣。

我惺忪地推開房門,房中果不其然的空****……我默默了半晌,我要去找昴日嗎?找的話又要去哪裏找呢?還是在客棧等卷簾回來問清楚再說?

我糾結半晌走下樓,卻在一樓看見了昴日,昴日正在櫃台前不知道在翻弄著些什麽。

“唔,你這是作甚?”我很是奇怪的開口。

昴日警覺地看了我一眼,他手中握著的卻是蠍子平日的算盤,那算盤是蠍子的貼身之物,因長期放置在蠍子的周身,成了靈物,能夠在一定範圍內追蹤到蠍子的蹤跡。

不好,昴日莫非要去尋找蠍子?

我猛然間變得無比清醒,大喊道:“不要!”

昴日卻在我向前時突然捏碎了算盤,昴日客棧的風景一瞬間變得扭曲起來,我艱難地跑上前拉住昴日,扭曲的風景瞬間在我們眼前變得無比黑暗。

“噗通”一聲,我緊緊地抱著昴日掉落在了地上,下麵的路似乎很不平整,咯的我全身都疼痛,我扭動了一下自己脖頸,才緩慢的睜開眼睛。

我和昴日正巧落到了一個角落裏,四周是陰森的黑色岩石,我的皮膚微微地接觸到卻是火燒的溫度,我一驚將身體挪過來半分,昴日卻也在此刻回過神來。

“我說……這到底是哪裏?”我滿頭冷汗,心有餘悸的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昴日對著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後,瑟縮半晌探出頭去,這一角恰巧有一塊突兀的岩石把外麵阻擋住了,隻覺得眼前漆黑,昴日在外觀望,身子又有些顫抖起來。

“咦,怎麽了?”昴日原本就膽子小,抖來抖去我也不大奇怪,但是在好奇心的趨勢之下我也不由得朝外望了一眼,這一眼之下卻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外麵到處是飄**的魂魄,那些魂魄幾乎都維持著人類的正常形態,但目光中卻包含著十分淩厲的凶光,路上時不時便會有一群魂魄嘶吼糾纏在一起,時不時滾落下一對眼珠一個胳膊,地上也因此有許多血色淋淋的器官。

魂魄經過的時候踩在器官上,我幾乎都能聽見血肉被踐踏的聲音,那些魂魄卻恍然不覺,一陣瘋癲之後又被鬼差拘住不動。

空氣中散發著極為糜爛的味道,那種氣味刺激著我的味覺讓我不由得想作嘔,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些魂魄都被鬼差拘著往一個方向走去,我也悄悄在岩石後扭動著看了下那方向,前方不遠處卻真有一個大門,門口是兩個紫臉的小鬼在收錄人數。

那門的前麵,赫然立著一塊石頭,火焰一般的岩漿使得字體光華流轉,極為醒目,而我此刻心卻恍若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十八層地獄……”我恍然不覺地出聲,昴日卻一個警覺把我往角落裏一拉,捂住我的嘴巴,稚嫩的臉上卻是洶湧的努力,低聲道:“你想被發現麽!”

我心中委實是憋屈極了,想來其實我根本沒有必要遭受這個罪過,要不是怕這小屁孩一個人出什麽事,我也不用自己倒貼了還被嫌棄。

我默念了幾遍好女不和男鬥平複了一下我的心情,咽下了這口氣,維持著我的理性問道:“我說,星官大人,你想要救蠍子我沒話說,但我好心好意跟上來你這樣說我就不對了好吧?”

“我也沒有要你跟上來……”

“好吧,是我倒貼的……”我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事實,心中很是幽怨,又道:“來都來了,你到底想怎麽做?”

“洛陽城中的事情不是蠍子做的,我要把蠍子從地獄救出來!”昴日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咬著唇似乎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

我默然半晌,開口問道:“你想過要怎麽救出來麽?”

昴日一愣,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蠍子在第幾層地獄嗎?”

昴日再愣住,又搖了搖頭。

“你覺得憑我們倆進得去嗎?”

昴日沉默了,連帶著我也沉默了,在這沉默的氣氛之下,昴日似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一件多麽傻缺的事情,開始和我十分麻木地透過縫隙看著路上的魂魄從我們眼前走過去。

“我說,我們倆這樣呆著不行誒……”我有些懨懨地望向昴日,昴日也是一副苦瓜臉道:“我們衝進去?”

我瞅了瞅眼前蔚為壯觀的魂魄,著實感覺昴日這個建議很不靠譜,我和昴日恐怕第一層地獄還沒到,就會被那些遊魂分屍在大門口。

暗自吞了吞口水,如今這處境著實是進退維穀了,蠍子的算盤隻把我們傳送到了地獄門口,現下想要退縮也找不到出口了。

我正露出半個腦袋想看看外麵的局勢,忽然間一片陰影把我們僅能看見外麵的地方遮擋住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琉璃?”我下意識抬頭望去,那身影卻迅速的抓住我閃退回了角落中,我定睛一看,心中卻是激動萬分,卻有有些疑惑道:“白骨?”

白骨換了一副十分平庸的皮肉,但是聲音沒有變化,頭上也插著那一把骨梳,因而我雖心中不完全確定,卻也大概能猜測的出來。

白骨看著我稍稍點了點頭,看向我身邊的昴日卻又很是疑惑道:“你怎麽來十八層地獄了?”

“這話說來就太話長了,總之我們是要來地獄找人的,你又怎麽會在這裏?”一時間我覺得大抵也沒辦法和白骨講明白,隻簡明扼要地把目的給說了,順帶拋出了我的疑問。

“來看故人而已。”白骨說的像是茶餘飯後必備的散心一般,我餘光往外一堆血肉模糊中一瞥,瞬間又是一脊背的冷汗。

“這……你怎麽進去?”我顫抖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向了門外那一群廝抖的惡鬼,再往白骨身上一瞥,她竟是半點事兒都沒有。

白骨隻是神秘地一笑,手向袖口中掏出,掏出一個墨竹白瓷的小瓶,一股清幽的香味從中散發出來。

“這是削骨香,由我本體白骨提煉而來,可以掩蓋你們身上不同於的氣味。”

“掩蓋氣味?”